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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一寧也是遼東生員出身,早在當年奇襲鎮江之前,他便搭上了毛文龍的大車。


    在攻克鎮江前,與城內的聯絡中,王一寧出力不小。


    某種程度上來言,他應該算是陳~良策這些鎮江本土幫將領的引路人。


    隻不過,此人有些孤傲,自視很高,李元慶當時隻不過是小卒,與他沒有什麽來往,更談不上交情。


    這也是文人的秉性,恐怕,毛文龍在他心裏,也不過隻是個粗鄙的武夫。


    李元慶對這些文人興趣不大,這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也沒有聽說過王一寧的什麽消息,此時聽到陳繼盛提起來,忙問道:“大哥,我與他可沒什麽交情,還請大哥解惑。”


    陳繼盛淡淡一笑,“他是袁可立的人。現在是登萊通判。”


    “袁可立?”李元慶眼睛微微眯起來。


    雖然李元慶對朝中大事兒了解的並不通透,但剛剛上任的登萊老大袁可立,他還是聽過名頭的。


    這位爺,也是現在朝中少有的實力派,已經曆事三朝,雖已經年逾花甲,但向上走的姿態很足,是個強勢人物。


    “大哥,你的意思~~~~,他本來就是袁可立的人?”李元慶低聲道。


    陳繼盛笑著點了點頭。


    一瞬間,李元慶的背後不由有些發涼。


    這~~~,這該是怎樣的心機啊?


    在奇襲鎮江之前,這位爺,竟然已經把手伸到了毛文龍這裏,那現在,他執掌登萊,東江這邊……


    陳繼盛笑道:“所以,元慶,你不必太過憂慮。咱們這些老弟兄,得抱成團才行。”


    …………


    與陳繼盛又聊了幾句,李元慶借口身體不適,迴到了山下的驛館休息。


    天空中飄起了茫茫的細雨,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海腥味,李元慶縮在被窩裏,一時心亂如麻。


    東江軍的快速發展,確實讓人欣慰,但在這快速背後,各種繁雜糾結,卻是被掩蓋下來。


    比如,陳~良策這些鎮江本土幫,想在日後獲得重用,恐怕……


    李元慶也暗自慶幸,幸虧他有先見之明,提前離開了皮島,自立基業,否則,被陷入了這灘渾水裏,究竟怎樣,著實是很難以預料。


    而且,從陳繼盛的話裏,這新老之爭,似乎也開始擦出火星子了。


    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李元慶索性不再想這些紛雜。


    老話說得好,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現在,東江就像是一塊海綿,正在不斷的、無休止的吸收,出現紛雜,也在所難免。


    隻要有毛文龍在,一切,應該還都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別的,李元慶也做不了太多,但~~,這幫老弟兄們的關係,那一定要處好,至於陳~良策這些人……


    如果機會合適,拉他們一把,倒也並不無可啊。


    …………


    次日,一大早,李元慶就來到了毛文龍的官邸,向他辭行。


    東江本部之行雖還算愉快,但李元慶卻也感受到了更多的東西。


    說多了都是虛的,唯有自己底子硬,能站得住腳,大風掛不倒,將來即便有波折,有變故,才能有更多的應對方式和選擇餘地。


    毛文龍精神不錯,笑著勉勵了李元慶幾句,便讓親兵帶李元慶去取糧餉、賞賜,以及本部補充的丁口。


    這些事務,是毛承祿和張攀負責,不到下午,便已經走完了流程。


    李元慶領到了近兩萬兩銀子,1000多青壯,還有10匹馬,幾十頭騾子,張攀和毛承祿給李元慶安排好了船隊,一直將李元慶送到了船上。


    “元慶,一路順風。等有時間去長生島,你這個土地爺,可不要忘了好生招待啊。”毛承祿用力對船頭上的李元慶揮了揮手。


    李元慶一笑,“那是自然。兩位大哥,多多保重。”


    “保重。”


    船隊一路向西而行,李元慶的心情,也漸漸明朗起來。


    敢問路在何方?


    路就在腳下。


    兩日之後,李元慶順利返迴了長生島。


    商老六和馬德強忙率眾人出來迎接。


    旅順守衛戰,雖曆時近一月,但長生營的傷亡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此時本部補充的這一千多青壯,也使得長生營有了更多的選擇,有了更多的勞力,在人力上,一下子輕快了不少。


    一番過場走完,李元慶來到官廳熟悉的太師椅上半躺下,藕兒奉上了茶水,商老六和馬德強也過來匯報詳細情況。


    這一段時日,島上大勢基本平穩,各項事務,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李元慶比較關注的‘菜籃子’工程,已經開始實施,預計,在十月份,島上的第一批青菜,像是苦菜,青菜之類,已經可以采摘食用,這將減緩不少島上的糧食壓力。


    鐵匠鋪這邊,又打製了200多杆鳥銃,長槍、鎧甲若幹,依然是島上的開支大頭。每個月,耗資都在五千兩往上。


    李元慶表示可以接受,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長生島要發展,強軍是第一要務,在武器裝備方麵,便更不能吝嗇,反而要進一步加大投入力度。


    再者,就是士兵們的軍婚,商老六和馬德強這段時間也是費盡了心思,也是頭等大事兒。


    商老六道:“元慶,軍婚的事情,準備的都差不多了。適齡壯女,都已經選拔完畢,有近5000人。現在這段時間,天氣正好,咱們挑個吉日,先把這事情落實吧。”


    李元慶點了點頭,讓士兵們產生歸屬感,婚姻和家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砝碼。


    這也是李元慶對麾下兒郎們的保證。


    “商大哥,這件事情,你跟馬管家商議著辦吧。越快越好。到時,我會出席。”


    兩人趕忙點頭。


    馬管家又對李元慶匯報了一下這段時間的政務,包括房屋的分配,土地的開墾,以及各個牲畜養殖場之類的事務。


    房屋分配已經接近尾聲,士兵們按照資曆和功勳來排位,倒並沒有太大波折,但土地方麵,卻又要麵對一個新的問題。


    長生島土地不豐,關鍵是現在的聚居區,都在南信口這邊,要分配荒地,就意味著要擴散,短時間內,這很難完成。


    李元慶道:“土地分配,早晚要進行。我們必須要提前籌謀。現在,島上人力多了不少,以前不能做的,現在也有了條件。軍婚搞完之後,這就是頭等大事,你們兩位,也要多多辛苦了。”


    商老六和馬管家趕忙點頭,見李元慶疲憊了,兩人就要告辭。


    商老六卻一拍腦門子,“元慶,還有個事兒,我差點忘了跟你說了。前些時日,楊東主那邊送來一批,一批……”


    商老六一時想不到該怎麽形容,忙看向馬德強。


    馬管家忙道:“將軍,是一個白毛鬼佬,還有一些黑炭奴隸,都是小女孩子。”


    李元慶也想起來還有這麽個事兒,不由一笑,“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們去忙吧。”


    “是。”


    看著兩人離去,李元慶不由一笑。


    從京師迴來,已經有幾個月了,想必,那個鬼佬約瑟夫,現在也被磨的差不多了。


    …………


    約瑟夫很鬱悶,真的很鬱悶。


    本來,碰到李元慶,他以為碰到了金主,碰到了可以改變命運的人,但可恨的是,這個卑賤的黃皮猴子,簡直把他當猴耍,雖然買了他的奴隸,卻直接將他當成了空氣,害得他在京師白白呆了幾個月。


    好不容易,來到了這個不知名的荒島上,卻被人告知,他們將軍出征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


    好不容易聽說將軍迴來了,但一連5、6天過去,他已經催促了這該死的仆人十幾遍,卻一直沒有得到任何迴信。


    今天,約瑟夫實在忍不了了,他必須要見到這個可惡的東方權貴。


    正巧,今天在這簡陋驛館裏看守他的仆人,不知道幹什麽出去了,他偷偷的打開大門,來到了街上。


    事實上,雖然將他‘關押’在驛館,至少,約瑟夫是這麽認為,但實際上,這些仆從們並沒有限製他的自由。


    在白天,他有很大的活動空間,可以在這個小鎮子上到處溜溜。


    隻可惜,這小鎮子哪怕連一個雜貨鋪也沒有,身邊還要有那些可惡的仆從跟隨,簡直跟看押犯人沒什麽兩樣,約瑟夫想去哪裏,都要受到限製,今天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他一定要在小鎮上溜溜,找到那個可惡的東方權貴的住所,跟他好好聊一聊,讓他知道得罪他這個傳統貴族的後果。


    大街雖然很簡陋,但街麵上,已經鋪設了青石子,中間還有寬大的石板,這一來,即便今天天空中絲絲細雨,但道路卻並不是太泥濘,已經有了城市的跡象。


    約瑟夫也看出來,這位東方權貴,必定是一位新興的貴族,因為腳下的這片土地,一切看起來都是剛剛興起。


    隻是,令約瑟夫奇怪的是,已經快要到正午,馬上就要到飯點了,可街麵上卻一個人也看不到,這與往常,明顯有很大的差異,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約瑟夫邊走著,便四處打量,尋找著蛛絲馬跡。


    很快,他便發現了不尋常之處,這些討厭的民居門口,很多都掛起了紅色的燈籠,這是個什麽意思?


    正躊躇間,約瑟夫忽然聽到了遠處傳來大群人興奮的唿喊,似乎人很多的樣子。


    約瑟夫不由不屑的一笑,這些討厭的黃皮猴子,又在搞什麽小把戲?


    但腳步,卻是快步朝著聲音方向趕過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聲音的源頭,這是一片寬闊的廣場,或者說,是一個沒有來得及建成的軍營。


    此時,這裏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邊際,怕是得有上萬人。


    四周,都掛起了鮮豔的紅綢布,給人的感覺的是那麽的喜慶。


    “這些人在搞什麽?是那個東方權貴要結婚麽?”約瑟夫想著,趕忙朝著前往的人流中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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