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李東陽遠去的背影,朱厚照不得不陷入了沉思。


    李東陽,字賓之,今年五十五歲,湖廣布政使司人,祖籍湖廣道長沙府茶陵縣。跟朱厚照的師傅劉健一樣,李東陽也有一個身份:朱厚照的師傅,也就是我們經常說的帝師。跟他們身份相同的,還有四個人,一個是謝遷,他也是朱厚照的老師。另一個是楊廷和,他擔任過東宮講官,也算是的朱厚照老師,在正史中日後將是大明朝的頂梁柱之一。


    另外兩個,一個叫梁儲,一個叫費宏,這兩個人也都是朱厚照的老師。現在身為禮部右侍郎,在編撰完《明會典》之後,如今正在修《明孝宗實錄》。跟他同樣命運的,還有身為翰林院侍講的費宏。這兩個修書的家夥,後來跟楊廷和一起,組成了新的內閣三人組。


    由此可見,當皇帝的老師,是明朝入內閣當首輔的重要條件。


    因此當李東陽這個神童站出來,借著開海來算計他的時候,朱厚照出奇的沒有憤怒,因為他不知道這老東西出於什麽目的。


    李東陽的“神童”稱號,一點水份都沒有,其他的神童跟他一比,都會被轟殺成渣。


    為什麽這樣說?很簡單,幼年就顯現出非凡的才華,四歲時就會寫直徑一尺的大字,被視為神童。順天府官員將李東陽推薦給景帝,父親帶他覲見景泰帝,李東陽因人小腳短,跨不過門檻。景泰帝見此情景,便脫口出了上聯:“神童腳短。“東陽應聲對下聯:“天子門高“。景泰帝高興地將他抱坐膝蓋上,見其父親還站立在一旁,又出上聯:“子坐父立,禮乎?“李東陽答道:“嫂溺叔援,權也。“之後,又兩次召見,準其進入順天府學讀書。天順六年就中了舉人。這一年,他年僅十六歲!這簡直是中國封建古代考試史上的一個奇跡。更讓人吃驚的是在短短兩年之後,十八歲的李東陽參加會試,就考中二甲進士第一。在這裏不得不可憐一下範進,這娃太悲劇了。


    細細讀來,這簡直就是妥妥的主角模板才會發生的故事。


    李東陽的事業也非常成功,二十歲被授編修之職,參與修纂《英宗實錄》。隨後累遷至以侍講學士身份侍東官班。侍候弘治皇帝講讀,也就是進入了帝師的快車道。


    在正史中的弘治朝,他被稱為賢相。孝宗駕崩,他又和劉健、謝遷一起,同為顧命大臣。


    作為弘治皇帝的親信心腹,他和弘治皇帝一樣有著強烈的家國情懷,所以在正史當中劉瑾專政的時候,他一直忍辱屈居於劉瑾之下,連自己的門生都瞧不起他的所作所為,對於一個當時大明文人來說,這種痛苦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跟李東陽一樣,楊廷和同樣是一個拿了主角模板的人,並且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是神童。


    成化七年,也就是公元1471年,楊廷和第一次參加四川省鄉試,就中了舉人。這一年,他年僅十二歲!


    第二年,十三歲的楊廷和開始參加會試,六年後,十九歲的他就先於他的父親,考中戊戌科三甲進士。這一年,他還順便勾走了他的老師,國子監監丞黃明的女兒。可謂是愛情事業雙開花。


    楊廷和的事業也非常成功,二十歲當翰林,編纂完《明憲宗實錄》後,被提升為左春坊左中允,侍候太子朱厚照講讀。


    從這些可以看出,成功的人都有著相同的成功經曆。更為關鍵的是在正史中劉瑾劉督公就是楊廷和與李東陽兩人給弄死的,一擊斃命。看來都是懂得打蛇不打死,遲早被蛇咬的深刻道理。


    朱厚照為什麽突然迴想起楊廷和來呢?


    一來是因為朱厚照的屠刀揮的太猛,導致朝堂之上的文官出現了一個真空期,繼續有人來替。二來就是朱厚照準備推出劉瑾出來,那麽必然就會有閹黨的存在。畢竟根據錦衣衛送上來的情報,焦芳,張彩與江彬都已經歸在了劉瑾的門下。


    由此可見,朱厚照這隻蝴蝶效應雖然強大,比如讓孝宗帝朱佑樘禪讓,又比如說讓草原中興之主提前死了十幾年,但這些隻不過是時間上的細微變化,這兩個人的結局,早就已經注定。


    蝴蝶扇起的小小變化,依然不能改變曆史車輪的前進軌跡,也許隻能等到量變引發質變之時,才能體會到朱厚照同誌穿越帶來的真正力量。


    在如此形勢之下是不利於朱厚照穩定朝堂的穩定,因此提拔一兩個心腹文官,成為了當務之急。還有比帝師楊廷和更適合的人選麽?答案是沒有。


    楊廷和跟朱厚照有著先天的師生情誼,又是文官集團出身,對於將來會形成的閹黨集團來說,他不是一路人。對於文官集團來說,他是天生的盟友,是連接文官集團和皇帝的最佳橋梁。


    在後世的朱厚照記住了一個偉人的名言順便明白一個道理: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


    八虎雖然一致對外,但內部如今卻分成了兩派,朱厚照覺得二派還不夠,最好是分成八派,才能讓他高枕無憂。


    而內閣目前是表麵看上去好像已經淪為打醬油的角色,其實暗地裏還是在維護文官集團的利益。就比如今天李東陽這件事情,在大義與利益之間,為了開海禁的成功,朱厚照必須選擇大義,隻有這樣,他才有保證開海的成功,才能為漢人王朝保住那唯一的一絲火種。


    至於放棄大義之後的皇帝?結果不言而喻。朱厚照在心裏苦笑了一下,如今的自己政治覺悟,還是太稚嫩了,李東陽這種老狐狸輕輕鬆鬆地挖個陷井,他就不得不踩進去,還得甘之如飴。


    所以現在得再放一個人進去,這個人肯定不能跟李東陽結成一黨,也不能跟太監們結成一黨。搜遍了朱厚照的記憶,楊廷和就成為了首選目標。


    正好如今的吏部侍郎張天亮挪屁股走人了,那這個位置就讓楊廷和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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