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帶著眾妃嬪離開坤寧宮後,隻剩下青貴人跪著,正準備起來。


    而皇後在瞥了青貴人一眼後,便讓其其格攙扶著迴了內殿休息。


    皇後臨走時,也看了淑妃一眼,淑妃笑了。


    淑妃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下,出了殿裏,走到青貴人的身旁。


    青貴人本來打算起來的,見淑妃走到自己麵前,又沒法起來了。


    “嬪妾給淑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青貴人不必多禮,起來吧。”


    “多謝淑妃娘娘。”


    淑妃淡淡地開了口,“禁閉些時日也好,皇上估計也是不想見你,這比降位的懲罰大了去了。”


    “是,淑妃娘娘說得是。”青貴人才剛爬起來,就聽見淑妃這樣說,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禁閉比降位處罰重?也是,雖然降位分重了一些,可三個月不見皇上,不出鍾粹宮玩,說來禁閉懲罰也不輕。


    “不過還不止這些,”淑妃笑了笑接著說道,“別人侍寢也都是進位分的,你這侍寢沒進位分也就罷了,還要接受懲罰,本宮也是聞所未聞呀。”


    “淑妃娘娘你……”青貴人氣得不輕,卻也不能在這個檔口去迴懟淑妃。


    “看來青貴人也是覺得這禁閉懲罰輕了?”淑妃不屑地看著青貴人。


    “淑妃娘娘誤會了,嬪妾沒有這個意思。”青貴人強裝著一點點笑。


    “那就好,”淑妃哼了一聲,“你且迴去吧,本宮也要迴去休息了。”


    “嬪妾恭送淑妃娘娘。”


    淑妃沒再理會,哼了一聲,直接帶著貼身宮女離開坤寧宮,往自己的延禧宮而去。


    青貴人咬了咬牙,隻得帶著初夏離開了坤寧宮。


    “小主,”初夏有些抱不平,“小主又不是故意的,皇後娘娘,淑妃娘娘,她們怎麽這樣啊。”


    “皇上的懲罰已經算輕了,若是計較起來,估計真的就降位了,”青貴人搖了搖頭,卻也咬牙切齒,“隻是沒有想到皇上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宮,也算我倒黴,被禁閉就沒有機會隨行了。”


    “小主,要不要想法子讓皇上帶你一起去?”初夏問道。


    “先靜觀其變,等藍……等端毓貴妃的喪禮過後再說吧,我記得三月十八是三阿哥的生辰吧?”


    “是,三月十八是三阿哥的生辰,原本打算大辦的,雖然不會像二阿哥那般熱鬧,但奴婢聽說康嬪已經和太後娘娘商量過了,也要在宮內好好辦一辦呢。”初夏迴道。


    “太後娘娘,”青貴人歎了口氣,“太後娘娘果然更喜歡三阿哥一點。”


    “太後娘娘喜歡三阿哥也是難免的,畢竟三阿哥還養在慈寧宮呢,康嬪也隻能日日去慈寧宮請安。”初夏有些不屑。


    三阿哥三個多月的時候,康嬪惹怒皇上,被降位。陝西地震,康嬪裝傻充愣,被皇上加了禁閉時間,又被抱走三阿哥,如今竟是待在慈寧宮比待在景仁宮時間多了。


    “她和麗嬪都是活該,”青貴人冷笑一聲,“就不怕奶娘再一個照顧不周,孩子和元萱公主一樣下場。”


    “康嬪還想著借這次三阿哥生辰想把三阿哥抱迴景仁宮呢,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初夏扳著手指頭算了算,“今兒十三,總不能端毓貴妃一下葬,再給三阿哥辦生辰吧?”


    “這三阿哥的生辰康嬪是辦不成了,可這隨行,康嬪她可能還有幾分機會。”青貴人冷靜下來說道。


    她從來不是一個撒潑的人,做錯了就是錯了,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是心裏明白,也好調整對策,想著怎麽對自己更有利。


    “她有機會,我也有機會。”青貴人看向長長的宮道,這是她要一直走下去的路。


    再說這邊,靜婉和雪蝶離開了坤寧宮後,便坐上了肩輿迴到了翊坤宮。


    “雪蝶,你今日太魯莽了。”靜婉心裏有些不好受,“我知道你是為我不平,可也不能這般魯莽啊,六個月的禁閉,這宮裏的風向都會變了,到時候再恢複寵愛就難了。”


    “寵不寵愛,我不在乎,”雪蝶一點也沒覺得自己錯了,“反正現在皇上也沒多寵愛我,六個月而已,我就當陪璟妍了,左右還省了晨昏定省。”


    “雪蝶。”靜婉很是無奈,“沒有皇上的寵愛,在這宮裏當真是寸步難行啊。”


    她正是因為經曆過那些日子,所以才明白失了寵愛的煎熬,她也舍不得雪蝶受苦啊。


    “我不怕,左右有姐姐護著我呢,”雪蝶說道,“難道姐姐你不願意護著我嗎?”


    “我當然願意護著你啊,可是……”


    “有姐姐這話,我就夠了,”雪蝶拉著靜婉往內室走去,“姐姐別說了,快休息吧,休息好之後還要去永和宮,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好吧。”靜婉不再糾結,這事已經成了定局,再說下去皇上也不會撤了這禁足,“那你也迴去吧,我有空去惜雲堂陪你。”


    “好的,姐姐睡吧,我走了。”雪蝶吩咐香雨服侍靜婉,自己便離開了。


    她不後悔,她隻是不願意皇上這般忽略姐姐。


    哪怕再重來一次,她也還是這般衝動魯莽的。


    隻是,雪蝶沒想到,正因為自己的禁足六個月,給自己帶來了兩次悔恨!


    想了想這一天的事情,靜婉卻是有些難以入眠。


    藍妃,端毓貴妃,皇貴妃之禮。


    靜婉隻覺得可笑至極。


    藍妃心心念念的中宮之位沒有,日日期盼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是死胎,苦苦追求的封號在她死後才來。


    那麽,到底有何意義?


    在這後宮裏,為了爭寵,為了權利,為了孩子,就得擠破了頭嗎?


    她也要因為這個去過這餘下的一生嗎?


    靜婉摸了摸自己的臉,十八了,眼角都有些皺紋了,還有一年,皇上就又要選秀了,估計會有更多年輕的人進宮。


    現在的她得皇上的寵愛,那麽以後呢?她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那麽她又該如何穩住自己的位置呢?


    協理六宮之權?


    這是皇上賜的,皇上隨時可以再給別人,今天皇上不就讓康嬪去幫助皇後了嗎?皇上隻差說把協理六宮之權交出來了吧。


    何況,協理是為了中宮,中宮能妥善處理宮務了,那麽就不需要協理了。


    皇後已經掌握了大部分權利,而自己也日漸放手,那麽皇後遲早會名正言順地不需要協理六宮的人了。


    而她,將沒有容貌,沒有權利,沒有寵愛……


    端毓貴妃的葬禮雖然依了皇貴妃的禮儀,卻有些低調。


    靜婉隻去了永和宮幾次,也沒有幫忙。


    倒是康嬪有了皇上的口諭,幫著皇後打理端毓貴妃的後事,也算是得心應手。


    端毓貴妃下葬之後,靜婉又去了永和宮。


    “寧貴妃娘娘吉祥。”依琴的穿著有些簡單,宮裏不許下葬之後戴孝,依琴隻能穿著素淨的衣服來為端毓貴妃熱孝。


    “不必多禮,起來吧,”靜婉帶著香雨往裏走,“怎麽就你一個人?”


    “她們都走了。”依琴這話說得有幾分忿忿不平。


    “走了?”靜婉皺了皺眉頭,“去哪了?”


    “伏書去了禦膳房,侍棋先去了內務府,還沒確定下一步到哪裏服侍誰。其他人也都找了新主,該散的散,若不是還有雲常在在星輝小築,估計整個永和宮就空了。”


    “那你怎麽不走?”靜婉反問道,“端毓貴妃已經不在了,你可以去找新的主子了,或者跟著本宮去翊坤宮也行。”


    “去翊坤宮?”依琴苦笑了一下,她不覺得寧貴妃會真心想要自己去翊坤宮,她隻是想要知道自己心裏的事,關於娘娘的事,“奴婢就留在永和宮吧,替娘娘守著這裏至老至死。”


    當初禦花園掌嘴寧貴妃的是她,寧貴妃不計較不代表心裏沒有疙瘩,何況還有翊坤宮那位護著寧貴妃的敬嬪娘娘,恐怕自己去了翊坤宮,第一個不饒自己的就是敬嬪娘娘了。


    “那有一天,若是永和宮有了新的主人呢?”靜婉這話也不是隨便亂說的。


    東西十二宮,有十二個主位娘娘,自己居翊坤宮主位,淑妃居延禧宮主位,恭嬪居長春宮主位,端嬪居啟祥宮主位,康嬪居景仁宮主位,麗嬪居鹹福宮主位。


    隻剩下承乾宮、鍾粹宮、景陽宮、永壽宮、儲秀宮沒有主位。


    如今端毓貴妃去了,永和宮也沒有主位了。


    如今石貴人、荷貴人等人受寵,保不準哪天就要晉嬪,那麽這些主位也會被一一入主。


    而三年一次的選秀,也會源源不斷地有新的妃嬪進來。


    而永和宮沒有理由永遠留給一個玉殞的端毓貴妃。


    “到那時候再說吧,”依琴苦笑一下,“說不定到時候奴婢也沒有那個命了。”


    自己知道太多的秘密,關於娘娘,關於整個後宮,容不下她的人也太多。


    “你也好好考慮考慮,說不定你想通了,就能來翊坤宮了。”靜婉知道依琴的介意點在哪兒。


    人不能往迴看,雖然每每想起那禦花園的一幕,靜婉也帶著恨意,可是她更清楚那是皇上帶來的,那是失寵帶來的。


    而她要做的是,如何掌握更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那樣,她就可以不用迴到曾經的落魄。


    “寧貴妃說得是,奴婢也會好好想一想的。”依琴沒有太過拒絕。


    “嗯,這兩日你有沒有發現哪裏不對勁?”靜婉問道。


    陳太醫那邊還沒有答案,也不知道是哪些東西相克成了“雙命”之毒。


    “這兩日奴婢也沒有那麽多精力顧著其他,待奴婢歇息兩天,想起什麽的時候,再去翊坤宮告訴你。”依琴撓了撓頭,這兩日忙著娘娘的後事,的確沒有心思顧著其他。


    “罷了,你慢慢想。”靜婉也知道這事急不得,“對了,你把端毓貴妃生前的吃食記錄,還有殿內擺設花草,別人送來的吃食,誰經了手的,這一切的一切,隻要是你知道的,都記了送給本宮。”


    “這跟娘娘中毒有關係嗎?”依琴有些迷惑,“娘娘的吃食都是奴婢經手的,不會有問題的。”


    “肯定有你注意不到的地方,你先別問,隻管記了告訴本宮。”


    陳太醫說過,本來就是相克而出的,最容易被忽略。


    “好吧,那奴婢知道了。”依琴隻得點頭應下,左右也是為了娘娘。


    離開永和宮正殿,靜婉想起了還在永和宮的雲常在,便轉身又去了星輝小築。


    “呦,什麽風把你吹來了?”聽到下人的稟告,雲常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若不是安然又多嘴說了一句,雲常在估計還不打算理會。


    “進宮四年從不曾來過,”靜婉笑了笑,也不在意雲常在的挖苦,“怎麽,不請本宮進去坐坐?”


    “請,怎麽不請,就怕寧貴妃你嫌棄我這裏的地兒小。”雲常在讓了路,讓靜婉進去,“安然,去泡了茶水端了點心來。”


    “香雨,你在外麵守著,本宮有些體己話要和雲常在說說。”靜婉揮了揮手,讓香雨留在了外麵。


    香雨應了,守在了外麵。


    靜婉進入殿內坐下,抬眼向四周看了看,的確不大,別說比不得正殿,甚至比不得自己當初的花舞堂,也就比當初雪蝶在鹹福宮住的扶雲軒大上那麽一點。


    雲常在領著靜婉去了殿內的榻上坐下,“今日來找我有什麽事,還是隻是路過?”


    雲常在心裏明白,估計靜婉是從正殿那邊過來的。


    “剛剛從正殿那邊過來,看看依琴她們以後的打算。”


    “也就你有空去管這些人了。”雲常在有些不屑一顧。


    靜婉笑了笑,不在意雲常在的挖苦。


    “前日子季夫人進宮,有幸和本宮說了會子話,和本宮也提起你來。”靜婉看向雲常在,想要去看她的反應。


    “來就來吧,”雲常在反應很是正常,“也敢和你說話,就不怕你吃醋了,找個由頭責罰她?”


    其實,靜婉還是看到了雲常在絞著帕子,出賣了假裝的鎮定。


    “瞧你說的,本宮也是那樣的人!”靜婉笑了笑,“她若是在本宮剛進宮那年來,本宮或許還能依著身份為難她一下,現在倒是不會了。”


    “你放下了?”雖是反問,倒也肯定。


    “不放下又能改變什麽嗎?”靜婉笑了笑,“如今本宮在這宮裏過得還不錯,又何必糾結曾經呢?”


    “不能改變卻也耿耿於懷,”雲常在自嘲地說道,“我不是你,做不到無動於衷。”


    “放不下隻會害了自己。”靜婉頗為擔心地說道,“曾經咱們兩個人都用了心,不也是無法和他在一起嗎?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怎麽不能在一起?我娘不就是嫁給了我阿瑪嗎?為何我不能嫁給他?我也可以做妾。”隻要能在他的身邊,她真的不在乎身份。


    “你願意做妾就能在他身邊了嗎?”靜婉搖了搖頭,“早該明白也就沒有那些痛苦了。何況,做妾,又何必為了他委屈自己呢?”


    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要是留在開生哥哥身邊,必定是名正言順,必定是唯一。


    “做妾又如何?”雲常在冷笑一聲,“咱們現在不都是皇上的妾嗎?靜妃是下堂妻,如今的皇後是續弦,其他都是妾,不過高低貴賤罷了。”


    “你!”靜婉氣得站了起來。


    “怎麽?惱羞成怒了,我說得不對嗎?”


    “對,都對,本宮今日就不該來這裏。”靜婉氣衝衝地往外走。


    “慢著,”雲常在叫住了靜婉,“關於富察又藍的,我有一事可以告訴你。”


    “什麽?”靜婉一聽關於端毓貴妃的,連忙停了下來,迴了頭問道,“關於她的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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