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謝長約?!”素和燚幾乎不敢相信麵前發生的事情,自從這個院子變得一片慘綠後,他就看到了謝長約變作了一個女人,而他們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隻不過這兩個身形都沒有腿。


    “鬼啊!”杳杳總算是明白了,大叫一聲撲進了無名懷裏。


    那紅衣女鬼撲來,安昔時欲出麵阻攔,卻不想院中那些破敗石燭台竟移動起來,將她困在其中無法移動。見安昔時阻攔不住,那紅衣女鬼襲來,無名趕忙將杳杳扔進素和燚懷裏,側身上前,腰間狐傘一抽,擋在了兩人麵前。


    凜風獵獵,衣衫鼓動,狐傘一開便是另一番風華,不變的,是那含著笑意的狐眼。


    “你不是人!”女鬼被傘彈開,厲叫一聲,目中紅光盡露,勢要將幾人屠戮於此地。


    “你見過我這麽好看的人?”無名是絲毫不會吝嗇對狐族容貌的讚美的,畢竟那是讚美他自己。


    三根狐尾微動,軟軟蓬蓬看起來似是無害,但知道青丘九尾白狐一族的人皆知曉,九尾非天生,千年一尾,每長一尾便是一個階段。除去天生一尾,這便是兩千年的道行。隻不過無名有些特殊,他是半狐,一尾隻有五百年,但妖力卻比尋常狐族還要強大。


    而與之相比,那惡女鬼仙不過百年多的道行,怎可能翻出無名掌心?


    這惡鬼似也聞過九尾一族,見對方道行不低,心有猶豫,血目向素和燚兄妹一望,道:“你不是人,為什麽要幫助人?要知道,人類對狐族可不友好,這寒冬臘月裏少不了做幾條皮襖子。看看那小姑娘細皮嫩肉的,好像是皇帝的女兒,這個冬日裏,指不定殺害了你多少同族呢。”


    女鬼指尖兒輕點,狀似無意,卻是盯著無名麵上的變化。


    杳杳一聽這個,氣得直跺腳,“無名哥哥!你不要聽她挑撥離間呀!你……你無恥!不要臉!挑撥我們!”


    無名迴頭,好笑地看了一眼在那兒跺腳的杳杳,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女鬼見無名分神,立刻驅動咒術,院內石燭台瞬動圍向無名,她則五指成爪劈向無名。


    這不過眨眼之間,石燭台就將無名困住了,隻可惜女鬼沒能襲到無名,因為石燭台去困了無名,安昔時抓住時機逃了出來,擋住了她。


    “無名哥哥!”杳杳大叫一聲想要過去,卻是被素和燚攔下了。隻見院中二十幾根石燭台全聚在一起將無名圍在其中,慘綠的燭火焚燒一片將他籠罩,就好像他被綠火燒沒了一般。


    “又是你!”女鬼看向攔著她的安昔時,淒厲一聲,“當日殿試若是沒有你搗亂!我也不必落得今日了!”


    聲音才落,女鬼便喚出紅色咒紙裹向安昔時,安昔時雖在她結界內受製,卻好歹也是鬼仙修為,墨發舞動,似乎有生命一般打落那些紅色咒紙。可那些紅色咒紙被墨發打掉後卻沒有落地,而是化作綠色火焰纏上安昔時的頭發,引來安昔時一聲慘叫。


    “嗬嗬,就你的道行?”女鬼對安昔時的不自量力表示不屑,血眸一瞪,轉向素和燚二人。


    “聽說你們要救元子羨?嗬嗬,要不是因為元子羨,我也不必殺了趙謙禮……元子羨必須死!你們既然要救他,不如到我的肚子裏去團圓好了!”


    女鬼五指虛空一抓,杳杳便覺頸間一痛,似乎有人掐著她的脖子向上拉一般。杳杳隻得不住地掙紮,希望能夠掙開那虛無的桎梏。


    “你是不是覺得這點小火可以燒得到我?”說話的人是無名。


    素和燚望過去,隻見那慘綠色的鬼火上似乎覆上了一層青白色火焰,兩色火焰相纏著。


    女鬼冷笑一聲,“就算你有千年道行,可那小小狐火還敢妄圖與我咒火相較量?不自量力!”


    “哦?是我不自量力嗎?”無名說著,踏出了一步。


    那青白狐火在他身上躍動著,而那些慘綠鬼火卻像是被吞噬殆盡一般。


    “怎麽……怎麽會……”女鬼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那不是狐火……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小生不才,乃酆都北陰大帝座下一名小小判官,你久居帝京殘害他人修至鬼仙,少說百年邪修,背負千萬人命。今日,便要壓你迴酆都,受盡煉獄之刑!”


    女鬼聽得對方判官之名,心中一驚,這次是真的沒有一搏的心思了,施展咒術便要逃遁。卻不想狐火漫天而來,那火焰燒在身上,便是燒灼神魂之痛,痛得她滿地打滾,根本無力逃走。


    無名掏出拘魂環將女鬼拘束起來才撤掉狐火,蹲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鬼身邊,“你剛才說你殺了趙謙禮是因為殿試……因為元子羨?”


    女鬼趴在地上狠瞪著無名,卻是沒說話。


    無名摸了摸下巴,“好吧,既然你不說,那就我說好了。安昔時跟我說,有人在殿試之上下咒術聚集他人運氣,但是她破解了咒術,結果……自然是元子羨高中了。而在那之前,趙謙禮信誓旦旦地和人說自己定能高中,也就是說,那個下咒術的人,是為了讓他高中狀元。”


    無名見女鬼還是不理他,繼續道:“趙謙禮沒有高中,丟了臉,自然就會怪到下咒術的人身上去,久而久之,兩人漸生嫌隙。但是兩個人都會恨上一個人——那便是元子羨。於是,趙謙禮不住地找元子羨麻煩,而那個會咒術的人,則是想著一石二鳥。


    “而這個下咒術的人……哦不,這個鬼自然就是你了。當日在宴會之上,你與趙謙禮發生不快後,便到了院中等待趙謙禮去院子裏找你,對吧?讓我猜猜你用了什麽方法讓他過去呢?嗯……商量如何殺了元子羨?差不多吧?隻不過趙謙禮沒想到,你想殺的人,是他。然後再嫁禍給元子羨,一石二鳥。


    “不過我有一點不懂,你是怎麽和趙謙禮混到一起去的,還以謝長約的身份和他……嗯……你懂得。”無名眼神示意了一下,引來對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那女鬼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早就在那口井下了,為了躲避無常,我不敢肆無忌憚地吸取魂魄。直到有一天,謝長約出現在井口,是他的出現,導致了我今日的一切。


    “王家的小丫頭與謝長約有染,可是他不想自己暴露,偷偷溜入王家就是來勸人打胎的。可是王家小丫頭不願意,兩人爭執之間,謝長約就把她推到了井下。我見他是個爛人,便也吸了他的魂魄。而這一切,讓已死的王家小丫頭看到了,她說謝謝我幫她報仇,還告訴了我她家的咒術,或許可以幫助我。我趁謝長約身未涼透,便奪了他的身體,按照那小丫頭告訴我的,尋找王家咒術。


    “因為用的是謝長約的身體,隻能每日迴謝府,然後再趁夜迴去學習咒術。而這一切,被趙謙禮看到了。本來,我是想要殺了他的,可是他卻不害怕我,還說我是一個很特別的……鬼……嗬嗬,可笑!我活了百年,什麽樣男人的甜言蜜語沒見過,卻一時鬼迷心竅愛上了他!


    “兩年間我學會了咒術,修至鬼仙,還下咒術想幫他高中。可結果呢?他隻是想要那個狀元的稱號而利用我!他還要迎娶帝姬?哈哈,可笑!”女鬼血眸中滿是怨恨,“不過還好,我醒悟得早,殺了他!不過,這一切都是因為元子羨那個狀元郎引起的,所以,他來當這個替死鬼,也沒什麽不好。”


    “所以你就收買了小廝福瑞和侍女春桃,讓他們作偽證去陷害元子羨。還裝神弄鬼鬧得帝京人心惶惶,然後借機炸了元府?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反而炸了兩具屍體出來?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趙謙禮和王家小姐的吧?”無名看了素和燚一眼,示意他得知了原委就可以放了元子羨了。


    “的確,那兩具屍體讓你找到是我沒算計到的,我原本是想把它們炸爛的,可是我不會用火藥。現在想來,一把咒火燒了,即使你懷疑到我頭上,也沒有證據可以救元子羨了。現在看來是我愚蠢了!”女鬼冷笑道。


    “事已至此,你居然還想著拉元子羨墊背,愚不可及,等著到酆都被收拾吧!”無名傘一收,將那女鬼收入傘中。


    無名拍了拍傘,對素和燚道:“事情真相你也知道了,元子羨就交給你了。喏,玉佩替我還給他,我先走了。”


    “別走!”


    素和燚開口阻攔,杳杳手疾眼快,一個飛撲就抱住了蓬蓬的尾巴,把臉埋進去,一臉的幸福。一旁脫困的安昔時看了一眼,那毛茸茸的感覺,她看得還有點羨慕。


    無名忍著把杳杳甩出去的欲望,伸手將人拉了下來,“什麽事兒?我得先把這惡鬼送迴去。”


    “難道你要我告訴父皇,這一切都是個鬼做的,然後他就能相信把元子羨放了?就算他信了,那老百姓能信嗎?”素和燚明白,放元子羨很簡單,但是給老百姓一個交代卻是最重要的,他們是官家人,一切要以百姓為本。


    “那還想怎麽辦?”無名無奈地抖了抖耳朵,總不能他再演一出法事吧?


    “當然是你想辦法了,你不是判官嗎?案子都判了,自然送佛送到西。”素和燚一臉正經,卻是挖好了坑給無名跳。


    “對呀對呀,無名哥哥,送佛送到西啊!”杳杳還不甘心地想要再摸摸尾巴,摸摸耳朵,當然,沒有成功,後衣領子被無名攥得死死的。


    最後,無名還是撇著嘴答應了,卻心不甘情不願地抱怨:“我又不是送佛的,我是送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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