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聽琥珀說了餘信的事後,故作驚歎地感慨了一會兒,才說:“這事,我找機會再給老太太說,你們可不要聲張。”


    琥珀點首。


    但鴛鴦接下來一直都沒有將這事告知給賈母。


    反倒是皇帝這裏先知道了賈璉肅貪而抄沒餘信一房家奴的事。


    “這個賈璉,倒是早有成算,這麽快又抄了一房家奴。”


    承宣帝對北靜王說了起來。


    北靜王笑著說:“隻怕他府上其他管事家奴不會任由他這樣,定有反應。”


    “他應該留有後手!”


    “不過,朕更想知道,他府上的管事家奴如何反應。”


    在承宣帝看來,如今賈璉這樣鐵腕治家,其管事家奴如何反應,無疑意味著,將來他在太上皇駕崩而開始行鐵腕執政模式時,朝臣們也會是一樣的反應。


    北靜王明白承宣帝的言外之意,也就說道:“臣也很想知道,另外,臣倒是更想知道,他賈璉會怎麽應對。目前看來,實際上是他府上的三姑娘主導了此事,而他隻是在查明家奴貪贓後予以嚴辦而已,故其管事家奴隻怕多還以為他不敢直接翻臉。”


    “他倒不是不敢直接翻臉。”


    承宣帝笑著說了一句,又道:“朕雖才見了他一麵,但也看得出來,他有膽略,但又頗為狡黠!否則,也不至於當朕的麵提改朝換代的事,還請朕入甕!朕看他如今也是在請他府上不安分的管事家奴們入甕。”


    “陛下說的是。”


    北靜王也是一笑。


    “傳旨錦衣府,賈府一有動靜立即上報,尤其是關於賈璉的!”


    ……


    “殺!”


    “殺!”


    “殺!”


    賈家榮國府。


    賈璉正在族學看著賈琮等賈家子弟們,跟著請來的武舉練習刀法。


    這是賈琮等賈家子弟在族學受訓一個月以後新增添的內容。


    畢竟將來無論這些賈氏子弟從文還是從武,都很有可能會接觸到兵事,有需要用武的地方。


    為此,賈璉還特地讓賈蓉想辦法搞來了十七把邊軍用的上等雁翎刀,給每人佩了一把。


    “你們的身份決定了你們如今必須這麽辛苦!隻有吃了現在的苦,才能在將來捍衛賈家的利益與秩序。”


    而在這些人結束訓練,集中休息時,賈璉還親自向他們訓著話,且問道:“都清楚嗎?!”


    “清楚!”


    賈琮等賈家子弟大聲迴道。


    賈璉點點頭:“清楚就好。你們也在族學受訓了這麽久,接下來,我會隨時讓你們跟著我執行一些捍衛賈家利益於秩序的任務,你們得隨時做好準備。”


    “是!”


    學員們齊聲迴了一句。


    被賈璉訓練這麽一個月,這十七名因主動來族學報名而受訓的賈家子弟,皆脫胎換骨一般,喊聲中氣十足,甚至迴應賈璉傳達的信息時,也能做到整齊劃一。


    ……


    而在這日,賈府內院,因薛姨媽請客,賈母、王夫人與諸姐妹、寶玉等便去了薛姨媽這裏,至傍晚後才歸。


    時值六月,雖說已到傍晚,但仍有熱氣。


    故而,王熙鳳建議走近路,從園子進西南角門,然後入梨香院,接著出通街門,從賈赦院迴賈母院。


    住在園中的姊妹們在迴園中後自然已迴了各自住處。


    探春和寶玉倒是沒迴,因為王熙鳳說找兩人有事商量。


    吳新登等一幹家奴卻也在不久後打聽得賈母往賈赦院來,也就在寧榮界斷小巷攔住了賈母一行人。


    “這巷道涼快吧,老祖宗現在可覺得熱?”


    王熙鳳這時候則正跟賈母說著話。


    不過,賈母還沒迴應王熙鳳,就因看見吳新登等人攔在麵前,而驚訝地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求老太太、太太、奶奶們做主啊!”


    吳新登等忙喊了一句。


    “我們本不敢驚擾了老太太的駕,但如今也是逼不得已,請老太太、太太、奶奶們即刻罷免了三姑娘的管家之權!撤設內訓堂!”


    吳新登接著先喊道。


    “請罷免了三姑娘的管家之權!撤設內訓堂!”


    “請罷免了三姑娘的管家之權!撤設內訓堂!”


    “請罷免了三姑娘的管家之權!撤設內訓堂!”


    ……


    跟著吳新登來的賈府家奴們皆喊了起來。


    賈母等頗為驚訝,不由得互相看了看,隻王熙鳳和鴛鴦互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接著,鴛鴦就對自己一從小帶大的心腹小丫鬟低聲道:“你先從梨香院走,悄悄地從園子過去,去族學裏告訴璉二爺這事。”


    這小丫鬟點頭答應著,就從人群中消失,往迴跑去。


    因賈母一行人,主子奴婢不少,再加上巷道狹窄,吳新登等又跪著,自然看不到賈母等後麵有個小丫鬟走了。


    賈母這裏看了一眼,發現這些人幾乎都是跟吳新登一樣管著各項銀兩支出的人,心中也猜到了一些緣由,便問道:“這是什麽話,三丫頭管家不管家,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底下的人說話了?”


    “老太太容稟,三姑娘年輕任性,刻薄寡恩,隻知一味討二爺和二奶奶喜歡,搞什麽肅貪裁革,卻把我們這些奴才逼得沒法,餘信因此被打死,也害的府中許多奶奶少爺們不安生,您要是不清楚,傳趙姨娘來問就知道了。”


    吳新登迴道。


    “是啊!我們是奴才,姑娘是主子,自然也不敢怪姑娘,如今來求老太太這樣做,也是為了姑娘的清譽著想。雖說當初府裏讓姑娘管家說是為了曆練,將來姑娘自己當家立事也容易些。可老太太哪裏知道,姑娘如今把這府裏管的已是烏煙瘴氣!底下一幫子下三等奴才趁此機會亂來,不分上下,如今甚至,已有那不知事的在外麵寫了揭帖,說賈家三姑娘心冷酷狠,誰娶了主子奴才都不好過。”


    “更有那內訓堂受訓的新人仗著懂些府裏的規矩肆意舉報,唯恐天下不亂,若不裁撤,人人不得安生!”


    跟著吳新登一起來的秦顯也說了起來,且將一張揭帖舉了起來。


    “把揭帖拿過來!”


    賈母這時候說了一句。


    眾人則心疼地看了探春一眼。


    探春倒是一直麵色冷靜,隻在這時候才冷冷一笑,道:“老太太別信他們的話,這揭帖上的墨還沒幹呢,明顯是才寫上去的。”


    賈母沉聲道:“我自然看得出來,他們也知道你我會看得出來。”


    “那他們這是威脅主子!”


    探春接著說道。


    “他們都這樣了,也說明你這些日子把他們管的太嚴了。何況,我們家裏素來就是以寬仁持家的,年高的奴仆當比年少的主子有些體麵的。”


    王夫人這時候說了幾句,就對賈母道:“老太太,以我看,還是不讓三姑娘幫著管家了。”


    “我也覺得三妹妹該歇歇了,如今這樣做何必呢,把我好多用度都裁撤了,我都有些不方便呢,更別提他們了。”


    賈寶玉這時候忍不住說了一句,然後看著探春道:“三妹妹,我們還是隻搞搞詩社,玩樂豈不好?”


    探春沒理會寶玉,隻看向賈母道:“老太太,是鳳姐姐提議我來管的,還是問問鳳姐姐的意思吧。”


    眾人也就看向王熙鳳。


    王熙鳳笑道:“以我看,還是問問璉二爺比較好,畢竟皇上都才下旨讓璉二爺好生管家,如今這家是璉二爺當著的,也是他要曆練弟弟妹妹才讓我這樣做的,不問他的意思,他將來也不好在皇上麵前對答。”


    賈母聽後點頭:“既如此,就叫璉兒來吧,讓他叫三丫頭別再管著家了,沒的把府裏搞得不安生。”


    吳新登等見賈母在王夫人和寶二爺的慫恿下有意服軟,不再讓三姑娘管家,也都暗笑起來。


    而賈璉這裏也從鴛鴦派來的小丫鬟這裏知道了此事。


    賈璉聽後立即喝令焦大:“結束訓練,讓他們集合!”


    沒一會兒,在族學受訓的賈琮等賈家子弟也就全部集合到了賈璉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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