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到了林中就把傘收起來了,即便狐傘中沒有封印著妖力,那也是件法器。若是被北陰大帝知道他把狐傘當雨傘用,怕是要氣得吹胡子了。


    手捏法訣,幻化出幾隻白狐在林中四散開來,若是尋到人,便會發出信號。


    可無名在林中繞了許久,也沒感覺到有人的氣息在——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雨的原因,還是那孩子已經迴去了。


    才起了要迴去的心思,就聽到不遠處有隱約的啜泣聲。無名前往一看,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縮在樹下。


    無名才要過去,卻發現這孩子身外有一層結界,遮著雨保護著他。


    小虎聽到聲音,抬眼見是個人,也不管是誰,哇的一聲就撲了過去,那結界應聲而破。


    無名沒辦法再研究那結界,隻得先將小虎帶迴村子。不過放入林中的白狐他並沒有收迴,他有意查看一下這林中內外,到底是怎麽迴事。


    “小虎!你跑到哪裏去了……”此刻小虎的奶奶也到了村長家,見無名將小虎帶了迴來,不住地道謝,還哭著打了小虎好幾下。小虎被嚇得不行,也不管奶奶是不是打他了,直往人懷裏縮,哭得撕心裂肺的。


    廳中圍著幾個男人,在對趙大嫂說些什麽,似乎是在安排下葬事宜。


    “呀!”小虎的奶奶叫喊了一聲,此時她正攥著小虎的手臂,上麵出現了大片的淡青色魚鱗。


    姚恆聽了叫聲跑來看,看到魚鱗也心下了然了,“唉,可憐了小虎,才這麽大點兒……”


    “都說了,叫你不要亂跑!長出了這個!這可怎麽辦!”村中人都相信,長出魚鱗來,便是被龍神看中了,遲早是要帶走的。


    聽著這些人說著,高齊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記得,老劉身上也有魚鱗的。當時長出來,可嚇壞了趙大嫂。高齊想著,便要去證明看一看,可還沒來記得邁開步子,就被龍兒攔下了。


    龍兒緊緊攥著他的袖子,“阿齊……咱們迴家吧?好嗎?”


    高齊見龍兒緊張地額頭冒汗,臉色也比往日蒼白一些,心中多了幾分擔憂。可是他覺得,剛才的那個發現很重要,如果不說的話,恐怕會有什麽不好的後果。高齊想幫助村子裏的人,可惜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幫助,或許這個消息有些用處……


    但是龍兒現在這樣,他也不放心。高齊心裏猶豫了半天,最後折中了一下,選擇將消息告知無名後,帶著龍兒迴家。


    “什麽?你說老劉身上也有這樣的魚鱗?”無名剛才看著那些人收拾的老劉的屍身,但是上麵什麽都沒有。


    姚恆也聽見了,湊了過來表示高齊說的是真的。


    高齊點著頭,拍了拍龍兒攥緊的手,示意她馬上迴去。“或許這能給村子裏帶來一些幫助……我也不清楚,就是直覺吧,覺得老劉的死和魚鱗有關……龍兒她太害怕了,我得帶她迴家了……抱歉……”


    “迴去吧迴去吧,龍兒一個小姑娘,又看不見東西,還要整天提心吊膽地擔心你的安危。”姚恆轟著高齊迴家,還說村裏的事兒本就應該是他這個村長該操心的,讓他不要太過擔心。


    送走了高齊,姚恆憂心忡忡地看著放置著老劉屍身的後院。他本來是沒注意的,經高齊這樣一說,他也想起來了。


    無名問道發生何事,姚恆本著多一個人幫忙的心思,就告訴了他。


    “七八天前吧,老劉到林子裏去采些蘑菇果子什麽的,現在村裏人都這樣,打不到獵物,也總得混口吃的呀。然後,他似乎走到了雨小的地方。他跟我說,他沒想出去的,但是那雨水小的地方,就好像有什麽陰森森的東西在似的,他不過是路過,就覺得好像有什麽撲了上來。後來他跑了迴來,就發現腿上長了大片的魚鱗。”姚恆這個村長,和全村人的關係都不錯,平日裏有些什麽,村民也樂意與他說道,所以他才能知道這麽多。


    無名點了點頭,摸著下巴。“人到樹林外沒雨水的地方會死,死後屍體會莫名其妙地跑到海邊……雨水小的地方有東西,碰到了會長出魚鱗……而人死了,魚鱗又會不見……”


    這樣說來,這件怪事,似乎都圍繞雨水和魚鱗這兩樣。怪不得村民會覺得是龍神發怒,畢竟這兩樣都非常貼近龍族。


    雖然無名不知道這雨水和魚鱗是怎麽迴事,但老劉被吸走的魂魄,絕非龍族所為,而是惡鬼。這惡鬼道行怕是很深了,不然也不會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無名現在妖力加身,卻一點都感知不到,可見其之厲害。


    說到鬼,那隻有鬼最了解鬼了。無名先告別姚恆,與素和燚四人迴去,打算抽個空問一問安昔時,有沒有在附近感知到什麽。


    “這裏發生的怪事,是有鬼怪作亂嗎?”素和燚知無名身份,見無名對這件事多方打探,倒是也猜出個幾分。隻是,他實在不想將杳杳牽扯進來。


    杳杳跟在後麵點頭,她也很好奇。宋婉則默默走在最後,似乎對此並不好奇。但若仔細看,她其實聽得很仔細,似乎想要從對話中找出她所需要的來。


    無名沒有告訴過宋婉他的身份,而林中那場混戰中解開封印恢複原型後,宋婉卻沒有一絲震驚和疑惑。不知道是她是已經向人打聽過,還是她隻是裝出來的冷靜。


    想到這村莊中的一些詭事,恐怕幾人暫時不能出村莊了,要在這裏呆上幾日,無名也說不準,與其讓人疑惑猜忌,不如他主動言明。無名將他乃酆都判官一事與宋婉說明,卻未見她有過多表示,還是那副冷淡模樣。


    至於村莊內的情況,他也大多是猜測。


    “這雨,並不普通,雖然其中沒有法力痕跡,但我猜測它應該是個結界。至於它起的作用是好還是壞,我不能決斷。但是能確定的是,走出雨幕,就會遭到某種東西的襲擊,或許是鬼,或許是精怪,我沒有遇見,不能確定。還有就是,雨水稀少的地方,也會遇到。但是因為有雨水在,那個東西不會取人性命,但是卻會在身上留下標記,或許就是那些生長出來的魚鱗。所以在我沒有查明的這段時間裏,大家還是留在村莊內比較安全。”


    原本打算隻留宿一夜的素和兄妹,此時也隻能聽取無名的意見,留在村內。而且聽到村莊外麵非常危險後,素和燚免不了對杳杳又是一陣目光淩遲。


    至於宋婉,她之前所說的方便侍女找她,可能就是個留下來的借口,至於原因是什麽,無名還真沒猜到。


    休息了一夜後,第二日醒來,天依舊是昏黑的,烏雲蔽日,大雨瓢潑。


    這場雨,似乎永遠都不會停一般。


    這天早上,高齊破天荒地沒有早起去做飯,他和龍兒的房門緊閉,無名隻能感覺到兩人在裏麵,不方便再探聽,便先行離開了。


    無名惦記著調查村民身上魚鱗的事情,自然一早就去了村長家。而那兩兄妹和宋婉,表示閑來無事,去湊湊熱鬧。


    姚恆一夜沒睡好,自從昨夜高齊說長了魚鱗的人死後魚鱗會消失,他就覺得那魚鱗可能就是吸食人生命的東西,村裏身上有魚鱗的那些人,他擔心得很。


    麵對沒有精神的姚恆,無名隻得再次拿出青丘子門下那套胡言來糊弄他,說此次路遇村莊,覺得這裏詭異,定有鬼怪作亂。他身為青丘子門下,見到鬼怪殘害他人,怎麽也不能見死不救,所以留在這裏,解救村莊於水火。


    事實證明,效果奇佳。


    “原來是無名真人……”姚恆還上下打量著,尤其無名太過年輕,穿著上又頗為鮮豔,比起道士,更像是個紈絝子弟。不過好在一雙含著笑意的狐狸眼頗為親人,不然姚恆真要擔心他是不是在胡言亂語。


    當然,無名的確在胡言亂語。素和燚和杳杳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有宋婉每次都以一種探究的眼神去看他,搞得無名這般臉皮,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咳咳,姚村長,你能告訴我一下,村中還有哪些人得了那些怪病嗎?”無名為了彰顯自己的仙風道骨,特地挺了挺身板兒,試圖讓自己的形象更高大一些。


    “發生了那病以後呀,村裏人都特別注意了,所以很少再有人長出那東西了。除去老劉和昨天的小虎,村裏就三個人身上有那個了。”姚恆可能是覺著無名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配合得非常積極熱情,還主動要求,帶著無名去染了那怪病的各家看看。


    姚恆仰著頭想了會兒,“村東頭兒打漁的陳家兄弟,還有村北邊兒的木匠老郭,沒了。”


    “沒了?”無名愣了一下,那高齊的娘子龍兒呢?難道他們瞞著沒說嗎?怪不得隔壁的老婦人會懷疑她——得了這樣的怪病,不尋求幫助,卻閉口不言,難怪老婦人覺得她是妖怪。


    不過龍兒到底是個什麽,無名是看不出了,這村子裏阻礙他的東西太多,尤其這雨,掩蓋了很多東西。若要搞清楚這其中緣由,就必須知道這雨到底為何,是好還是壞。


    “沒了呀,就這三人,咱走吧。”姚恆到門口拿了傘就準備走,卻見無名跟在他後麵,另拿了一把傘。


    感受到姚恆奇怪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間,無名也是無奈,畢竟沒人帶一把傘,還打一把傘。於是,他開始胡謅,“咳咳,此乃我師門鎮山法器,若非緊急時刻不能使用,怎能拿它來遮雨呢?!”


    姚恆跟著點了點頭,隨後又不確定地撓了撓頭——他記著,昨個兒夜裏,無名不是還打著這把傘出去找的小虎嗎?


    算了算了,真人說什麽是什麽吧,總之能救他們村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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