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冷麵色平靜起來。


    辰禦天看著他,歎了口氣。


    “你在屍體上做這些手腳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將殺人之罪完完全全嫁禍給劉敬言,對吧?可你與劉敬言素不相識,更別提什麽仇怨,所以應該不是出於主動去做這些事情的吧?”


    韓冷輕輕點了點頭,低頭低聲道:“大人英明……”


    “是因為賭債問題麽?”一句話,讓韓冷不得不將頭再度抬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的目中,首次出現了驚訝之色。


    “我們來此之前特地去萬金賭坊調查了一下,發現你以前欠下的賭債都在一天之內還清了……”白凡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


    韓冷看過之後,發現那是一張寫著自己以往欠下的賭債都被還清了的記錄,白紙的右下角還蓋著裝屬於萬金賭坊的印信。


    這的確是萬金賭坊開出的證明!


    然而韓冷卻是搖了搖頭。


    “如果隻是這些錢財,我又怎麽可能放棄自己一輩子的信仰而去做那種事情?”


    眾人皆是一愣!


    辰禦天也是有些奇怪,問道:“這麽說,並不是因為賭債的事情了?”


    “賭債,隻是他承認完成後給我的報酬之一,我本來以為他會食言,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替我還清了這些賭債。”韓冷淡淡說道,目中的嘲諷之色一閃而過。


    “他?”辰禦天很準確地把握到了韓冷這句話的關鍵。


    他早就懷疑,白秀秀此案一定有一個幕後黑手在策劃這一切,但是,卻一直苦無證據可以確定。


    但現在,聽到寒冷的這句話後,他終於可以確定了,白秀秀的案子,同客鄉居客人遇害一案一樣,都有著一個幕後黑手,在操縱著一切。


    “他,是誰?是指使你做這一切的人麽?”公孫急切地問道。


    “是的,他的確是那個人,不過,他的真實身份,恐怕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韓冷笑了笑。


    “哦?”所有人目光皆是一閃。


    辰禦天看著他,沉吟片刻,認真道:“可是你知道他的身份。”


    “是的,我知道。”韓冷點了點頭,“但我不能告訴你們,我很清楚他的手段,一旦我說出了他的名字,我就會立刻命喪……”


    話說到這裏,忽聽一道尖利破風聲傳來,隨即,韓冷的身子,驀然一震!


    在場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韓先生!”


    隻見,此時的韓冷,其胸口位置,赫然,多出了大片血跡!!


    其背後,更是憑空多出了一枚蝴蝶鏢!


    看到此鏢,眾人哪裏還會不知道行兇之人的身份。


    霍元極和林刀相互對視了一眼,一個閃身離開了屋子,來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寂靜非常,幾乎空無一物。


    但二人卻依舊從這空寂的院子內,感受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內息。


    這內息很淡,淡得幾不可查。


    而二人此刻,雖然感受到了這股內息,卻因其太淡,而無法確認具體的方位。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她一定,還在這個院子裏!


    “爹爹,出什麽事了?”林韜和韓桐聽到屋內的異常動靜,從後麵的天井趕了過來。


    但就在他們二人趕過來時,霍元極敏銳的感覺到,之前發現的那股內息,有所增強了。


    其所在方位,也依稀可以確定了。


    他向林刀使了個眼色,林刀輕輕點了點頭,二人同時閃身,向著屋子與林韜他們跑過來的方向完全相反的一側靠近。


    林韜和韓桐看的奇怪不已,便在這時,林刀束音成線,給兒子傳音道:“外麵危險,你們先進屋。”


    林韜點點頭,拉著韓桐便王屋裏跑。


    可是,等到他們來到屋子門口,看到屋內發生的一幕之時,韓桐,一下子呆住了!!


    ……


    林刀與霍元極悄悄地向著屋子的一側靠近,越是靠近這裏,他們發現那股內息便越是強大,可以肯定,那個行兇之人,就躲在這裏。


    但就在二人距離目標地點不足一尺之時,忽見一道槍弧掠入虛空,以刁鑽的角度,向著二人狠狠刺來。


    二人連忙閃身躲避!


    同時霍元極手心火光一閃,火紅戰刀紅蓮業火,再現塵寰。


    林刀也緩緩地拔出了背後的刀。


    房屋一側的敵人顯現身形,正是花蝴蝶。隻見她手持長槍,眼神冰冷無情,看著對麵二人。


    一槍對雙刀,氣氛一下子緊張到了極點!


    一場激戰,一觸即發!!


    “這次絕不會讓你再逃跑了!”霍元極冷眼一閃,率先發難。


    隻見其戰刀揮舞間,幻化刀影連綿,並與其身影交織其中,若奏殺一支終曲。


    而麵對這連綿攻勢,花蝴蝶目光始終平靜如常,手中的長槍輪轉,擋下綿綿殺招。


    一來一迴間,二人已站了數個迴合。


    霍元極越戰越是心驚!


    雖然昨夜已經見識過花蝴蝶的槍法,但旁觀,終究與親身體會不同。


    旁觀,雖然也能看出此人是一個槍法大家,但卻絕沒有自己現在這樣親身體會來得深刻。


    也唯有經過親身體會,他才能明白,花蝴蝶的槍法,已經不是一個“強”字可以形容的了。


    她的槍法,幾乎已經脫離了武功招式的限製,直至本質。


    每一招,每一式,都暗蘊殺機,渾然天成,讓你根本搞不清楚,她出招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麽?


    更不用說見招拆招了!


    幾個迴合下來,霍元極已經有些招架不住。


    他很清楚,對付這樣的敵人,除非你的技法境界比他更高,否則,便隻能以力壓人。


    而顯然,自己現在的刀法,還不足以與其相提並論。


    那麽,自己唯一的選擇,便是利用自己功力高深的優勢,以力壓人!


    這雖然有些以大欺小之嫌,但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於是,霍元極聚全身內力,匯聚於紅蓮業火之中,頓時,一個與之前截然相反的強大波動,刹那間,自其手中的戰刀,傳蕩開來。


    一刀斬落,花蝴蝶的身體在巨大的衝擊力下,驟然暴退!


    見狀,霍元極乘勝追擊,手中戰刀橫空斬過,頓時一道巨大的火紅刀芒乍現虛空,夾帶無匹氣勢,掠向花蝴蝶。


    “唰……”刀光劃過,周遭空氣溫度驟升,燃放出絲絲火焰。


    但,這還沒完。


    隻見火焰刀光之後,霍元極再度斬出一刀。


    這一刀斬落,虛空中並沒有再度形成刀芒,但霍元極的身子,卻是隨著這一刀,驀然襲來!


    見到這一幕,花蝴蝶的目光依舊沒有太多變化。


    其手中長槍神芒微微流轉,一股鋒銳之氣,浩蕩而出。


    下一刻,她目光一閃,身子率先踏出半步,但槍,卻依舊留在原地!


    看到這一幕,飛速攻來的霍元極神色一變!


    這一招,他記得非清楚,這,就是把葉弘真實實力逼出來的那一槍!


    果不其然,就在花蝴蝶踏出半步後,那留在原處的長槍,身子一轉之下驀然而出,若一條毒龍,暴刺而來!


    這一招,的確是昨夜逼得葉弘不得不使用護體罡氣的那一槍。


    而這一槍,還有一個極為貼切的名字,毒龍。


    毒龍出,萬物破!


    這是記載在封龍族傳世槍法秘籍上的一句話。


    而這句話,也正是這一式毒龍的真實寫照。


    這一招的可怕,由此可見一斑。


    “轟……”毒龍一式,與火焰刀光在虛空中接觸的一刹那,火焰刀芒便是在轟然一震之下寸寸崩碎,消散在天地間。


    破去火焰刀光後,花蝴蝶長槍去勢不減,勢如破竹一般,直刺而來。


    霍元極麵無表情,但心中,卻早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先不說這毒龍槍法的可怕穿透力,光是方才花蝴蝶使用這一招式時爆發出的內力波動,也已說明,此女的功力,至少也已經是罡氣離體階段。


    如果一個人技法境界遠超於你,但功力不及你,你還可以以力壓人。


    可如果一個人的技法境界遠超於你,而功力又你齊平的話,你又能怎麽辦呢?


    霍元極此刻就麵臨了這樣的情況。


    花蝴蝶不但武功造詣比他強,功力也是罡氣離體階段,戰力絲毫不比自己弱,這樣的情況下,霍元極實在不知道自己除了乖乖等死之外,還能做些什麽。


    尤其是當對方的槍鋒直指自己的咽喉的時候。


    “唰……”長槍如惡龍一般,轟然刺來。


    看著對方的槍芒毫無停頓的直逼而來,霍元極目中閃過了一絲絕望。


    雖然他有護體罡氣可以使用,但他有一種預感,這一槍,哪怕他將全部的護體罡氣局部化到自己的脖子上,恐怕也抵擋不了。


    長槍,持續逼近……


    一旁,林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這邊掠來……


    然而,長槍的速度,顯然更快!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原本逼命而來的長槍,卻忽然調轉了目標,在虛空中,留下了一道閃亮而璀璨的銀弧,消失在了夜空中……


    霍元極一下子呆住了……


    就連準備救援的林刀,都張大了嘴……


    事情的發展實在是有些……詭異。


    關鍵時刻,花蝴蝶竟然放棄了這絕佳的一擊,巧妙的迴身收槍之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隻留下霍元極和林刀,呆立在風中,不知所措!


    ……


    無聲的淚,悄然滑落!


    望著此刻倒在公孫懷中,胸口一大片血紅的爹爹,這一刻,韓桐感覺如天崩地裂。


    這一刻,她心中的天地,轟然崩塌了。


    “爹……”


    撕心裂肺一般的悲唿,從她的口中傳出,讓一旁的公孫,再度深深歎了口氣。


    他剛剛已經檢查過韓冷的情況,雖說這一次的蝴蝶鏢並沒有染毒,但他的情況,依然很不樂觀。


    畢竟,那蝴蝶鏢,實實在在的穿透了他的心房。


    這種傷勢,就算自己學會了《化生妙法》恐怕都無法醫治,更何況是現在呢。


    此刻,他也隻能用內力替韓冷吊住一口氣,讓他不至於帶著遺憾離開。


    “桐……桐,不……哭……”韓冷艱難的開口,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


    韓桐高興地從擦掉淚水,道:“爹爹……”


    “桐……桐,爹爹……很……抱歉,以後……恐怕……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了,你……要……原諒……爹爹……”


    “不,我不要你離開……我不要你離開,爹爹……”韓桐哭得更厲害了。


    韓冷笑著,輕緩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輕輕拍了拍,“桐桐……聽話……乖,就算……爹爹……以後……不能……陪在你……身邊……了,爹爹……也……不會……離開……你的,爹爹……會像你……娘……那樣,在天上……靜靜地……看著……你……長大,嫁……人……”


    “真的麽?”韓桐將信將疑。


    “當然……了,爹爹……怎麽會……騙……你……呢!”韓冷笑了笑。


    “嗯!咱們一言為定!”韓桐用力擦了擦嚴重的淚水,但淚水,很快又模糊了她的雙眼。


    “一言……為定!”韓冷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公孫。


    “公孫……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


    “請講!!”


    “能……不能……麻煩……你,收……桐桐……做……學……生!!”韓冷一字一句,慢慢的說著。


    他的氣息,越來越弱了。


    “你……不必……擔心,桐桐……因為……我的……原因,已經……懂得……不少……有關仵……作……的事……情了,她……會是……一個……好……學生……的。我……向……你……保……證。”


    公孫用力點了點頭,歎氣道:“我明白了!”


    韓冷的臉上,再度湧上一抹笑容,他又看了看韓桐,道:“桐桐……還……不……快……拜……見……老……師……”


    韓桐再度用力的擦掉臉上的淚水,忍著哭腔,對著公孫深深拜了三拜:“學生……韓桐,拜見老師!!”


    三拜結束,禮成!


    看著韓桐拜師結束,韓冷的臉上露出無比滿足的笑容,最後向了辰禦天。


    “辰……大……人,這……裏……”


    “裏”字剛出口,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隨即,撕心裂肺的哭聲,再度響起……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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