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粹宮聽雨軒。


    丹兒跑進院子,走到白天看花的地方,果然那隻藥碗還好好的在那兒。


    想到碗裏可能有毒,丹兒拿了帕子,包了碗後又往迴跑。


    “皇上,娘娘今天喝的藥碗果然在。”丹兒說著,將那藥碗遞給了盧太醫。


    盧太醫也沒耽擱,接了藥碗,不一會兒,盧太醫便驗查明白,迴複道,“皇上,這藥碗裏果然有毒,和淳貴人所中之毒為同一種毒。”


    “不可能!”貞妃一聽說那藥碗有毒,說什麽都不相信,“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在藥碗裏下毒,真的沒有!”


    “皇上,咱們娘娘不會下毒的,”初夏、映秋給貞妃求情,“那安胎藥是奴婢親手熬的,怎麽會有毒呢。”


    “皇上,”丹兒又跪在了地上,“皇上,安胎藥裏沒有毒的話,小主又怎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小主肚子裏還有未出生的阿哥啊。”


    一提到肚子裏的阿哥,連皇後都有些歎息,“可憐的淳貴人啊。”


    “皇上,沒有,臣妾真的沒有,”貞妃也很疑惑,事情怎麽變成了這樣,“臣妾真的不會給淳貴人下毒的啊。”


    “不是貞妃娘娘你下毒,小主怎麽會這樣?”丹兒反駁道,“奴婢和小主說過很多次,貞妃娘娘不會有好心,偏偏小主相信貞妃娘娘。小主,小主,你們死得那麽慘啊。”


    “好了,”皇上有些不耐,“太醫已經查出這安胎藥裏有毒,那麽……”


    “皇上!”貞妃連忙打斷皇上的話,再不打斷,她沒有好下場的,“臣妾敢對天發誓,臣妾真的沒有給安胎藥下毒!若那藥是臣妾下的,臣妾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上,求你給小主做主啊。”


    “太醫,”貞妃想起一事,看向太醫問道,“這毒服下後,多久會毒發呢?”


    “這個……”盧太醫皺了皺眉頭思索著,“正常情況下,是一個時辰內,若是……”


    “皇上,”貞妃聽了太醫的話很是激動,像是抓到了上岸的線索,“皇上,你聽見了沒有,一個時辰啊,那安胎藥臣妾可是在兩個時辰前讓人送過來的。”


    “兩個時辰前?”皇上看向丹兒問道,“貞妃這話可屬實?”


    “皇上,這……這安胎藥的確是兩個時辰前送來的。可是就這安胎藥裏有毒啊,小主也沒有用其他東西啊。太醫,你說有沒有可能,延遲了時間毒發啊。”


    “也不是沒有可能,”盧太醫說道,“畢竟這毒是摻在了安胎藥裏,也有可能延遲了毒性。”


    “一定是延遲了毒性!”丹兒聽了太醫的話,一口咬定,“皇上,皇上,一定是貞妃娘娘,她嫉妒小主比她先有孕,所以下毒陷害了小主和小主腹中的阿哥!”


    “你胡說!本宮沒有!”


    “皇上、娘娘,會不會是今天送藥的給這安胎藥下毒了?”情急之下,初夏說道,“肯定是她!”


    “送藥的?”皇上瞥了一眼發了毒誓的貞妃,又看向初夏。


    “是,”初夏深吸一口氣說道,“今天奴婢沒有時間給淳貴人送藥,就讓一個小宮女給淳貴人送來了,是她,一定是她下毒的。”


    “讓人帶她來。”皇上皺了皺眉頭,吩咐道。


    “奴婢沒有,不是奴婢。”那小宮女一進來,就跪了下來,顯然傳話的人路上已經告訴她了,“皇上饒命啊,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啊。奴婢哪有膽子敢下毒啊,打死奴婢,奴婢也做不來這樣的事情啊。”


    “一定是你,”初夏湊上前去給了那小宮女幾巴掌,“今天的安胎藥就是你送來聽雨軒的,不是你是誰?”


    “初夏姐姐,奴婢沒有啊,奴婢真的沒有。”小宮女拚命搖頭。


    “放肆!”皇上生了氣,“朕的麵前都敢動手嗎?”


    “皇上,奴婢知錯,奴婢隻是……”初夏連忙跪爬迴來,“奴婢……”


    “皇上,臣妾沒有,真的不是臣妾啊皇上,臣妾……”貞妃哭得搖搖欲墜,然後聲音戛然而止,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初夏又爬到了貞妃身邊,抱著貞妃,“娘娘你醒一醒啊,娘娘……”


    “好了!你們扶起你家主子迴正殿,”皇上拍了拍桌子,“盧太醫,你去替貞貴人診治一下。”


    貞貴人?


    靜婉聽到這裏,心中有些可惜,怕是今天會讓貞妃逃過一劫了。


    皇上,終究還是舍不得懲罰了貞妃的,隻是降位了!


    “丹兒,”看著初夏、映秋扶走了貞妃,皇上開口說道,“淳貴人已逝,朕會追封其為淳嬪,至於到底是貞妃還是那個送藥的丫頭,朕會追究到底。貞妃先降位為貴人,也算是懲罰。”


    丹兒聽了皇上的話,很想說不服,可那是皇上,她沒有辦法不服啊。


    “奴婢遵旨。”丹兒伏下身子謝了恩。


    “皇後,此事就交給你來處理吧,朕……”皇上看了靜婉一眼,轉身離開,“朕要去承乾宮一趟。”


    “是,”皇後瞥了靜婉一眼,心裏無奈,“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離開後,皇後對著靜婉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歎了口氣,“靜婉,你……”


    “皇後娘娘,”靜婉苦笑一聲,“今天這事,皇後娘娘怎麽看?”


    “這……”皇後又如何不知皇上對那貞貴人的偏心,“皇上他……這事也查不明白啊。”


    這事看著是貞貴人做的,可是皇後和靜婉都明白,到底是怎麽樣的。


    “查不明白?”靜婉自嘲道,“是啊,查不明白,這和查不查明白沒關係,皇上分明是偏心啊。”


    “靜婉……”


    “皇後娘娘不必多說了,”靜婉搖了搖頭,“皇後娘娘為臣妾的心意,臣妾都明白,至於皇上那裏,就……就隨他去吧。”


    第二天,鍾粹宮的一個小丫頭被初夏綁著送給了皇後。那小丫頭也承認了是自己下毒害了淳貴人,是因為淳貴人脾氣不好打過她。


    至於如何下毒,那送藥的小宮女說中途自己肚子疼,將安胎藥放在了這個小丫頭手裏片刻,也給了小丫頭下毒的機會。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不管是皇上,還是皇後,都信了這個話。


    送藥的小宮女和下毒的小丫頭,都被杖斃了。


    景仁宮。


    “死了?”康妃一聽,有些驚喜,事情果然按她安排的那樣發生了,“當真是一屍兩命嗎?”


    “是,”喬可小聲迴道,“娘娘,聽說那淳貴人連唿救都沒來得及,就毒發身亡了。太醫去的時候,都已經死透了,皇上趕了去都沒用。”


    “哈哈,那就好。”康妃笑得很歡,敢生下阿哥來搶三阿哥的位置?那她一定讓她沒機會生下來,“皇上查到此事是貞妃做的沒?”


    “這個……”


    “怎麽了?”康妃皺了皺眉頭,“不會查到本宮這裏了吧?”


    “娘娘放心,那倒沒有,皇上查到了毒出現在貞妃的安胎藥碗裏。可是貞妃不承認,還發了毒誓,皇上就沒有……”


    “什麽?”康妃氣得站了起來,“不會讓她逃過了一劫吧?”


    “也不是逃過了一劫,皇上將貞妃降位為貴人了。”


    “貴人?”康妃一聽差點站不穩,“還是貴人?這皇上對貞妃也太……”


    “娘娘莫急,這貞妃哪有那麽容易被咱們打下去。不然她也不會受寵到沒有子嗣就與娘娘同位了,這如今是貴人,也算讓娘娘出了口氣了,以後娘娘若要再打壓她,還不簡單?”


    “哼,”康妃冷哼一聲,“本宮走到這一步容易嗎?有了三阿哥還隻是一個妃位,她董鄂青梅沒有子嗣就與本宮平起平坐,本宮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娘娘,”喬可笑著說道,“娘娘怎麽還叫貞貴人為青梅呢,皇上可是賜了她名字的。”


    “哼,她也隻配青梅這個賤婢的名字,”康妃冷笑道,“淳貴人有孕,本宮下毒若不讓別人發現,也很簡單,隻是不想冒險。那董鄂青梅日日給淳貴人送安胎藥,自己送上門來的機會,本宮為何不要?”


    “娘娘聖明,果然沒人懷疑到咱們呢。”


    “哼,隻是沒想到便宜了董鄂青梅!”康妃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又坐了迴去,“罷了,伺候本宮更衣,先睡了吧。”


    承乾宮。


    董鄂素衣沐浴之後,隻穿了中衣迴到了榻上,今日不用侍寢,倒是輕鬆些。


    董鄂素衣撫摸著已經隆起的腹部,不知道該何時與皇上明說。


    “娘娘。”花昔給董鄂素衣端來了湯水,“這是阿膠銀耳羹,娘娘用一些吧。”


    “嗯。”董鄂素衣也沒多說接了過來,慢慢用了起來。


    “娘娘,奴婢聽說鍾粹宮的淳貴人一屍兩命了。”


    “什麽?”董鄂素衣一聽渾身一抖,手裏的羹湯灑了多半,“怎麽迴事?”


    “娘娘小心,”花昔連忙拿了帕子去給董鄂素衣擦灑落在身上的湯汁,“娘娘,都怪奴婢,奴婢不該說……”


    “好了,你快說,到底怎麽迴事?”


    “奴婢也就剛剛聽人說,淳貴人被人下了毒,給害死了。”


    “下毒?誰那麽大的膽子?”董鄂素衣心提到了嗓子眼,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將有孕一事說出去。不然,依著自己現在的位置,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呢。


    “好像說是貞妃娘娘,其他的奴婢再去打聽清楚。”


    “那皇上呢?”


    “皇上也在鍾粹宮呢,就是……”


    “皇上駕到!”花昔的話沒說完,就聽到了外麵的通傳聲。


    董鄂素衣連忙起身想要找衣服遮擋肚子,已是來不及了,皇上已經進來了,隻得跪了下去,給皇上請安。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怎麽來了?”


    “奴婢給皇上請安。”花昔瞥了一眼行了大禮的董鄂素衣,隻得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起來吧。”皇上淡淡地說道,自顧走到榻上坐了下來。


    “謝……謝皇上。”董鄂素衣在花昔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卻不敢站直身子,微弓著腰,想要遮擋住肚子,“花……花昔,去給皇上上茶來。”


    “不用了,朕坐一會兒就走,不用……”皇上眼睛一瞥,便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你……”


    “皇上,”董鄂素衣看到皇上盯著自己的肚子看,有些慌了,“皇上,臣妾來了葵水,肚子有些不舒服,還請皇上迴乾清宮歇息吧。”


    “來了葵水?”皇上皺了皺眉頭,除了那夜被她算計,寵幸了她,其他時候,她來不來葵水跟他根本沒有關係的,怎麽這次卻要這樣說。


    “是的,臣妾來了葵水不能侍寢,”董鄂素衣弓著腰鎮靜地說道,“還望皇上恕罪。”


    “是嗎?”皇上的眼神看著董鄂素衣變了變,“那正好,盧太醫正好在鍾粹宮,花昔你去請來,好給你家主子把把脈,開些補血的藥方。”


    “皇上……”董鄂素衣嚇得又跪在了地上。


    花昔不敢抗旨,隻得出去去隔壁的鍾粹宮請盧太醫來。


    “哼,說吧。”皇上冷哼一聲,“別想瞞過朕。”


    “臣……臣妾有孕了。”


    “有孕了?”皇上先是一愣隨即眼中又閃過殺意,“你!放肆!”


    “皇上恕罪!”董鄂素衣連忙求饒,“臣妾那日……”


    “別提那日!”皇上拍了桌子,“那日你竟然敢對朕用藥,若不是……朕就真的會要了你的命。”


    “皇上,”董鄂素衣哭了出來,“臣妾隻是想要一個孩子,臣妾才鬥膽冒犯了皇上。還請皇上饒恕了臣妾吧,臣妾……臣妾願意一直為皇上欺瞞下去。”


    “胡說什麽!”


    “臣妾……”董鄂素衣心裏明白,自己於皇上來說不過是個替代品,“臣妾明白,皇上的心裏一直都有著寧嬪姐姐,臣妾不過是,不過是……”


    “放肆!”皇上被戳破了心思,狼狽地站了起來,指著董鄂素衣厲聲說道,“朕的事情,也容你編排嗎?朕當初就跟你說過,你既然是為了進宮而進宮,那麽朕給你一切風光,但是朕的心,你休想!”


    “皇上……”董鄂素衣繼續說道,“臣妾真的隻想要這個孩子。”


    待她能安全生下這個孩子,她就可以安穩地坐住這個皇貴妃的位置了,而中宮沒有孩子的。


    “孩子?”皇上聽了冷笑不已,逼近董鄂素衣,“你可聽說了,那淳貴人已經一屍兩命了?”


    “皇……皇上。”董鄂素衣嚇得不停地往後退。


    “哼!”皇上眼裏閃過殺意,“沒有得到朕的允許,你們的孩子都留不住!”


    “皇上!不要!”董鄂素衣抱著肚子,嚇得渾身發抖,“皇上不要啊,求求你了,臣妾求求你,不要傷害這個孩子。”


    “放心,”皇上冷笑一聲,“到底是朕的兒子,朕還不會親自動手,這個後宮裏,多的是人會要你腹中孩子的命。”


    “皇上……”董鄂素衣呆住了。


    “哼,知道朕為什麽不追究是誰害了淳貴人嗎?那是因為朕根本不在意!”


    盧太醫跟著花昔進來後,雖然奇怪皇貴妃怎麽跪在了地上,但到底還是上前給皇貴妃把了脈。


    “恭喜皇上,恭喜皇貴妃娘娘,娘娘已經有孕四個月了。”盧太醫這才鬆了一口氣。


    淳貴人一屍兩命,皇上應該很不高興,可這皇上最受寵的皇貴妃有孕了,皇上應該心情好些了吧?


    隻是?奇怪,皇貴妃都有孕四個月了,之前沒聽說過?


    難道?是怕像淳貴人那樣嗎?


    也是,後宮表麵看起來後妃和睦,可是這私下的恩怨情仇啊,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


    “既然有孕了,那就好好養胎吧,”皇上表情不定地說道,“盧太醫,皇貴妃這胎就交給你了。”


    “是,皇上,臣定會好好給皇貴妃娘娘開些溫和之藥養著胎的。”


    “臣妾多謝皇上。”董鄂素衣讓花昔慢慢扶著自己站了起來。


    “好了,那朕就迴乾清宮了。”不再看董鄂素衣,皇上離開了承乾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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