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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忠賢召見,李元慶其實並不虛。


    今天這事兒,李元慶雖有跋扈,但卻並沒有觸動到各方忌諱的地方。換句話說,除了劉姓千戶和那大頭千戶,李元慶並沒有直接得罪別人。


    至於買賣幾個丫頭,那就更不叫事兒了。


    李元慶甚至樂於讓魏忠賢知道,他買這些丫頭,是為了給相好開窯子。


    大錯絕不能犯,小錯卻可以不斷。


    此時,魏公公雖春秋鼎盛,但事實上,麵對文官集團的口誅筆伐,即便有天啟小皇帝的力挺,他現在依然很吃力,尤其是在軍事方麵,可用之人,更是寥寥。


    對於李元慶這般能打仗,又主動表示想要投靠的將領,含金量自然就又要高出不少了。


    但即便知道魏公公那邊根本沒事兒,李元慶卻絕不會在他這把兄弟、安公公麵前,表露出半分。


    太監其實是個非常奇葩的群體。


    由於少了某樣最重要的東西,他們的心思,絕對不能以常理來論。


    安公公是魏忠賢的親信,可以說,他所有的權勢,所有的威風,都是來自老魏,狐假虎威。


    倘若李元慶對魏公公的召見,沒有太多反應,沒有表現出該有的畏懼,那會讓安公公怎麽想?


    好事變成壞事,朋友變成死敵,很多東西,往往都是在不經意間的細節上造成。


    安公公雖然是個太監,而且年紀很幼,但他畢竟是魏公公的身邊人,由上而下,成事或許不足,但敗事……


    李元慶可是親眼見識過他的本事。


    此時,看著李元慶驚恐的模樣,安公公眼裏露出了一絲說不出的得意,但稍縱即逝,他想了一下,低聲道:“大哥,今天這事兒,其實也不叫事兒。畢竟是他們先找的麻煩。老祖宗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嫉惡如仇。咱們如實告訴他老人家真相,應該不會有大礙的。”


    李元慶趕忙裝作放心的模樣,用力抹了一把額頭,“兄弟,那就好,那就好。事不宜遲,那,那咱們趕緊進宮吧。免得讓老祖宗等久了?”


    安公公點了點頭,苦笑道:“大哥,你看,這事兒鬧的。可惜了這桌好菜啊。”


    李元慶尷尬的笑了笑,“隻要老祖宗能滿意,這些菜,又算得了什麽?”


    …………


    此時,天色剛剛黑下來,兩人急急奔向皇宮,來到了魏忠賢上次批閱奏章的那個宮殿。


    可惜,老魏並不在這兒。


    安公公從周圍小太監這邊打聽了一下,老魏是去伺候天啟小皇帝吃飯了,應該不一會兒就過來。


    這種地方,兩人也不能多交流,各自站在一旁,恭敬的等著魏忠賢迴來。


    大殿裏很靜,周圍七八個小太監,沒一人敢說話,就如同木雕一般,牢牢站在原處。


    李元慶偷偷打量四周,這裏應該是某個正殿的側殿,屬於正式場所,所以,即便是安公公,在這裏,也得如小太監一般。


    李元慶偷偷瞥了一眼身旁不遠的安公公,發現他正眼觀鼻,鼻觀心,仿似老僧入定一般,沒有絲毫波瀾。


    李元慶不由暗暗咋舌,怪不得這安公公年紀輕輕,就能這般作為,就這養氣的功夫,長他幾輩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感受著大殿裏的沉寂,李元慶也不再胡思亂想,凝神靜氣,讓整個大腦,處於了安靜的休息狀態。


    安公公偷偷瞥了李元慶一眼,見李元慶這模樣,嘴角不由微微抽動,很快,又恢複如常。


    兩人大約等了一個多時辰,魏忠賢這才幾個小太監的陪伴下,有些疲憊的走了進來,看到兩人,他不由一笑,“小德子,你跟李將軍來了多久了?”


    安公公趕忙換了個人一樣,快步上前攙扶住魏忠賢,“老祖宗,奴婢跟李將軍沒來多久,這還不到一個時辰那。”


    李元慶也趕忙跪下給老魏見禮。


    老魏一笑,“李將軍,今日是怎的迴事?我聽小德子說,你受委屈了?”


    李元慶忙道:“公公,委屈倒算不上,也怪卑職的內人貪小便宜,要不然,就沒有這麽多事情了。”


    魏忠賢哈哈大笑,“受委屈就受委屈了。何須藏著掖著?你以為藏著掖著,雜家就看不到了麽?”


    李元慶看魏忠賢心情似乎不錯,忙笑道:“公公真是慧眼如炬。卑職那點小心思,怎麽著也瞞不過您的眼睛。說實話,卑職當時確實有點生氣,本來,卑職都有點想殺人的衝動了。可卑職一想,這裏是京師,可不是遼地。萬一要是卑職惹了禍,還得公公您來給卑職擦……卑職不敢給公公添麻煩,便強忍了下來。幸虧安公公去的及時……”


    李元慶說著,偷偷瞟了魏忠賢一眼,忙低下了頭。


    魏忠賢哈哈大笑,“你個小猴子,不就是想雜家給你擦屁股麽?這又叫什麽事兒?你是雜家的人,雜家豈能讓你在雜家的地頭上被外人欺負?小德子,你說那兩個千戶都叫什麽來著?”


    安公公忙小心道:“迴老祖宗,一個是錦衣衛的千戶,叫劉百川,他的大舅子,是裕妃的弟弟。另一個是兵馬司的千戶,外號叫李大頭,跟這劉百川,狼狽為奸。”


    安公公說完,忙低下了頭,頭都快要跟腰平齊。


    魏忠賢原本充滿笑意的臉上,忽然閃過了一抹說不出的陰鬱,但片刻,就消散無蹤,“裕妃的弟弟。嗬嗬。”


    他一笑,又看向李元慶,“小猴子,你說你來京師,雜家也沒有什麽好禮物給你。也罷,雜家就給你個人情吧。小德子。今晚,這什麽劉百川和李大頭的家,就由你跟李將軍去抄吧。”


    安公公一愣,瞬間大喜,忙跪地道:“謝老祖宗。”


    李元慶也有些明白過來,趕忙也磕頭道:“謝公公。”


    魏忠賢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嗬嗬。雜家乏了,你們退下,去辦正事兒吧。”


    “是。”


    …………


    走出偏殿大門,安公公簡直興奮的忘乎所以,他終究是年輕,雖然養氣功夫已經非常到位,但這種時候,還是免不了露出了幾分孩童性子。


    “大哥,嘿嘿,這次,咱們真的發達了。”


    李元慶隱隱已經摸到了一些脈絡,卻是故作疑惑道:“兄弟,不就是抄個家嘛?有什麽值得高興的?這麽晚了,還不如咱們兄弟去痛痛快快喝場酒來的盡興呢。”


    “噯~~。大哥,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安公公邊走,便小心對李元慶低聲解釋道:“大哥,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李大頭可能次點,但這劉百川在錦衣衛多年,你想啊,他這麽橫,肯定積攢了不少存貨。這些東西,現在都是咱們的了……”


    李元慶故作恍然大悟,忙道:“兄弟,這,這,咱們該怎麽辦?”


    安公公嘿嘿一笑,“大哥,此事你不用管,完全聽我安排就是。”


    安公公已經大包大攬,李元慶自然不會多說什麽,跟在他的身後,快步向宮門走去。


    …………


    兩人離開皇宮,安公公直接拿出一塊令牌,交給隨侍的一個小太監,“去,跟東廠那邊說聲,叫十個人來。”


    “是。”小太監趕忙匆匆離去。


    聽他這話,李元慶已經明了,魏公公此時必然已經掌控了東廠。


    反過來想,李元慶也釋然。


    與文官集團處在這種狀態,對於東廠這種拳頭,魏公公怎的又能不牢牢抓在手裏?


    看著小太監離去,安公公笑著對李元慶道:“大哥,你這次進京,身邊有沒有帶人手?”


    李元慶一愣。


    安公公忙笑著低聲解釋道:“大哥,抄家這種事情,去的人越多,咱們分出去的就越多。還是自己人用著放心。”


    李元慶瞬間明了,忙道:“兄弟,大哥這邊人手不多,隻有7個。不過,他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有硬骨頭,交給我。”


    安公公不由大喜,“大哥,你馬上去叫人。半個時辰之後。咱們在教坊司門口匯合。”


    “好。”


    兩人各自去忙活。


    …………


    李元慶迴到霧雨閣,楊嬌~娘、月娘、楊小船、順子幾人趕忙圍了上來。


    “元慶,沒事吧?”


    “大人,您沒事吧?”


    看著一群人關注的目光,李元慶一笑,“沒事。嘿嘿。不但沒事,可能還要發筆小財。順子,小船,招唿弟兄們,抄家夥,跟老子去抄家。”


    “啊?”楊嬌~娘不由大驚,忙拉住李元慶道:“元慶,這裏是京師,你,你可千萬莫要亂來啊。”


    李元慶一笑,“嬌~娘,放心吧,我怎麽會亂來?是魏公公親自給我的命令。讓我和安公公去抄今天那兩個雜碎的家。安公公那邊怕是已經到了,咱們可不能讓他們久等了。走。”


    李元慶一行人迅速離去,隻留下楊嬌~娘和月娘目瞪口呆。


    …………


    說是半個時辰,但事實上,不到一刻鍾,兩幫抄家的人馬,已經在教坊司勝利會師了。


    安公公這邊,叫來了十幾個錦衣衛,領頭的是個千戶,長的高大威猛,頗有氣勢,但此時,他正在一旁弓著腰,小心討著安公公的歡心。


    李元慶一眼便明了,這千戶必定是他的貼心人。


    看到李元慶帶人過來,安公公眼睛一亮,他雖然年幼,但眼力卻遠非常人,一看李元慶身邊這幾人,便都是見過血的,心中更定,低聲道:“大哥,時候到了,人手也齊了,事不宜遲,咱們馬上便動手。”


    李元慶一笑,低聲道:“一切憑兄弟安排。”


    安公公大喜,低聲道:“大哥,這劉百川的家,就在前麵不遠的富貴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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