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原以為陶菁是要調侃聞人離對她的種種不敬, 沒想到他一開口說的卻是, “博文伯說的有理,皇上對公主寬容, 公主未必領情,你不怕經過這次的事,她非但不買教訓,反倒更變本加厲地盤算你。”


    毓秀聞言,連假笑都懶得, “靈犀的事是朕的家事, 你是外人,也是下臣, 牢記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圖指點我做事。”


    陶菁本想同毓秀緩和關係,誰知毓秀竟一點妥協的意思也沒有,他一邊在麵上冷笑, 一邊在心裏暗道活該:活該你頭疼死。


    一眾人迴到金麟殿, 毓秀上榻坐了,吩咐人拿奏章給她看。陶菁幾個站在下麵服侍, 毓秀受不了他的灼灼注視, 就把人都屏退了, 自己留在殿中。


    陶菁與周贇在外殿站了半晌, 到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進去看一看皇上。”


    周贇一皺眉頭, “皇上吩咐我們在外麵聽傳, 你貿然進去打擾,是明擺著抗旨。”


    陶菁一聲輕歎,“我才見那丫頭扶著額頭,恐怕是頭痛病犯了,加上之前她在帝陵裏受了驚嚇,搞不好人已經暈在裏麵了。你們要是害怕,就留在外麵,我一個人進去,她要問罪,也問在我一個人身上好了。”


    周贇明知攔他不住,索性也不阻攔,隻小心翼翼地勸一句,“我們都知道皇上對你十分寵愛,隻勸你不要恃寵生嬌,當眾叫皇上丫頭這種事,實屬大不敬,下不為例,切記切記。”


    陶菁展顏對周贇笑道,“幾人之中,隻有你敢提點我,他們現在連話都要避著我說。”


    周贇被陶菁看的不好意思,就咳嗽一聲避開眼,心說怪不得皇上會喜歡他,他的相貌生的這麽好,且不說言行舉止瀟灑風度,單憑似超然出世的這一份氣度,就是他們這些人比不了的。


    陶菁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從不為俗世所困,他們的擔心不是他的擔心;他們的顧忌,於他來說也不算什麽顧忌。正所謂無欲則剛,隻有對名利真的無所執著,才能落得這麽淡然隨性。


    陶菁哪裏知道周贇心中所想,顧自推開殿門走進去。他進門的時候,毓秀正趴在桌上,似乎是累的睡著了。


    陶菁輕手輕腳地走到榻邊,本想幫毓秀披一件衣服,湊近時又覺得她氣息不對,忙把人從桌前扶起來。


    毓秀氣息微弱,脈象也十分紊亂,正是靈魂遊走的危相。


    陶菁幫毓秀脫了外袍,將人抱到床上,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叫禦醫。


    毓秀隱隱知覺有人搬動她,也意識到自己衣服被脫,發髻被鬆。她才在床上躺平,就有個龐然大物爬到她身上,雖然沒有兩手兩腳地壓著他,她卻還是能感覺到他的重量。


    他的氣息撲在她臉上,她想忽視也忽視不了,他捏住她下巴的時候,她竟一下子就清醒了。


    “大膽狂奴,你要幹什麽?”


    毓秀睜眼的時候,兩人剛好四目相對,陶菁前一刻還皺緊的眉頭,在她醒過來的時候緩緩紓解,麵上的表情也從憂慮轉為驚喜。


    他才要開口說什麽,一邊臉就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陶菁的笑容僵在臉上,當下的感覺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不爽到了極致。


    好心當成驢肝肺,他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生怕她魂不歸體,醒不過來,才想著慷慨地再施一口氣,卻被誤會了動機,當成趁機輕薄施暴的無恥小人。


    其實是毓秀聯想到在帝陵的時候,陶菁亂七八糟占她的那些便宜,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一時激動,才下了狠手。


    陶菁的臉頰火辣,心裏卻發寒,怨怒之下,幹脆身體力行地做起采花賊,一手抓住毓秀的手腕,一手摟著她的頭吻上她的唇。


    他在她身上攻城略地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就迴想起了在帝陵裏那個讓她頭暈目眩的吻。


    從昨天開始,毓秀就一直很害怕,害怕他靠近她的時候,她的心跳個不停,也害怕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的心又焦躁不止。


    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她對陶菁暗生情愫;可比生出情愫更糟糕的是,她會對陶菁生出信任和依賴,說是她的錯覺也好,杞人憂天也好,毓秀總覺得這個人會在她完全放下心防的時候狠狠捅她一刀。


    陶菁還不知道在兩個人接吻的時候,毓秀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還得意洋洋地以為她的軟化,妥協,迴應,都是認輸的意思,才不知死活地伸了舌頭過去,就被狠狠咬了,好在他逃的有夠快,毓秀也留了一點餘地,否則原本甜蜜的過程就要配上一個不怎麽甜蜜的結尾了。


    毓秀身上沒有什麽力氣,被陶菁這一吻,手腳都軟了,推他的時候反倒像欲拒還迎;陶菁撐起胳膊,對著毓秀一邊笑一邊搖頭,“肉體凡胎果然麻煩的很。”


    毓秀認定他意有所指地嘲諷她的綿軟,一時惱羞成怒,舉著胳膊又要打他,“你從我身上起來。”


    陶菁這一迴的反應比之前快得多,他一把抓住毓秀的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了句,“起不來了,都說了肉體凡胎麻煩,我現在隻想同皇上拉了床帳做事。”


    他全身壓上她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兩個人的身子貼在一起,有什麽反應彼此都一清二楚。


    毓秀感覺得出陶菁的態度同從前耍弄她的那些時候不一樣,可當陶菁真的把手探向她的衣領,她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陶菁知道毓秀在發抖,他扯開她裏衣的時候卻一點也不留情麵。毓秀的七魂六魄都被吸走了,想大叫,出口的卻是細碎的低吟。


    陶菁心滿意足,爬上來輕輕啄了一下毓秀的唇,“秀兒這麽叫,是在誘惑我嗎?”


    毓秀一張臉紅的像爛番茄,“不許你這麽叫我。”


    “不這麽叫你怎麽叫你,難道要我在這種時候叫你皇上,要是你更喜歡的話……”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陶菁笑著伏到毓秀耳邊,一下一下吻她的耳垂,“我越來越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了,你的心和你嘴上說的根本就不是一迴事。”


    毓秀不想被叫成口是心非,就硬著頭皮辯解一句,“我隻想讓你離我遠一點。”


    陶菁嗤笑道,“若你心裏真的這麽想,我無話可說。我還以為經過帝陵裏的一場生死,你對我也是有一點動心的,就算沒有動心,也會有感動。你不喜歡我沒關係,可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說絕情的話。”


    毓秀麵對指責無從辯解,幹脆裝了啞巴。


    陶菁猜到毓秀心裏的糾結,他笑著幫她整理淩亂的衣襟,輕撫她散落在床上的褐發,“皇上會不知所措,大概也是因為你從前從來沒有經曆過。其實與一個人兩情相悅,並不是一件該讓人恐懼的事。你害怕會因為動心而變得軟弱,你害怕我會利用你的感情對付你。你害怕我的出現破壞你布置已久的一盤棋,你害怕的事情實在太多。”


    毓秀的麵色恢複如常,望著陶菁冷笑著說一句,“你說的不錯,我對你有動心,可動心就隻是動心而已,這與所謂的兩情相悅根本就不是一迴事。”


    陶菁見毓秀眼神冷冽,知道她所說就是她所想,心裏難免失望,“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多,應該害怕的人是我才對。若我們有了肌膚之親,你對我的防備是不是會更少一點。”


    他說完這一句,就故技重施地又要吻她,毓秀用食指抵住他的唇,蹙眉說一句,“既然我們離兩情相悅還遠,那就該等真的兩情相悅的時候再做這種事。”


    陶菁笑的狡黠,“我一個爬上龍床邀寵的侍子,滿心想的是榮華富貴,一有機會,自然要使出渾身解數讓皇上離不開我。不如我先要了皇上的人,再慢慢地要皇上的心。”


    “沒有心,光要人有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皇上嚐一嚐就知道了。說不定要一要你就知道其中的趣味,欲罷不能了。”


    他雖然油嘴滑舌地說著俏皮話,手上的動作卻十分收斂,隻用兩根指頭輕輕摸著毓秀的脖頸,“才剛是我太衝動了,不如我們等到晚上……”


    陶菁話音未落,外頭就響起周贇的沉聲,“皇上,靈犀公主在殿外求見。”


    毓秀與陶菁對望一眼,不自覺地皺緊眉頭。


    陶菁唉聲歎氣地從龍床上爬起來,一邊拉毓秀起身,“皇上要梳頭嗎?”


    毓秀麵無表情地搖搖頭,“不必了,幫我把外袍拿來。”


    陶菁幫毓秀穿好衣服,顧自去開門。


    靈犀進殿的時候看到陶菁守在門口,又見毓秀頭發披散著,心中難免多了許多猜想,“皇姐就算喜歡他,也不該在白日裏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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