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蘊嘿嘿笑了笑。


    因為裴蘊還沒吃過飯,裴子淑強行命令他到警局對麵的飯館子吃點東西,葉琨也跟了去了,期間裴子淑說看見飯館邊上的花店,想買些白茶花,便悠然地踩著高跟鞋出去了。


    裴蘊沒吃多少東西,放下筷子,有些羞愧地看著葉琨:“我姐姐真多事,竟然把你帶來了。”


    “裴蘊,你和你爸爸說了什麽?你是怎麽和你爸爸說我們的關係的?”葉琨急著問。


    “你聽我姐姐說了吧,她真是太多事了。”裴蘊眯了眯眼睛,摸了摸擱在手邊的小杯子,笑容溫潤無害,“我和爸爸說我瘋狂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她是個護士,在我住院的時候照顧過我。她很漂亮,很溫柔,每次見到她就有春風拂麵的感覺,使我從整個骨子裏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她很完美,即使她有一個三歲半的兒子,即使她那麽早就成為了一個母親,但無損她的完美。”


    “裴蘊,我沒有你說的這麽好。”葉琨苦笑,“你何必為了我和你父親鬧得不愉快呢?我並沒有給你什麽感情的承諾,你不覺得自己很傻嗎?”


    “我知道我二十七年來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樣癡傻,最癡傻的是我很清醒自己的癡傻。”裴蘊聳了聳肩膀,“原來愛情小說上寫的是真的,愛真的像一團火,可以頃刻焚燒了我。”


    “我……”


    “葉琨,我每次都不敢和你深談,因為你下句話很有可能將我打入地獄,所以求你別說了。”裴蘊嘆了口氣,“我現在受不了你絕情的話。”他的語音竟然帶了一絲顫抖,呈現出瀕臨脆弱的邊界。


    裴子淑帶了白茶花進來,捧在手裏如雪得一團,笑眯眯地坐下,看了看裴蘊的碗,又兇道:“怎麽吃了這麽點?你已經差不多一天沒吃東西了,是想鬧絕食?我怎麽有你這麽幼稚的弟弟?”


    “行了,我吃。”裴蘊抓起筷子,低頭吃飯。


    司機送葉琨迴家後,裴子淑側頭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裴蘊:“裴蘊,感情也是種投資,至少你得有資本基礎才能投資吧,搞了半天你是一廂情願喜歡她,連半點籌碼也沒有就敢和老頭子鬧?我都哭笑不得了,還以為你們愛得多深刻多纏綿,最終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誒,我說算了吧,老頭子說的話也有道理,你條件也不比別人差,她再好也有個孩子,你知道孩子是什麽嗎?代表她一段難以忘懷,刻骨銘心的過去,否則哪有一個女孩會那麽傻將孩子生出來自己撫養?她將孩子生出來說明她沒有勇氣忘記過去,你何苦愛得那麽艱難呢?”


    “道理我都知道。”裴蘊用手摸了摸自己嘴邊的傷口,“我比誰都清楚,但道理和實踐是有距離的,我的情感早就脫離理智的軌道了。”


    “想不到你是個癡情種,還是文藝範的那種。”裴子淑挑眉,“我不是你老媽子,管不了你那麽多,隨便你吧。”


    接近月末是葉琨的生日,她打了個電話給裴蘊問他願不願意陪她過生日,裴蘊在電話那頭狂喜,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生日那天,裴蘊為了穿什麽顏色的西服煩惱了半天,想了想還是穩重為好,於是挑了深灰色的,然後又為配什麽領帶而發愁,他自己也嘲笑自己,竟然像個初次約會的青澀小女孩一般充滿激動,迷惘。


    最後裴蘊穿了深灰色的西服,打了淺藍色的印花領帶,一手拿著禮物盒子,一手捧著一束馬蹄蓮,敲開了葉琨的家門。


    葉琨正繫著圍裙,左手拿著鏟子,笑著歡迎他進來,迎接他的還有瓏瓏甜甜的一聲“叔叔!”。


    裴蘊立刻抱起瓏瓏,問他最近好不好,在幼兒園乖不乖,有沒有新畫的畫。


    開飯的時候,桌子上擺了四菜一湯,很樸實家常的菜,當葉琨端著一碗白色魚湯上來的時候裴蘊的眼睛被她纖細如玉蔥的手指吸引住了,他突然聯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心中泛上一陣久違的溫暖,這種溫暖厚實,質樸,卻直擊人心。


    瓏瓏吃得滿嘴都是,手指頭黏上了白白的飯粒,裴蘊看不過去拿起碗和勺子餵他吃了幾口,葉琨沒說話,默默允許了他的行為。裴蘊心裏升騰一陣喜悅,覺得自己可以照顧好瓏瓏,也可以照顧好這個家,他覺得葉琨的心房終於被他的執著給開啟了一條小fèng。


    飯後,收拾完碗和筷子,瓏瓏還坐在裴蘊腿上急著和他說幼兒園的事情,葉琨走過來,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瓏瓏你迴房間去畫畫,媽媽和裴叔叔有話要說。”


    瓏瓏“嗯”了一聲,從裴蘊腿上跳下來,乖乖迴了房間。


    “瓏瓏真可愛,也很乖,和他相處久了越來越喜歡他。”裴蘊笑了。


    葉琨泡了兩杯熱茶,遞給他一杯,坐在他對麵,認真地看他。


    “怎麽了?”


    “裴蘊,我有必要和你說一下瓏瓏父親的事情。”


    裴蘊一怔,看出葉琨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嚴肅,隨即笑了,像是要緩和氣氛一般:“我不必知道,我說過那是你以前的事情,和我們現在沒關係。”


    “不,裴蘊,你聽我說,瓏瓏的父親你也認識。”葉琨手指摩挲溫潤如玉的杯沿,以一種鄭重的態度和他說話。


    裴蘊一下子懵了,他完全沒想過瓏瓏的父親竟然是自己認識的,是誰?他腦子裏一片空白,那個參與過葉琨生命的,被堂姐裴子淑稱為她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男人他竟然認識?這不可能,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是夏臻霖。”葉琨輕輕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發現沒,琨是玉的意思,琳琅也是美玉的意思,哈哈,倒很湊巧的說


    裴裴是個好男人,後麵不會出軌,也不會死掉==我不會為了夏渣渣鋪路而讓他死掉的說!放心!


    撒花~


    愛是雙方,我愛你們,你們也迴應迴應我,撒花的朋友這周末會發生幸運的事情╭(╯3╰)╮


    插pter16


    三個字像是從遠方的古穴裏傳來的,裴蘊耳朵嗡嗡的,似乎沒聽清楚,但事實是他完全聽清楚了,瓏瓏的父親是他的兄弟夏臻霖,那個和他一起喝過酒,徹夜聊過天,一起追過女孩,交換彼此糗事和秘密的夏臻霖。他本能地笑了一聲,開口:“是我認識的那個夏臻霖?”


    葉琨點頭。


    “這不可能!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臻霖從來沒和我說過你……你們不可能認識的,絕對不可能。”裴蘊唿吸急促,像是要拚命壓抑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一種情感,這種情感可以稱為是失落,難受,悲痛和背叛。


    “世界就是這麽小。”葉琨苦笑,“裴蘊,要是其他人就算了,我還可以試著和你做朋友,可是偏偏是他,你不可能不介意的,所以我們是不現實的。”


    裴蘊想開口說什麽,神經卻像遲滯一般,腦子裏混亂一片,竟然什麽也說不出口。


    門鈴卻在這時候響起了。


    葉琨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的竟然是張意,他一臉和藹的笑容,手裏還帶著一隻蛋糕。


    “爸爸,你怎麽來了?”


    張意慡朗地笑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爸爸來看看你,怎麽不行嗎?”


    “不是,我隻是沒想到。”


    今天是葉琨的生日沒錯,卻也是張琳琅的生日,就是這麽巧,張意的兩個女兒竟是一天出生的。他為張琳琅舉辦了一個大型的生日會,地點在六星級的飯店,請了不少商賈,政要和名流,為的就是博張琳琅一笑,不過他也沒有忘記葉琨,當他看見張琳琅和夏臻霖在舞池共舞,她笑靨如花,似乎得到全世界的神情時,他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葉琨的身影,頓生一種愧疚,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想太過於偏袒一個女兒,於是悄悄離開生日會,讓助理去買了一隻新蛋糕,派司機送他過來。


    “怎麽有人?”張意走進來便看見坐在客廳的裴蘊,立刻明白了是怎麽迴事,笑著點了點裴蘊,“裴蘊啊,早聽說你和葉琨在交朋友,今天看來果真沒錯。”


    “張叔叔,你……”裴蘊還陷入巨大的空茫中,又疑惑張意怎麽來到了葉琨家。


    “葉琨沒和你說嗎?”張意笑了笑,完全沒有尷尬,直接指了指葉琨,“她是我女兒。”


    裴蘊愣愣地“啊”了一聲,他腦子裏還縈繞著“夏臻霖是瓏瓏生父”的事實,對張意是葉琨生父的事實倒沒那麽震驚了。


    “所以你不準欺負我女兒。”張意故作嚴肅,但眼裏的笑意說明他很樂見裴蘊和葉琨在一起。


    “叔叔,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您和葉琨多說說話。”裴蘊實在按捺不住心裏湧出的各種情緒,傷心,悲痛,失望,震驚,情緒太多了,他一時無法消化,隻覺得眼前一切都不真實,他必須找個地方靜下來,整理自己的思緒,於是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


    “好好好,你去忙吧。”張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記住我的話,不許欺負我女兒。”


    裴蘊失魂落魄地下了樓,伸手狠狠一拳砸在石牆上,他幾乎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事實,內心像有一團火又像有一塊冰,冰火交接,一種巨大的矛盾感橫生在心頭。他坐上車,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去找夏臻霖。


    夏臻霖正在安撫張琳琅。


    今天是張琳琅的生日,她辦了隆重的生日派對,和往年一樣,會場布置得浪漫夢幻,穹頂上綴著熠熠生輝的星星,會場中央有一隻由一千一百零八顆水晶製成的天鵝,大屏幕上錄製的vcr是她從小到大的精彩瞬間,來的賓客很多,用冠蓋如雲來形容也不誇張,七層的蛋糕香甜誘人,亟待她和家人舉刀去切,可是父親張意卻離開了。


    “爸爸去看葉琨了。”張琳琅眼睛紅紅的,“為什麽要去看葉琨?為什麽她要和我一天生日?”


    夏臻霖這才知道原來今天也是葉琨的生日,腦子裏不由地浮現了她的身影,不知道她這個生日是怎麽過的。


    “爸爸每年生日都陪在我身邊,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為什麽離開?就為了給葉琨過生日嗎?”張琳琅眼裏浮現了霧水,聲音哽咽,“沒有爸爸,再多人來又有什麽意思,為什麽她要和我一天生日?為什麽要來搶我的爸爸?”


    “琳琅,你擁有的夠多了,你爸爸是愛你的,愛你才會為你準備這麽隆重的生日會,你看那麽多人來看你,你收到那麽多禮物。”夏臻霖微笑著用食指擦拭了她的淚水,“而葉琨,她沒有你擁有的多,你何必去和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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