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自那日說漏了嘴就情知不好,也一直在想該如何補救。隻是沒想到權景琛竟會在這樣公開的場合,把她給揪出來!她是個無比忠心的傭人,一旦主子有麻煩,她就必須出來把一切都攬下來,“大少爺誤會老太太了,那是我私自做的決定,老太太並不知情的——”


    “夠了,別再替她掩飾了。要是沒有她的許可,借你十個膽子你敢嗎?當時我可是權家唯一的孫子!”權景琛陰冷地打斷了阿南的話。


    這麽多年來,阿南為權老太太背了多少黑鍋,他心裏清楚得很!在別人麵前做戲也就算了,在他麵前還是免了吧!


    “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那是少爺的事。”阿南硬著頭皮道。她知道權景琛聰明睿智,很難糊弄,可是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硬撐下去。


    “你想陪主子一起死,我成全你!”權景琛的聲音冰冷得可怕。阿南雖然比權老太太要“善良”一些,可是能安然呆在毒蛇身邊這麽多年的女人能好到哪裏去?她明知道老太太幹的是什麽事,還不是一次次去完成她下達的指令!?


    “……少爺!?”阿南驟然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因為她說漏了一次嘴,竟讓少爺和老太太的矛盾鬧得這樣深。她現在好不後悔,真想一死了之。


    “我成全你的忠心,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這些年你替她幹了多少壞事,手裏沾了多少血,心裏沒數?”就阿南幹的那些事,死多少次她都夠本了!


    “是!一切都是我的錯,跟老太太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就是個愚忠的人,隻要能讓主子開心,我什麽都願意去做!”阿南這時隻想攬下所有的事情,縱然不能使少爺和老太太的感情恢複如初,那至少把傷害降到最低。要不然,以少爺的恨,一定不會放過老太太!


    祖孫相殘,是這世間最殘忍的事!


    “那你都說說,你做了什麽!”想替主攬罪?好,權景琛給她這個機會!


    “所有傷害少爺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阿南小心地迴著話,提醒著自己這次千萬別又掉進了圈套裏。她道:“那個酒鬼是我挑選的,因為少爺的母親把老爺害得那麽慘,幾乎要了老太太的命,所以我一時糊塗,就想讓少爺受些折磨。隻是我沒想到他竟然那麽狠,所以後來我設計要了他的命!”


    “設的什麽計?就憑你的腦子,能想出那借刀殺人的計謀?”權景琛冷笑。他倒要看看阿南能掙紮到什麽時候!


    “少爺,我想不出來難道不可以問人嗎?難道不可以去花錢買計謀嗎?”阿南果然是跟了權老太太多年的人,異常的頑強!


    “本來你要是告訴我,是奶奶設計為我報仇,我心裏還能好過一點,她到底還是在乎我這個孫子的。原來看我傷得那麽重,奶奶都從不曾動過保護我的心思,看來,是我想錯了。”權景琛突然話峰一轉,阿南才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反正所有的事都是我惹出來的,理應由我去擺平。老太太當時忙著照顧老爺,確實對少爺關心少了些。可是她對少爺的心是真的呀!全南城誰不知道老太太把少爺您捧在掌心裏啊?”阿南隻能避重就輕。一再提醒權景琛,權老太太那些廉價的且帶著極強目的性的“好”!


    “捧在掌心?如果不是父親恢複無望,她的眼裏會有我這個孫子嗎?”權景琛的心底一直不肯承認這一點,可是事實卻給了他一個殘酷的耳光。他的奶奶就是這樣的人!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可以犧牲任何人,包括她的親生骨肉!


    尹心茉的心不禁一揪,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權景琛不願去置疑權老太太了。他從小失去母親,父親又早逝,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唯一的依賴隻有他的奶奶。心茉逼他直麵事實,就是逼他推翻自己曾經唯一的依賴!


    這對重情重義的他來說,就像刮骨滌髓一樣,痛得生不如死。如果有人告訴她,她媽媽愛她隻是為了傳承家業,她一定會瘋掉!


    “老太太是疼您的,您可千萬別聽別人胡說啊!”阿南用餘光瞟了尹心茉一眼。她更加覺得老太太有先見之明了,這尹心茉果然就是個禍害,就跟當年的白素瑜一樣,是破壞老太太和子孫感情的劊子手!


    “別人?哪個別人?”權景琛迴身看了看尹心茉,過來牽著她的手走迴去,“我最後說一遍,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已逝孩子的母親,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最近的人!”


    “少爺,您這樣說把老太太置於何地啊?”阿南看著尹心茉的目光全是痛恨。


    “置於何地?那就問問她,把我這個孫子置於何地?”權景琛冷笑著望向權老太太,“那一次我被火鉗打傷,酒鬼也不送我去醫院,任由我的傷勢惡化,在家裏等死。要不是心茉和她媽媽來看我,我的命早就沒了!可是當我迴來告訴你,我想再見心茉的時候,你做了什麽?”


    “我還能做什麽?”權老太太可能是真的老了,對此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你讓阿南派人去殺心茉!”權景琛厲聲道,“一個年僅幾歲的孩子,能威脅到你什麽?你居然派人去殺她!在你的眼裏,人命到底算什麽!?”


    “我沒有!”權老太太拒不承認。不管做沒做,當著孫子的麵,當成所有親朋貴友的麵,她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你沒有?那應該是你第一次派‘靈蛇’去做事吧?”權景琛既然敢在這裏說,那麽自然是有根據的!他道:“還好當時‘靈蛇’的經驗不足,以為心茉掉下山坡頭又撞到石頭,必死無疑了。就沒有上去補上一刀,不然我就永遠地失去茉茉了!”


    當年尹心茉的運氣非常好,她被推下山坡時,有熟人遠遠看到了,就跑來看看是怎麽迴事。那個“靈蛇”第一次作案,怕被抓住,就趕緊逃了。結果那個熟人一看心茉受傷,就立即送進了醫院。否則尹心茉失血過多也是活不下來的!


    “原來我小時候那次受傷是被人害的?怪不得當時媽媽特別擔心,也不等我病好全,就趕緊帶我搬家了!”尹心茉對受傷的過程,以及之前的事全無印象了。但受傷後的事卻是印象深刻,那段日子她媽媽特別擔心,就好像她會立即死掉一樣!


    “沒錯,你媽媽很聰明,猜到是有人故意殺你。所以趕緊帶你搬了家,還改了你的名字。你小時候就叫尹茉莉。”權景琛真慶幸心茉有一個聰明的媽媽。要是她搬家搬得晚了,他奶奶說不定還會再派人去殺她。他奶奶是絕不允許兩次失手的!


    “還好改了,心茉比較好聽。”嗬嗬嗬,尹心茉這算是自嘲嗎?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權老太太除了否認就是否認,“殺她對我有什麽好處?”


    其實經權景琛那樣提醒,她確實有了點印象,她是讓“靈蛇”去殺過一個小孩,隻是沒想到竟是現在的尹心茉!還真是夙緣不淺!靈蛇還真是沒用,連個小丫頭都幹不掉!


    “殺掉她,然後把權茗雅領進門,告訴我,她就是茉茉!好讓我心甘情願娶你為我選中的女人,心甘情願地聽你擺布!”要不是權景琛把這真相說出來。權茗雅母女還以為權老太太領她們進門,真的是感激當年的救命之恩呢。其實她們不過是顆棋子而已!


    以權老太太的個性,人家就算救了她,那也是人家的造化大。隻要事後給對方錢補償,她就覺得對方其實是應該感激她的。從天而降這麽大一筆錢。所以她把權茗雅帶迴來,就是為了控製權景琛,她不想兒子的“悲劇”再在孫子的身上重演!


    “一派胡言!”權老太太嗤之以鼻。


    “是不是胡言,你心裏有數!我從山破摔下來受傷,雖然沒有死,卻傷到了腦子,失去了之前的記憶,也忘掉了與景琛的約定!”尹心茉是怎麽會想到,她與權老太太那麽早就結了仇呢?怪不得她和景琛結婚後,她橫豎看自己不順眼,非要除掉自己而後快!


    “因為這場謀殺,心茉的母親帶著她悄悄搬家,我再也沒有心茉的消失,失聯了十多年。”權景琛如果不去徹查,永遠不會知道尹心茉忘了他,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的奶奶!


    她本來可以無憂無慮的健康長大,遇到他之後就災難不斷。權景琛欠心茉的實在太多,不用盡一生怕是都還不完了!


    “證據呢?你憑一個賤.人的三言兩語,就來質問你的親奶奶!?”現在權老太太對心茉不止是恨,是恨之入骨。她簡直比白素瑜還難對付!


    “當然有人證!當時有人親眼看到是‘靈蛇’推的人,他認得出‘靈蛇’的照片。”權景琛不會給老太太任何狡辯的機會。因為心茉說得對,既然敢去殺人,就得承擔犯罪的後果!


    “少爺,現在‘靈蛇’已經死了,死無對症的事怎麽能按到老太太的頭上?尹小姐確實可憐,可當初的事情也許是個意外呢?可能您被人騙了也說不定呢!”阿南接到權老太太的眼色,極力地爭辯著。


    “是啊,‘靈蛇’已經死了,隻不過他還有一本記賬本,記錄了他每次殺的什麽人,收了多少錢!要不要投到大屏幕上,給親友都看看,奶奶您這些年都殺了多少人?這其中有沒有在座的親人?”權景琛的每一個字就像是冰塊一般,直砸到權老太太的心上!一砸,一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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