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琨姐姐!”夏姝拎著一隻大大的帆布袋,快步走到葉琨身邊,開門見山道,“三哥他受傷了,現在在醫院,葉琨姐姐,你去看看他吧。”


    夏臻霖受傷了?葉琨不知為何心尖一顫,麵色頓時蒼白了幾分。


    夏姝隻好將事情都告訴葉琨。


    原來前天中午,張琳琅到夏臻霖的公司去找他,公司裏的員工基本都認識張琳琅,很客氣地放行,張琳琅裊裊婷婷地走到夏臻霖的辦公室。


    “臻霖。”細細柔柔的聲音。


    夏臻霖正喝著黑咖啡,雙手敲打在鍵盤上,聞聲抬頭一看,竟然是張琳琅,他已經兩年多沒有見到張琳琅了,雖然他在新加坡的初期張琳琅不停地打電話騷擾他,但是都被他的冷漠拒絕了,後來張琳琅沒有繼續打電話了,通過鄭越,他得知張琳琅在接受心理治療,心理湧上一股內疚,這輩子他欠了張琳琅,這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但他能做的隻能是遠離張琳琅,心裏希望張琳琅能夠早日忘記自己,恢復以前的單純和幸福。


    “琳琅。”夏臻霖移開筆記本,挪開咖啡,起身淡淡地問,“找我有什麽事情?”


    “臻霖。”張琳琅走過去,一步步走向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伸出手環住了夏臻霖的腰,“我好想你,我忘不了你。”


    夏臻霖立刻伸手去扯她落在自己腰上的手,可她卻緊緊環著。


    “琳琅,我要說的話兩年前就說完了,你今天來找我是什麽事?”夏臻霖用手揉了揉眉心。


    “臻霖,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自己惹你生氣了,但是已經過去兩年了,你還沒消氣嗎?”張琳琅楚楚可憐地說,“知道你迴國後我開心極了,你以後不會再走了吧,不會了吧。”


    “琳琅!”夏臻霖使力扯開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毫不留情,“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現在做什麽?”


    “結束?”張琳琅水眸凝視著夏臻霖,悠悠道,“我們之間怎麽可能結束,除了死,什麽也不可能分開我們。”


    夏臻霖一怔,他以為經過長期的心理治療,張琳琅的心態應該已經恢復正常,可是現在她這幅茫然幽怨的模樣讓他的心沉入穀底,他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琳琅,我們之間的事情全是我的錯,但是我不能一錯再錯,勉強和你在一起你不會幸福的,徹底忘記我吧。”


    “你是不是還在等葉琨?”張琳琅突然問道。


    夏臻霖狹長的眼眸泛起了絲絲漣漪,這瞬間的變化被張琳琅捕捉到,她屏住唿吸。


    “是又如何?”


    張琳琅的眼眸急驟縮了一下,神色一變,整張臉都蒼白無比,像是一麵鏡子瞬間破碎。


    “你這輩子都要等她?你不再會給我一個機會了?”張琳琅屏氣斂息,眼眸裏最後一點星光驟然消失。


    “是。”夏臻霖不迴避她的眼神。


    “好。”張琳琅放慢語氣,但神經卻陡然緊繃,雙手發顫地從包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一把瑞士軍刀,“夏臻霖,我張琳琅不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你要離開我就要付出代價。”她顫顫地握著刀柄朝著夏臻霖左胸的位置比了比。


    夏臻霖一點也沒迴避,目光平和如水,沒有一絲恐懼,反問:“你要我付出什麽代價?”


    “你說呢?”張琳琅靠近夏臻霖,握著軍刀的手超前,尖銳鋒利的刀鋒一寸寸接近夏臻霖的左胸。


    夏臻霖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薄薄地貼在灼熱的肌膚上。


    “臻霖,你真的不要我了?”張琳琅聲音如斷了線的弦,非常異常。


    “是。”夏臻霖說。


    張琳琅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所有積壓在心底的恨與痛如竄上來的蛇頭,緊緊纏著她的心髒,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行動先入意識,那刀刃已經□了夏臻霖的左胸。血瞬間沿著銀鋥鋥的刀鋒蜿蜒而下,暈染了雪白的襯衣,張琳琅雙眼空茫,隻覺得一滴血,兩滴血三滴血,死死覆蓋在她的視網膜上……她的眼前是血海,她看不清其他任何的東西。


    夏臻霖麵色蒼白,抿著唇,沒有絲毫的躲避,而下一秒他握住張琳琅的手將那把軍刀更深地刺進自己的胸膛,一陣又一陣翻天覆地的痛直逼他的腦神經,他目光攫住張琳琅,冷冷地笑了,一字字地說:“張琳琅,我不再欠你了。”


    “臻霖……”張琳琅雙眼空茫,手發顫得厲害,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直到看見夏臻霖捂著胸口彎下腰去才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秘書和副秘書沖了進來……


    救護車趕來,醫護人員抬出擔架……


    ……


    “葉琨姐姐,你去看看三哥吧。”夏姝眼睛泛紅,“他現在在醫院……幸好那把刀插得不算深,但離心髒隻有一公分,三哥在搶救過程中一度暫停了唿吸……媽媽都暈過去了。”


    葉琨的臉驟然變白,拉著瓏瓏的手顫抖得厲害,她全身緊繃,喉嚨幹澀,竟說不出一句話來,然後一陣暈眩襲來,她幾乎要倒下。


    “葉琨姐姐!”夏姝趕緊去扶她,“你快去看看三哥吧,我的車就停在那邊。”


    葉琨帶著瓏瓏跟著夏姝坐車到醫院,一路上她心慌無比,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了,胸又悶得厲害,費力去搖下窗,卻察覺到自己的手指一直在發顫,坐在旁邊的瓏瓏也意識到發生了大事,一言不發,神情和大人一般嚴肅。


    到了醫院,見到了鄭越和夏廷,葉琨顫顫地問:“他情況怎麽樣了?”


    “剛從icu轉入普通病房,醫生說脫離了危險期,但有沒有併發症這些的還要繼續觀察。”鄭越邊說邊哭,“他昏迷了一段時間,醒過一次,很快又睡過去了。”


    “奶奶不要哭。”瓏瓏上前,貼在鄭越的腿上。


    “瓏瓏,我的好瓏瓏。”鄭越抱起瓏瓏貼在胸口,現在也隻有瓏瓏才能溫暖她那顆脆弱不堪的心。


    夏廷坐在外麵的休息椅上,左右兩邊站著兩位西裝革履的秘書,他見葉琨來了,淡淡地說:“你現在進去看看他吧。”


    葉琨走進病房便聞到了熟悉的藥水味,她看見靜靜躺著,閉上眼睛陷入沉睡的夏臻霖。


    走近細細看他,他麵色蒼白,薄唇緊抿,唇色很淡,清瘦的臉線條堅毅,依舊俊美淩厲,淺藍色的病服包裹著他頎長微涼的身軀,他的身軀可以藏著無限的能量勇氣和激情,而此刻都安靜下來。


    一時間,淚水泉湧而出,葉琨拚命抬頭看天花板,但淚水還是抑不住地往下流,她緊緊咬著牙,唿吸急促,有一種叫心痛的東西攀附著她的心間的脈絡向上爬,怎麽也停不了。


    “葉琨。”夏臻霖突然微微地睜開眼睛,很輕很柔地叫了她的名字。


    葉琨頓時低頭看他。


    四目交接,她看清楚了他眼裏的那抹喜悅和溫柔,像是忽略了巨大的痛楚。


    她的淚水掉在他的手背上,是一粒珍珠的形狀。


    “葉琨,你別離開我。”夏臻霖俊眸裏的光柔柔的,薄薄的唇微微上揚,說話很吃力,後麵幾個字非常輕。


    葉琨轉身就跑了出去,一直跑一直跑,差點撞上推車的護士,跑到電梯口,身子貼著白牆壁不停地顫抖,眼淚浸濕了自己的衣服,她想痛哭一場,卻又不能歇斯底裏地發出聲音,於是她用手緊緊捂住嘴巴,將哭聲堵住。


    過了很久後她才拿出紙巾擦幹自己的眼淚,轉身迴到走廊,過去拉瓏瓏的手:“瓏瓏,我們迴去。”


    “葉琨,能不能讓瓏瓏今晚陪陪我。”鄭越哀求,“就今晚,可以嗎?”


    葉琨頓了頓,低頭對瓏瓏說:“瓏瓏你今晚陪著奶奶,陪她說說話,記得要乖。”


    瓏瓏點了點頭。


    “那麻煩您明早將他送到學校。”葉琨說完話便轉身離開。


    夏姝追了出去。


    夏廷嘆了口氣:“這個女人,心夠狠的。”


    “葉琨姐姐!”夏姝追了出去,拉住她的手臂,“你不多陪陪三哥嗎?三哥一定非常希望你在他身邊陪他。”


    “我又不是醫生,能做什麽呢?”葉琨不動聲色,“我要迴去了。”說完用另一隻手拉開夏姝的手,轉身便出了醫院大門。


    插pter69-插pter70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葉琨都沒有去醫院看夏臻霖,而瓏瓏卻常常被接到夏家去住,鄭越每次都會親自為他洗澡,洗完澡後撲上香香的粉後將他摟在懷裏給他翻閱夏臻霖小時候的照片。照片上三四歲的夏臻霖也是白白胖胖,和一顆糯米糰子一般,鄭越笑著對懷裏的香團說:“瓏瓏,這是爸爸,你看你和爸爸長得像不像?”


    瓏瓏吮著圓圓短短的手指,歪著腦袋看啊看,最後點點頭,鄭越又是欣慰地一笑。夏姝也常常過去,買一堆玩具和書籍送給瓏瓏,還教瓏瓏畫老虎和仙鶴,夏廷也將瓏瓏抱坐在大腿上,耐心地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但顯然教得過早了,瓏瓏垂下圓圓的腦袋,睡著了。


    瓏瓏漸漸喜歡上夏家人了,他每次迴去後都要和葉琨說大半天,說夏家別墅多麽漂亮多麽氣派,那個浴缸多麽大多麽舒服,說奶奶鄭越多麽寵愛自己,姑媽夏姝買了多少東西給自己,爺爺雖然有些嚴肅但笑起來還是和和藹的……


    “有這麽多人喜歡瓏瓏,媽媽也開心。”葉琨彎腰撫摸他的腦袋,轉身又撩起袖子處理砧板上的鮭魚。總所周知,鮭魚對心髒很好,她已經連買了十天的鮭魚,每次都清蒸好放入保溫桶,準備拎著去醫院,但每次走到三樓又折迴來。


    潛意識告訴她不要去看他。


    “媽媽!今天怎麽又是吃這個魚,瓏瓏已經吃厭了!”瓏瓏撅起嘴巴,表示不滿。


    “今天最後吃一次,明天開始不買了。”葉琨笑著說。


    夏臻霖恢復得不錯,鄭越帶著煲好的湯進病房的時候看見他正在對著筆記本電腦處理公事,心裏頓時心疼,趕緊上前奪過他的筆記本,蹙眉說:“臻霖,你要好好休息。”


    夏臻霖淡淡地說:“休息夠多了,我覺得很無聊。”


    他清瘦不已,麵色冷峻,像一座沒有生氣的雕塑,輕輕咳了兩聲就牽扯到了左胸的傷口,一陣鈍痛,他不動聲色,硬生生將這痛壓了下去,為的就是不讓鄭越擔心。


    “張家已經將她送到藍山醫院去了。”鄭越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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