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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慶還是低估了此時張盤和陳忠對壯丁的渴求。


    圍困金州,兩人雖然看似隻有幾百人的傷亡,但事實上,兩部都是趕鴨子上架------本錢太小了……


    這幾百人的傷亡,傷亡比卻幾乎可以占到兩部的三成。


    即便是後世的軍隊,在戰爭中,一旦傷亡比超過一成,就很可能出現崩盤狀態。


    圍困金州之戰,屬於‘小刀子割肉’,這些損傷並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在十幾天連續攻城中損耗,就像後世還貸款一樣,兩人開始還不覺得疼,但一旦反應過來,已經為時已晚。


    最關鍵的,兩人還沒有絲毫收獲……


    這就像是兩個賭徒,把‘老婆本’都押上了,結果連跟頭發也沒碰到。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兩人如何能接受?


    關鍵是兩部糧草也都不充裕了,即便遼民子弟兵吃苦耐勞,對後金充滿了仇恨,暫時可以不用餉銀,但若飯都吃不上了,又碰到這種挫折,軍心如何穩固?


    陳忠作為李元慶的把兄弟,自然明白李元慶的本事和眼光,他雖也知道他有些急了,但兩人感情擺在這,一見麵,陳忠就笑嗬嗬摟住了李元慶的肩膀,“元慶,你這邊準備的怎麽樣了?老奴不知道還在廣寧城停留多久,咱們必須得盡快啊。”


    張盤礙於麵子,雖然沒有說話,但卻在眼巴巴的看著李元慶。


    李元慶當然明白兩人的心思,一笑道:“差不多了。兩位哥哥,吃過早飯,咱們就啟程。”


    兩人不由大喜,趕忙簇擁著李元慶,來到了李元慶的臨時營帳。


    此時,長生島的基礎工程建設,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不過,現在還是淩晨,匠戶和壯女們都休息了,加之李元慶的營帳位於工程之外,兩人自然不能看到工程的概況。


    這倒不是李元慶想迴避什麽。


    以李元慶的官身,隻不過是守備銜,又是武將,在這種孤島上大興土木,難免會犯忌諱。


    所以,即便是陳忠和張盤,李元慶也想保留一點秘密。


    長生島這邊的夥食條件,也不是太好,到處都是工地,老營還在廣鹿島,加之渠家的糧食也沒有到位,李元慶這邊也有些吃緊了。


    但即便這般,條件卻也比陳忠和張盤好太多了,雖都是青菜,但裏麵都混有糧食,分量也足,讓好久都沒吃飽的兩人一頓狼吞虎咽。


    吃過了早飯,天色已經放亮,李元慶當即點齊了500~士兵,與陳忠、張盤兩部一起,揚帆出海。


    李元慶的坐船上,三人相對而坐。


    指著擺在案上的簡易地圖,李元慶仔細解釋道:“兩位哥哥,此行,我們的目標很明確。不在乎要殺傷多少韃子,就是搶人、搶銀子、搶糧草。廣寧是我大明在遼地的府庫,糧草、輜重、兵甲甚多。我估計,此時戰事結束,老奴必定會派人將這些東西,運送迴沈陽。這是咱們的機會。”


    兩人不由都是點頭。


    李元慶說的簡單明了,雖然在大麵兒上有些上不了台麵,卻是正中了兩人此時的要害。


    已經到了到了這個程度,三人就是一串繩的螞蚱,自然要同心協力。


    看到張盤也點頭表示同意,李元慶也放鬆了一些,又仔細解釋道:“兩位哥哥,我以前曾多次往返廣寧和沈陽,對那邊的地勢,也了解一些。不過,這裏麵,有個很關鍵的問題。”


    李元慶看向兩人,“想要有大收獲,就意味著,咱們必須放棄海上優勢,要深入陸地。”


    在之前東海堡時,李元慶就有了這樣的想法,深入內陸,幹一票大的。


    隻可惜,那時李元慶兵少將寡,又收攏了這麽多壯女,已經分身乏力,但此時,三部人馬加起來,已經有1500~人,都是正值當年的青壯,兵甲方麵,基本也算齊全,已經有了可以在正麵剛一波的實力。


    後金雖盡是騎兵,但遼地、尤其是廣寧北線,地勢很複雜,又有遼河、三岔河等諸多河流,操作性其實非常大。


    李元慶、陳忠、張盤三部,武器不如後金方麵先進,糧草不如後金方麵充足,戰馬,那更是沒有任何可比性。


    但三部卻有一個後金方麵完全無法比擬的巨大優勢,他們有船,而且很多。


    不論是李元慶、陳忠,還是張盤,三部都不缺船,當然,大船肯定不多,但小船卻是有足夠的數量。


    此時,已經天啟二年二月中旬,已經要進入春天,幾條大河的河中心部分,都已經開始化凍,小船通行,沒有任何問題。


    李元慶說完,直勾勾的看向了兩人的眼睛。


    即便知道兩人都是豪傑之輩,但在此時,李元慶卻也必須要明確兩人的態度。


    這畢竟是協同作戰,又是深入敵人腹心,萬一出點什麽茬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元慶,這算個球?不就是去遼西麽?日他個姥地。這本來就是咱們大明的土地。怕個球?元慶,你放心,哥哥本部,一切聽你調令。”


    陳忠雖然表麵魯莽,但這一路走下來,他也不再向當年那麽莽撞了,這種時候,他自然要堅挺自己的兄弟李元慶。


    李元慶重重握了握陳忠的手,“有陳大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著,李元慶又看向了張盤。


    李元慶和陳忠結拜這件事,畢竟是極為私密之事。


    不論何時,在現役軍隊裏結拜兄弟,都可以算得上是‘忤逆’之罪,即便是對張盤,這種事情,事關身家性命,李元慶和陳忠可都不敢大意。


    張盤自然明白,這是李元慶要他表態了。


    坦白說,對李元慶這種資曆淺的‘後來者’,張盤並沒有太多好感。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張盤和李元慶在見解方麵,著實有很大偏差。


    張盤一直想走正麵,堂堂正正與後金軍對決,從正麵壓倒對手,獲得朝廷的任何。


    但李元慶卻一直想走迂迴路線,並不願意跟後金軍發生大規模正麵衝突,以獲得實際好處為主,並不太在意朝廷方麵。說的再直白點,就是李元慶有些‘小家子氣’,不夠大氣,這讓張盤很不喜。


    李元慶自然也明白張盤的心思。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不論是在大明還是後世,軍隊中,必然存在各種隱形的較量,將領們誰也不服誰,這也是上位者想要看到的結果。


    隻不過,所謂的‘武無第二’,隻是針對個人的匹夫之勇,在軍隊中,將領們自然不可能率部互相殘殺,但卻可以用在戰場的表現,向同僚展現自己的實力。


    張盤一個老兵,看不起李元慶這種新兵,那也是極為正常。


    李元慶也想知道,他到底肯不肯為了實際利益,放下他的麵子。


    這倒不是李元慶要刻意壓著張盤一頭,關鍵還是三部實力太過弱小,若在深入後金腹地,再發生矛盾,那……


    陳忠與張盤關係不錯,兩人幾乎是同一期跟隨毛文龍,此時,眼見張盤遲遲不表態,陳忠也有點急了。


    他想說什麽,但喉嚨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出口。


    這種時候,若他再發話,就好像有點欺負人一樣了。


    張盤也看到了陳忠的表情,又看向了李元慶,片刻,他忽然一笑,“老陳,元慶,我張盤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元慶能不計前嫌,我張盤豈能輸給自己的小兄弟。元慶,老陳,你們放心吧。我部一定會與主力保持一致。”


    看到張盤還是不肯鬆口,李元慶一笑,也不再計較,“如此那便好了。兩位哥哥,我的意思,白天,咱們的兒郎們要在船上好好休息。晚上,咱們先去三岔河一線,探查一下動向。若三岔河條件合適,咱們便從三岔河入手。若不合適,那咱們便從遼河入手。”


    李元慶說著,英挺的臉孔上閃過一抹陰厲。


    三岔河的河麵,大概在百步左右,窄處僅不足七十步。


    但三岔河的優點在於距離現在後金主力較遠,李元慶三部夜晚行軍,能在最大程度上,隱蔽自己的行蹤。


    而遼河河麵雖寬,但卻是廣寧前線,若是從遼河下手,危險程度要大上不少,當然,收獲可能也會更大。


    但在此時這種狀態,李元慶顯然不願意選擇遼河。


    大財雖好,但也需要有命享用,以李元慶此時的狀態,他倒是更喜歡‘潤物細無聲’,悄無聲息的發點小財,切切實實得到實惠,慢慢提升自己的實力。


    陳忠和張盤都是帶兵的行家,軍事素養都很不錯,很快便明白了李元慶的意思。


    陳忠道:“元慶,此事你來拿主意。我絕沒有二話。”


    張盤也道:“元慶,你腦子機靈,我聽你的。”


    見張盤終於清晰的表了態,李元慶不由大喜,“如此甚好。兩位哥哥,現在,咱們便即刻通傳麾下兒郎們,讓他們白天好好休息。”


    …………


    長生島距離遼河口並不遠,一日的疾行,傍晚時分,三部的船隊準時抵達了河口附近。


    當即,李元慶派出幾十艘小船,深處遼河和三岔河腹地,打探情報。


    此時,時間雖然緊迫,因為誰也不能確定老奴主力還會在廣寧方向呆多久,但深入河中,畢竟事關重大,即便不顧及後金哨探,也需要探查河麵的封凍情況。


    如若條件不順,李元慶也隻能選擇在遼河口方向多呆幾天,等待機會。


    但幸運的是,哨探很快就從前往傳迴來了情報,三岔河流域的河麵已經解凍,河中心可航行的區域,至少在三十步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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