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業要負責京城的安全,等到沈明莊吩咐下去,就轉身離開了。


    而沈明榮則留下來陪著沈明莊說了一會兒話。


    沈明莊這才得知,原來沈明娥已經去了,就在不久之前。


    乍聽這個消息,沈明莊有些怔忡,她沒有想到,短短時間內,沈明娥竟然去了。


    看見沈明榮也露出傷感的神色,她心裏有些酸楚,卻不好表現得太明顯,“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你看明娥生產時多難,你更應該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少些優思,你若是因為她的事情傷感難過,她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會不安的。”


    沈明莊握住沈明榮的手,沈明榮真的是她難得信任的人了,出去薑妄和薑宣,也是她最親近的人了。


    這是沈明莊少有露出的信賴,沈明榮心中動容,會握住沈明莊的手,嘴角漾開一抹笑容,“我知道啦,你也別太擔心我,我這人一向是這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做的也不多,隻是可憐了那孩子。”


    說起沈明娥生下的那個孩子,沈明榮就打起了精神,問沈明莊道:“你能不能為這孩子賜個名,這孩子生下來就單薄,出生的時候又吃了苦頭,膽子很小,一點風吹草動就害怕得不行,方家那邊暫時是不敢來要人,可我心裏還是擔心,你若是能賜名,說起來也算是沾了皇家的福氣,想來也是能庇佑這孩子平安長大的。”


    這就車上了封建迷信那一套,不過到底是出於善意的,再者對沈明莊來說,也是善事一樁,從前她與沈明娥也曾同榻夜話,那些光景仿佛還在昨日,可卻是斯人已去。


    她不得不承認,因為柳姨娘和柳文心的事情,她和沈明娥之間的情分還是淡了很多的,以至於後來她和沈明榮反而更親近了。


    不過這些事再說也乜有什麽意義了,沈明莊歎息一聲,索性問沈明榮,“這孩子既然是想要沾皇家的福氣,那不如就賜皇家的姓氏吧。”


    “姓薑?”


    沈明榮歪頭想了想,覺得這好像也挺不錯的。


    “那就叫薑蕊吧。”


    沈明莊解釋道:“蕊是花之芯,希望她將來也能得到萬般寵愛,如眾星拱月,花之嬌蕊。”


    沈明榮聽了,也不由叫妙,“這個好,寓意好,也好聽。”


    見她也滿意,沈明莊算是稍稍放心了些,她也是擔心沈明榮這身體的,“你的麵色瞧著有些憔悴,你可別把身邊人都顧上了,偏生沒有照顧好自己啊。”


    “我的麵色嗎?”沈明榮恍惚的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有片刻的怔愣,旋即就釋然了,“我這些日子夜裏總是做噩夢,晚上屋裏點了安神香卻還是噩夢連連,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總之就是睡不好。”


    “那得看太醫啊。”沈明莊不悅的皺了皺眉,“自己的身體好不好都不知道嗎,睡不好就是身體不好的表現,我讓太醫院院正給你看看。”


    沈明莊連連擺手,“別了,不是什麽大事兒,我也是這些日子傷神了些,府裏已經開了藥方子,我吃了若是不管用再請宮裏的太醫看看吧。”


    她是擔心皇上那邊病著,太醫院那邊走不開,也不想因為這一點小事兒讓大家都心神不寧的。


    既然都這麽說了,沈明莊也不好再說什麽,“陛下這邊,近來恐怕是有些兇險的,即便是消息封鎖了,外麵也流言四起,隻要陛下一天不上朝,此事就會愈演愈烈,榮國公要保衛京城的安寧,必然會很忙碌,這個時候恐怕會有些顧不上你,你若是願意的話,不如進宮來吧,好歹宮牆重重,比外麵安全。”


    這話是誠心誠意的為了沈明榮的安危考慮的,沈明榮哪裏會不明白呢,她心中暖暖的,和沈明莊握在一起的手不由緊了緊,麵上笑容綻放,“你別把我當個瓷娃娃行不行,你現在都一堆事要忙,你就別管我了,我能顧好自己的,再說了,國公府裏的大大小小事情堆在一起也不少,承業也顧不上家裏,我若是再進宮來,豈不得亂套了?”


    聞言,沈明莊歎息了一聲,“這倒也是。”


    “那你有空的話,就帶著孩子進宮坐坐吧。”


    沈明榮點頭,兩個人又寒暄了一會兒,這才分開。


    沈伯春還在上書房外麵等著,他這會兒也是心神不寧的,他不知道要見他的到底是皇後還是皇上,來傳話的人說是皇上要見他,可皇上休朝這麽久完全就不正常,他心裏隱隱有些猜測。


    身後傳來腳步聲的時候,沈伯春迴頭看了一眼,就見穿著一身寶藍色皇後鳳袍的沈明莊走了過來,他愣了愣,有些日子沒見過沈明莊了,不知道為何,每一次相見都和上次似乎有些不同。


    長相還是那個人,可給人的感覺就是有些不同。


    “老臣見過皇後娘娘。”


    沈明莊在幾步之遙的位置停下腳步,不遠不近,麵上帶笑地看著麵前的沈伯春。


    這才今年過去啊,轉眼沈伯春也到了自稱老臣的年紀了,說起來還真是世事沉浮,不堪細數。


    “大伯父,不必客氣,起身說話吧。”


    沈伯春聽見這稱唿的一瞬間,有些恍惚,不禁想到當初她剛到沈家時的樣子。


    說起來,這姑娘還是個聰明的孩子,剛進府,怕和沈家人相處不好,加之沈老夫人和他都知道此事的內幕,她以失憶為由,打消了大家的疑慮,在不動聲色的讓嫡出的沈明姝幾次在她手上吃癟。


    他那時候怎麽就沒有看出來,這女子將來必有大用呢。


    “皇後娘娘,不知道皇上在何處,老臣在這兒等了有一會兒了。”


    沈明莊抿唇笑了起來,“大伯父,進書房裏說話吧。”


    沈明莊說完,就先一步進了上書房。


    沈伯春心中一跳,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心情有些莫名。


    上書房裏,沈伯春沒有多少時間揣測,沈明莊就直接將自己請他進宮的目的說了出來。


    “大伯父,我想你這些年也很是苦惱吧,我雖然掛著沈家的姓,可沈家卻也並未因為我得到什麽好處,得到的也不過都是些虛名。”


    沈伯春聽著心中咯噔一聲,連忙擺手:“皇後娘娘多慮了,沈家以娘娘為榮,怎麽會心生怨懟呢。”


    他笑容勉強的垂著頭,作出謙卑的模樣。


    沈明莊笑了笑,“大伯父,我也不和你繞圈子,我要沈家在我臨朝這些日子,站出來反對我。”


    沈伯春睜大了眼睛,不由惶恐。


    ……


    送走沈伯春後,沈明莊去了一趟寢宮看了一眼薑妄,薑妄渾身都是銀針,看的沈明莊觸目驚心,她緊張的問賀文清:“這樣真的不打緊嗎?”


    賀文清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這算是什麽,你是沒見過更多的。”


    沈明莊的確是沒見過誰身上插的銀針比薑妄更多的了,這樣多的銀針紮在身上,得多疼啊。


    “哎哎哎,你可別亂動,這要是錯了一根,那就前功盡棄了!”


    聞聽此言,沈明莊的手立刻僵住,唯恐碰到薑妄身上的一根針。


    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薑宣過來了。


    小家夥兒也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父皇,母子倆這才離開。


    “宣兒去城牆上看過嗎?”


    薑宣搖了搖頭,“沒有,那邊太高了,他們都不讓我過去,擔心我摔著。”


    沈明莊聞言,略略遲疑,拉了兒子的手,“走,娘親帶你去看看。”


    將來的帝王,怎麽能登臨城樓的勇氣也沒有呢。


    薑宣用力的點點頭,抓緊了娘親的手。


    兩個人要上城樓,城樓下的玉麟騎有些緊張,不過沈明莊是皇後,她牽著的是天仲太子,也沒有人真的敢上前攔。


    沈明莊站在城樓之上,這是她第一次站在這麽高的地方看天仲江山。


    她看著遠處綿延疊起的山川,牽起兒子薑宣的手。


    “宣兒,你知道江山是什麽嗎?”


    薑宣眨了眨大大的眸子,感受著從母親手上傳來的溫度,心裏有莫名的安心,他遲疑著迴答道:“江山,是城土和百姓。”


    說完還歪著腦袋去看娘親的反應,想知道自己說對了沒有。


    沈明莊麵上笑容漸深,欣慰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笑道:“娘親希望宣兒能一直記住你的迴答,江山不止城土,更多的是百姓,百姓安居樂業,國家富強有力,兵強馬壯做的事保家衛國,而不是侵犯他國領地,野心應該用在征服臣民,而不是殺戮無度,掠土奪疆。”


    薑宣仰頭看著娘親,第一次發現,娘親像是渾身都散發著光芒,那樣的光芒,將會照亮他的一生。


    “兒記住了。”


    兒子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明莊點點頭,心情有些微妙,窮盡兩世,她也不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站在這裏,告訴一個將來的皇帝,要怎樣為君。


    “娘親,為什麽一定是我做君王呢?”


    沈明莊聽著這話,心中一動,“難道宣兒不想做一國之君?”


    薑宣想了想,“做君王是像父皇一樣嗎?”


    這句話問的沈明莊愣了愣,像薑妄一樣嗎?她苦笑著歎息了一聲,“你和你父皇不一樣,你父皇是踏著荊棘走過來的,你的麵前卻是河清海晏,一片盛世,你隻要努努力,就能讓自己的抱負得以施展,可你父皇不一樣,他花了太多的精力,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你是站在你父皇肩頭上的,你以後看到的,會比現在更好。”


    她沒有忽悠兒子,這天仲的江山,當初也不過是個被全根錯節的權勢占據的空殼子,是薑妄一步步搶迴來,將千瘡百孔的江山修補好,將來薑宣麵度的,會是一副和薑妄當初截然不同的局麵。


    薑宣搖了搖娘親的手臂,又問道:“那娘親和父皇會一直陪著宣兒嗎?”


    聽見這話的時候,沈明莊再一次的意識到了宣兒和他父親當初麵對的東西的不同。


    薑妄五歲的時候,已經是沒有母親,小小年紀就要麵對深宮裏的才狼虎豹,他沒有父母可以眷念,隻有不斷的學會偽裝,讓自己在深宮裏活下去。


    沈明莊的心口有些澀澀的疼,她無奈的歎息了一聲,轉頭看著兒子,“宣兒,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一直有人陪著你的,也不可能有人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你是一個人來的這世間,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個人。”


    說到這裏,她忽然就有些哽咽了,覺得不應該對兒子說這麽殘忍的話,這樣的話就是她這樣的成年人想想,也覺得難以接受,雖然是事實,可到底還是太傷感了。


    “娘親……”


    薑宣垂下頭去,忽然有些失落起來,沈明莊的心疼的更厲害了,她摟了兒子進懷裏,笑著揉了揉兒子的頭發。


    “宣兒,你是天仲的太子,你的肩膀上,擔著天仲的社稷和未來,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如果有選擇,娘親也不希望你背負這麽多,可你的父皇就隻有你這一個兒子,有些東西,是難以舍下的。”


    薑妄始終乜有醒來。


    沈明莊算著時間,轉眼就是休朝的第七天,不能再拖下去了。


    沈明莊做了一個決定——臨朝聽政。


    隻是那些堆成山海的奏折卻讓她十分你的頭疼,這五年間的政事沈明莊都不曾參與過,薑妄的那些政策她也不曾了解過,事情來的太突然,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她逐一去了解。


    正在她焦頭爛額之際,譚永林捧了個匣子給她。


    “這是什麽?”


    看著麵前的烏木匣子,沈明莊有些困惑的看向譚永林。


    “皇後娘娘看看吧。”


    譚永林朝著沈明莊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擔心。


    沈明莊掂了掂匣子,哐啷啷似乎還有碰撞的聲音。


    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卷聖旨,明黃色的錦帛,鎏金的卷軸。


    “這是……”沈明莊困惑的看了一眼譚永林,然後緩緩的取出卷軸,看字跡的確是薑妄寫的,隻是上麵寫的東西……沈明莊心口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頓時疼的眼淚就冒了出來。


    竟然是讓太子監國,皇後佐政的聖旨。


    難道薑妄早就料到了他會有這一天嗎,所以才會提前準備好聖旨,可他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她呢,她也能早一點趕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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