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漓此時,心裏其實是緊張的。


    還是,非常非常的緊張。


    盡管以她的聰明,早就想到,龍燁會在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將這個秘密告訴她。


    那就說明,事情與她有關。


    但,在龍燁沒有親口說出來之前,她,還是緊張,不安。


    答案唿之欲出,可她,還是要等待。


    龍燁看著她,忽然,掙紮著坐直了身軀。


    他現在沒辦法下床了,隻能在床上,對著她躬身跪下。


    門邊的龍非凡,也單膝跪了下去。


    兩人,齊聲道:“參見殿下!”


    龍曦月不在了,龍曦月的女兒,便是他們龍騰國的殿下。


    從此,他們,也有奮鬥的目標了!


    楚千漓的掌心,捏得緊緊的。


    不哭,不能掉眼淚。


    因為,她的皇祖母,是女皇陛下。


    因為,她的娘親,是龍曦月。


    因為,她是龍騰國的殿下!


    她不能哭!


    就算她是穿越而來的,可她已經讓自己的靈魂和骨血,與這個身軀,徹底融合在一起。


    她終於,有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終於,有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家。


    她的家,在龍騰國!


    好久之後,楚千漓才冷靜下來,那雙手,也不再顫抖了。


    她扶著龍燁,啞聲道:“外公,你快起來,快坐好。”


    “君是君臣是臣,老臣怎麽能當你的外公?老臣承受不起。”


    可她那一聲外公,卻還是叫得龍燁心裏暖暖的,說不出的感動。


    “一日是外公,便永遠都是外公,更何況,沒有你,我娘也沒機會活下去,我更是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上。”


    楚千漓扶著他坐好,便迴頭,看著單膝跪在門邊的龍非凡。


    “你永遠是我的小舅舅,不要跪我,我隻是你的小漓兒。”


    龍非凡心頭一熱,終於,還是站了起來。


    他沒有那麽多的禮俗習慣,學武之人,一向粗魯。


    “好,小漓兒就是小漓兒,就算小漓兒成了殿下,他日當了女皇,也是你舅舅的小漓兒。”


    “非凡……”龍燁想要責備。


    這兒子,就因為從小沒了娘,所有的規矩,一個都沒有學好。


    但楚千漓就喜歡這樣的龍非凡。


    規矩是什麽東西?


    隻要有感情,還需要什麽規矩?


    後來龍燁跟她說了許多關於龍騰國的事情,楚千漓也趁此機會,給他施針,推拿。


    可她自己心裏清楚,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


    很久之後,龍燁自己累了,睡了過去。


    龍非凡送楚千漓,從後門離開。


    “我知道我爹的情況,小漓兒,你也不用難過,生死有命,人老了,總歸逃不過這一劫的。”


    明明是自己的親爹,龍非凡倒是反過來安慰她。


    楚千漓吐了一口氣,無奈道:“舅舅心裏其實更難受,是不是?”


    等外公去世之後,舅舅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龍非凡想給她一個笑意安撫,不過,心情沉重,確實笑不出來。


    “舅舅,”楚千漓看著他,很認真的:“對我來說,龍騰國很陌生,前女皇陛下,也很陌生,所有的人,都陌生。”


    龍非凡不說話,靜待她說下去。


    楚千漓又道:“但你是舅舅,我對你,一點陌生的感覺都沒有。”


    所以,就算外公不在了,他們,也還是一家人。


    龍非凡心頭一哽,差點有些哽咽。


    但他控製住了。


    堂堂七尺之軀,怎麽能輕易掉眼淚?


    隻是這丫頭的話,實在是讓人感動。


    “我們是一家人,就算沒了爹爹,至少,我還有你。”


    他深吸一口氣,忽然想起來什麽,從立即懷中,取出一個東西。


    “這是什麽?”這東西被交到楚千漓的手裏。


    她低頭一看,是一條項鏈。


    但很明顯,重點在鏈墜上。


    一個,好像是被人硬生生切開,切成兩半的鏈墜?


    她手上的,是一半。


    “這是你娘以前一直戴在身上的東西,她出事之前,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忽然將鏈墜取下來給我保管。”


    早該知道的,那時候就應該要想到,一定是姐姐感覺到危險了。


    不過,他那時候年少,還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


    沒有想太多。


    “姐姐將鏈墜給我保管,沒多久,我們就收到了她出事的消息……”


    楚千漓心裏一陣沉重。


    當年,龍曦月到底遇到了什麽事,連她自己都感覺到危險,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了龍非凡保管?


    越是解不開真相,就越想去解開。


    北冥國風氏皇族,是不是有她想要的一切答案?


    當年和龍天琉勾結,害死她外婆的,到底是誰?


    是不是北冥國的當今皇上?


    “這到底是什麽鏈墜?”半邊鏈墜,好像裏頭雕刻著什麽東西,是圖案嗎?


    但卻看得不清不楚,像是鬼畫符一樣。


    龍非凡搖了搖頭:“這鏈墜,我也曾研究過很久,看起來也不貴重,不過,你娘一直戴在身上,珍而重之的。”


    楚千漓抿唇,沉默。


    好一會之後,才將項鏈掛在自己脖子上,收到衣裳裏。


    外頭看來,什麽都看不到。


    “我不能明著送你出去。”龍非凡送到後門邊上高牆內,看著她。


    “小漓兒,介意跟舅舅翻牆出去嗎?”


    畢竟,如今明麵上來說,楚懷玉才是龍淺月的女兒。


    既然龍燁在朝堂上已經承認了懷玉,他就沒有理由,私下裏和楚千漓見麵。


    皇上那隻老狐狸,會懷疑的。


    楚千漓卻搖了搖頭:“舅舅,我可以自己迴去,我現在的武功,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一躍而起,竟然,輕易落在高牆上。


    穩穩當當的,這步伐,這身形,今非昔比!


    龍非凡頓時一陣驚豔。


    終於,放心了。


    “小漓兒,一切小心。”


    “我知道,舅舅,你也要小心,外公他……”


    楚千漓迴到他的跟前,交個他一盒保心丹。


    “他器官……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五髒六腑,已經衰竭,沒有辦法了。”


    龍非凡眼底,掠過一陣黯淡:“我知道……”


    “這保心丹,也不過隻能吊著命,但……”


    她沒忍心繼續說下去,舅舅是明白的。


    外公時日無多,誰也沒辦法。


    “舅舅,好好照顧外公。”


    終於,楚千漓一躍而起,從高牆上翻了過去。


    迴到國公府,正想補一覺,卻不想,慶公公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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