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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遼西?


    李元慶三人都是一愣。


    此時,廣寧戰事崩盤,王化貞、熊廷弼去職,遼西軍隊方麵的最高統帥,應該要屬山海關總兵了。


    但毛文龍是廣寧軍副總兵,按照慣例,在級別上,要比山海關總兵的含金量高一些。


    雙方雖都是遼地之軍,但事實上,完全就是兩個係統,此時這種時候,他們要己方三人去幹什麽?


    這千戶趙亮也看明白三人的疑惑,忙解釋道:“三位將軍,是遼西的諸位大人要見你們。”


    這時,李元慶三人也都明白過來,這應該是遼西的文官們要見自己三人。


    對於遼西的文人集團,李元慶沒有太多接觸,唯一幫過李元慶的,當時的廣寧知府高邦佐,也在廣寧失陷後,為大明盡忠了,其他人,李元慶便再沒有過什麽接觸。


    想著,李元慶忙看向身邊的陳忠和張盤。


    張盤也有些疑惑,看向李元慶低聲道:“元慶,我,我跟遼西的大人們,沒有過接觸啊。”


    陳忠也道:“我也是。他們找咱們幹什麽?”


    李元慶這時已經明了,必定是此次三人麵聖之事了。


    或許,熊廷弼、王化貞的去職,讓這些遼地的文人們,也感覺到了危機感,想要拉攏自己三人。


    此時,老奴主力雖然在遼西退兵,但遼西明軍的實際控製線,已經撤到了錦州以南,而像高邦佐這種,肯為失土買單的文官,畢竟是極少數,某種程度上,這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三位將軍,諸位大人都等著三位將軍的迴複,可否給卑職一個準確消息?”趙亮在對麵的快船上道。


    李元慶看向張盤、陳忠兩人。


    兩人都不是傻子,這時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張盤低聲道:“元慶,咱們去是不去?”


    陳忠也看向李元慶,這個時候,他自然以李元慶為中心。


    李元慶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些狗日的文官們,打仗不行,扯嘴皮子分功、拉後腿,倒是高超的很那。


    若不去,必然得罪他們。


    此時,毛文龍各部雖然與遼西集團分屬兩個係統,但畢竟,遼西才是遼地的核心,之後,新任遼地經略、巡撫,治地應該都在遼西。


    李元慶三人若此時得罪了他們,在以後的報功、封賞諸多方麵,必定要被他們卡脖子。


    但若去……毛文龍與遼西這邊,也並不是很和睦,尤其是他的伯樂王化貞已經下台,這讓毛文龍很不愉快。


    即便毛文龍不怪罪,但三人若被遼西的大員們盯上,這可絕不是什麽好事情啊。


    當初,李元慶之所以選擇毛文龍的戰車,就是因為毛文龍這邊初創基業,有足夠的自由度,但現在……


    這他娘的,還真是樹大招風啊。


    李元慶心中狠狠啐了一口,腦海飛速旋轉著,想找個兩全之策。


    可惜,這種事情,不是黑就是白,哪能兩全?


    張盤這時已經有些鬆動,低聲道:“元慶,要不然,咱們去遼西打個逛吧。直接從山海關去京師,也不算遠。”


    陳忠雖然沒有說話,但表情也大致也是這個意思。


    李元慶明了,即便兩人都是好漢,但對這個時代的主宰----文人們,還是有著本能的畏懼。


    想著,李元慶笑著對對麵的趙亮道:“既然是諸位大人抬愛,那卑職幾人,自當是恭敬不如從命。”


    趙亮大喜,“卑職現在便趕迴去複命。三位將軍,諸位大人們現在都在前屯,你們忙完之後,可速去前屯。”


    趙亮說完,轉身便指揮快槳船掉了頭,急急駛向西麵,很快就消失不見。


    陳忠嘿嘿笑道:“想不到,連遼西的大人們居然也認得俺了。這還不賴麽。”


    張盤注意到了李元慶表情的異樣,低聲道:“元慶,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麽?”


    李元慶一笑,“遼西的大人們給咱們麵子,咱們也不能不識抬舉嘛。先迴廣鹿島再說。”


    …………


    迴到廣鹿島,三人原本明亮的心情,因為遼西大員們的事情,微微蒙上了一層陰影。


    陳忠和張盤都去忙活本部的事物,李元慶也迴到了自己的駐地。


    藕兒給李元慶奉上了茶水,張芸娘和渠敏秋笑著走過來。


    張芸娘雖然年幼,但心很細,來到李元慶身邊坐下,小心道:“哥哥,出了什麽事情?”


    李元慶一笑,“沒事。對了,敏秋,你之前,與遼西這邊的大員們熟不熟?”


    渠敏秋一愣,瞬間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也不是太熟。最熟的,就是廣寧知府高大人了。可惜……元慶,是不是遼西有什麽事情?”


    李元慶一笑,“沒什麽。就是遼西的大員們想見見我。外麵看著是暖和了,但天氣還是很冷,你們幾個出門都多穿點,別凍著了。我去營地看看。”


    李元慶不願將這些軍務上的瑣事,帶到家庭裏麵,便直接來到了營地。


    此時,廣鹿島老營這邊,隻剩下不足200戰兵,維持秩序,保衛安全。


    三月的輪值軍官,是王海。


    任何軍隊,都很難根除所謂的山頭主義。


    此時,李元慶的軍隊中,雖然都是新鮮血液,但這種東西,也很難避免。


    老人有老人的圈子,新人想融入軍隊,就得設法加入這個圈子。


    這些老人們,都是李元慶此時的基石,在某種程度上,李元慶也需要給他們一定程度的特權,換句話說,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李元慶必須壓著這根線,保持對軍隊的絕對統治力。


    這雖然不是長久之計,但此時這種狀態,李元慶也很難有改變的良方,隻能先維持著,待以後根基穩固了,再慢慢改變。


    畢竟,凡事都不能一蹴而就。


    李元慶此時畢竟是大明的將官,是毛文龍的麾下,很多規矩,也必須要遵守。


    李元慶直接來到了王海的駐地,王海剛剛操練完,正帶著十幾個士兵在洗冷水澡。


    看到李元慶過來,王海被嚇了一跳,趕忙擦了擦身體,快速穿上了衣服,笑著給李元慶行禮,“大人,您怎麽過來了?”


    “怎麽?不想老子過來?”李元慶笑著給了王海一拳。


    “嘿嘿。卑職不敢。隻是卑職不知大人您要過來,洗澡慢了點。”王海嘿嘿笑道。


    他是李元慶的親信,被李元慶提拔與草莽,很多東西,又言傳身教,也算是李元慶的學生,對李元慶自然沒有太多懼怕,而是非常親近。


    李元慶看著王海胸前沒有係好的扣子,露出了結實的肌肉,不由一笑,“滾那邊坐好。”


    “是。”王海趕忙乖寶寶一樣坐到對麵,挺直了身子,像是小學生一般。看到王海原本稚嫩的小臉,現在已經逐見變得男人,愈發堅毅,渾身上下,充滿了幹練的味道,李元慶心裏也很是欣慰。


    像王海這些軍官,都是李元慶一手帶出來,對李元慶忠心不二,外人即便想拉攏,也必定要費上不少的力氣。


    他們,就是李元慶最大的資本。


    “這些時日操練的怎麽樣?鳥銃兵的訓練情況如何?”


    此時,李元慶麾下的鳥銃兵,已經有200多人,在經過了短期的綜合訓練之後,便被分配到了各部基層部隊中。


    火器化,是李元慶今後軍隊發展的重中之重,也是核心。


    但包括李元慶本人,對這種東西,也隻有個模糊的概念,並不能把握要點,很多東西,都要實戰來摸索。


    此時,李元慶事務繁忙,便通過這種下放的方式,讓基層軍官們來總結,實踐,最後,由他來統籌。


    這也是在此時資源匱乏下,最省力的辦法。


    王海想了想,道:“大人,鳥銃兵真是犀利。之前的操練中,七十步外,他們可射穿皮甲。卑職手下隻有二十名鳥銃兵,若是齊發,卑職估計,現在就算有一百韃子,卑職本部也不虛。”


    李元慶點了點頭,有鳥銃兵的遠程打擊為掩護,不論是攻是守,軍官們都會更有底氣。


    但諸如鳥銃兵與長槍兵、刀盾兵的配合掩護,包括以後要實行的‘兩段擊’、‘三段擊’,都要通過實戰來發展完善。


    “別隻挑好的說。說說不足。你感覺現在的鳥銃兵欠缺什麽?”李元慶盯著王海的眼睛道。


    王海也知道這是自家大人要考校自己,神情也鄭重了起來,他思慮片刻,這才道:“大人,卑職感覺,鳥銃兵雖然犀利,但缺點也有很多。比如,鳥銃兵隻適合遠程打擊,一旦被逼到近戰,他們就危險了。而鳥銃兵雖然比弓箭手的射速更快,但填充彈丸之類,卻也是很麻煩。卑職曾經想過,如果能把彈丸和火藥都定量,每次就這些分量,士兵們在填充的過程中,會不會方便一些?能增加一些速度?還有,卑職還沒有下雨天,帶鳥銃兵操練,這也是卑職最為擔心的問題。如果遇到下雨天,鳥銃啞火,到底該怎麽辦?”


    李元慶看著王海侃侃而談,不由微微點頭。


    這小子,腦子倒是轉得快,居然將定裝火藥這種東西,都考慮到了。


    火繩槍的時代,定裝火藥可以說是一個跨越。


    將火藥定量後,用油紙包起來,這一來,士兵們便不用每次發射時,都要再去憑本能,從火藥袋中掂出火藥的分量,從而達到更為精確射擊的目的。


    畢竟,人的感覺不能成為標準。


    即便是經驗豐富的火槍手,在戰場上,因為各種原因,心裏緊張之類,也可能在火藥上用量上出現偏差,少了,彈丸衝擊力不足,多了,最大的危險,便是炸膛。


    而提前將火藥定裝,不但節省了這些力氣,也可使士兵們在發射中,更為精準,也更為安全。


    王海雖然年幼,但腦子卻極為好使,這小子,好好磨練,將來,必定可以獨當一麵。


    李元慶一笑,“你小子腦子挺機靈的麽?這個主意不錯。迴頭,咱們可以好好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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