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莊抿唇笑了笑,淡漠道:“陛下身邊佳人眾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譚永林聞言,忙道:“娘娘,這話寧可就真是說錯了,在陛下心裏,還真就沒有誰必得上娘娘的地位尊崇,您是看見的,陛下他……”


    “所以我的婢女的屍首此刻在哪裏?”


    沈明莊打斷了譚永林的話,譚永林麵上閃過一抹慌張,這才遲疑著道:“娘娘的那個叫雪絨的婢女,昨兒夜裏就高熱不止死了,連夜被送出宮去了。”


    他沒想到明妃娘娘會這樣在意一個婢女,想了想還是道:“娘娘莫非是為了這個和陛下置氣?您可真是冤枉陛下了,陛下請了郎中來為那雪絨看診的,可惜傷勢太重了……”


    沈明莊腳步微滯,忽然間胸口一陣的發悶,她忍不住扶著牆,那不適卻愈發的兇猛起來,在兩邊都是大紅宮牆的甬道中,她忍不住蹲下身嘔吐起來。


    譚永林看著,心中一跳,忙道:“前麵不遠就是太醫院了,娘娘不如去太醫院坐一坐,請醫正為娘娘把把脈吧。”


    沈明莊擺擺手,拒絕了譚永林的好意。


    “譚公公且迴吧。”


    譚永林站在原地,心中直歎氣,陛下和娘娘到底是怎麽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為何每次都這樣不歡而散,兩個人郎才女貌實屬實的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在他看來再相配不過了,若真是往後形同陌路,真是令人惋惜。


    再者,方才明妃娘娘那反應,他瞧著怎麽有些熟悉呢。


    沈明莊走了兩步,還是頓住步子,轉身朝著譚永林望去。


    譚永林還站在原地,正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麽,她迴走了兩步,譚永林迴過神來,也躬身上前虛迎了兩步,“娘娘可有什麽吩咐?”


    沈明莊麵色有些慘淡,張了張嘴又想要作罷,可就這樣什麽也不問,心裏隻怕是難平,想了想,她還是斟酌著開口道:“陛下如今還常去合歡殿嗎?”


    譚永林聞言,有些訝然,明明方才娘娘還做出一副不關心的樣子,此時卻折迴來問他此事,旁觀者清,娘娘這顯然是在意陛下的。


    他嘖了一聲,歎息著搖頭道:“娘娘有所不知,淑妃娘娘有孕之後,陛下就不怎麽去後宮了,說來奇怪,陛下似乎對淑妃娘娘的事情並不在意,卻總是在太後娘娘麵前表現得格外珍重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也從不在陛下殿前提起過您。”


    沈明莊聽著這番話,忽然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看著譚永林,抿唇笑了笑,說了一句多謝,竟沒了下文,轉身離開。


    譚永林一路將人送出了宮門,這才轉身迴了上書房。


    薑妄坐在龍案前,麵無表情,顯得有些頹靡。


    看見譚永林迴來,他這才有了些許的反應。


    “人已經走了?”


    譚永林在心裏歎息了一聲,點點頭,“娘娘已經出宮了。”


    薑妄想到方才所見她完好無損一切無礙的樣子,輕笑了兩聲,不免有些傷感道:“你我這些日子為了找她,在宮外耽擱了幾日,大朝會都耽擱了,人家完好無損,明知朕封城到處尋她,卻也不肯現身,這是想和我們撇個幹淨,今日若不是為了她那婢女,想必她也不會特地進宮一趟。”


    這帶著幾分自嘲自諷的話讓譚永林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他尋思著,要不要和陛下解釋兩句呢,想了想,他還是開口道:“陛下,明妃娘娘似乎並不知道您在尋她,方才她來找到老奴的時候,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明妃娘娘昨日進宮尋您,和淑妃起了爭執,被太後帶人截堵追殺,那婢女傷得那樣重,明妃娘娘豈能輕鬆過去?”


    薑妄聽著,心又緊了緊,可想到方才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有什麽事的人,心裏頓時覺得有些煩躁。


    “昨天在宮裏劫人的是誰還沒有查出來嗎?”


    *


    而本應該徑直出宮的沈明莊,卻是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慈安宮裏,殷容皺著眉頭,聽著富貴兒的稟話。


    “你說那沈明莊方才就在上書房?”


    殷容不敢相信,怎麽會有這樣大膽的人,她的婢女都已經死了,她即便還活著,想必也是身受重傷啊,昨日被人劫走,今日就又敢出現在宮裏,這女人可真是膽大包天啊!


    她正想讓人去查一查人現在在哪裏,身後多寶閣後麵的花窗卻傳來一陣巨響,那比人高的多寶閣在一陣搖晃中朝著她倒了下來。


    殷容大驚失色,富貴兒幾步上前高聲喊著:“太後您快躲開!”


    可說時遲那時快,那多寶閣上的珍玩花瓶已經嘩啦啦的砸了下來,殷容距離太近,想躲都沒有地方。


    幾個花瓶接二連三的砸在了太後的頭上,沈明莊已經破窗而入,殷容掙紮著想要起來,剛站起來就被人一把推搡在了地上。


    沈明莊手上拿著一個滾落在地上的花瓶,朝著太後的腦袋上就狠狠地敲去,是下了狠勁兒的,這一下就能要了殷容的半條命。


    她已經不在乎了,殷容這樣的人存在一天,天下就隨時都可能因為她的野心而動蕩不平,她早就想處之而後快,可偏偏沒有好的機會。


    雪絨的死告訴她,殷容不死,就會死更多的人,她必須除掉殷容。


    她折迴來,就是動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大不了魚死網破,今日殷容也別想在她手上討了好去。


    殷容看見那花瓶直直朝著自己砸來瞳孔都縮了起來,睜大了睜眼不敢相信這是沈明莊。


    “哀家是太後……”


    她一句話沒說完,那花瓶已經一聲響在她頭上破裂開,殷容察覺到有什麽熱熱的東西淌下,腥氣逼人,伸手一摸全是血!


    沈明莊見她還有力氣,拿起一塊碎瓷片就抵在了殷容的脖子上,那瓷片的邊緣鋒利異常,瞬間就劃破了殷容的脖頸,殷紅的血滲出,與此同時,一大群人從外麵跑了進來,大喊著護駕。


    沈明莊提起殷容,一掌將她推了出去,那掌風之大,直接將殷容拍在了對麵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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