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皇城東安門的北邊,有著一片相連的建築群,那就是在大明朝白餘年的曆史上留下赫赫兇名的東廠衙門。


    今天夜晚,原本低調多年東廠衙門突然人生鼎沸,喧囂不斷。從弘治皇帝登基以後已經很少有地方用到東廠與錦衣衛了,原本孩童夜間哭泣大人們都會用‘在哭就讓錦衣衛和番子就把你抓走’的習俗居然也漸漸沒了。


    這讓身為錦衣衛和東廠的當差的人有些唏噓不已,更加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原本對他們唯唯諾諾的大臣居然也變得趾高氣揚。就連毫無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都能罵上他們幾句。這其中的心酸又有誰知道?


    他們沒有辦法,他們是天家的鷹犬,隻對皇室效忠,如今皇室似乎已經不需要他們,那麽他們地離解散也就不遠了。無數的人都這麽想到。


    而今天卻不同與往昔,錦衣衛居然集結人馬來到東廠,而他們的廠公也集結了東廠大部分人馬,說是要查抄外戚勳貴和貪汙的大臣。這種事情已經久遠到隻存在於少數人的記憶當中了。


    “各位同僚,我們錦衣衛和東廠這次在這裏集合,就是因為這京城裏的外戚勳貴與朝中大臣一個個貪汙腐敗,絲毫不顧江山社稷,不顧太祖爺定下的規矩,不顧當今陛下的隆恩,他們罪大惡極!現在太子殿下讓我們給這些人漲漲記性,讓他們知道這天下始終是姓朱,好讓他們知道什麽是天家的威嚴與大明律法的尊嚴不容侵犯!我們是什麽?我們是皇室的家奴,是天家的走狗,天家讓我們如何做我們就如何做,不要問為什麽?也不要問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天家手指之處,就是我等前進的方向!”


    懷恩看著慷慨陳詞的牟斌,驚呆了,這人的思想覺悟與政治素養為何如此之高。還好他不是太監不然自己睡覺都不安穩,生怕就此失業。


    隻是這話是聽得人熱血沸騰,但是懷恩心裏確很擔憂,他心裏清楚開弓沒有迴頭箭,今天隻要這些人從這裏出去那就意味著明天的早朝會有雪花般地折子遞給當今陛下。


    現在隻能死死地抱住太子殿下的大腿,才是唯一的活路。皇帝陛下的腿都掛不住他們。你問為什麽?因為陛下是‘氣管炎’


    “按照上麵的名單挨個搜查,但是都給我聽好了,手腳放幹淨”牟斌不放心的叮囑道“誰要讓我在太子殿下麵前丟人,我讓他丟命,明白嗎?”


    “我等明白”


    “好,現在開始分配任務”牟斌意氣風發地開始發號施令。


    不多時,東廠的衙門大開,錦衣衛和東廠番子伴隨著一道道明確的口令,從東廠內魚貫而出。


    入夜,建昌侯府。


    錦衣衛校尉和東廠番子看了看彼此,都看出對方的眼神中的東西。都各自握緊了手中的刀。這事一定要辦的漂漂亮亮,要讓太子殿下好好瞧瞧,誰才是這大明皇室最不能缺少的走狗。


    “堵住大門一個都不要放過”


    看著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包圍住建昌侯府,牟斌殺氣騰騰地說道。


    門外站著家丁看著錦衣衛的到來不僅不怕還頗為不屑地看著眾人“你們這幫吃幹飯的來這裏幹什麽?瞎了你們狗眼不知道這是建昌侯府?驚擾了建昌侯的美夢,你們有吃罪地起嗎?”


    看著這麽囂張的家丁,牟斌氣不打一出來,什麽時候他們赫赫有名的錦衣衛與東廠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隨便幾個阿貓阿狗都能這麽罵他們。


    “給我拿下,一個都不許放過,敢反抗就殺了”牟斌惡狠狠的說道。


    兩名家丁聽到這話,腦子轉不過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錦衣衛和番子可不會停手,直接上前踹倒兩人,就給他們五花大綁了。其他人則是氣勢洶洶地闖進張府。


    一時間,建昌侯府,哭喊聲,叫罵聲,響徹在夜空之下。


    “你們一個個都仔細看好了,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到貪汙的證據”


    “是”錦衣衛和東廠番子應道。抄家可是他們拿手絕活,得心應手著呢。


    錦衣衛和番子開始有條不紊地開始四處搜索起來。


    “你們幹什麽?都給本侯住手?把你們指揮使叫來見我”被管家從溫柔鄉中叫起來的張延齡。看著搬著一箱箱金銀珠寶的錦衣衛,和手裏抱著字畫,銀票,地契,鋪契與書信地番子,轉眼之間好幾個房間都空空如也,張延齡徹底驚呆了。不是說做做樣子嗎?這尼瑪那是像做樣子,這根本就是來真的抄家的呀!姐姐誤我久矣!


    “拜見侯爺”懷恩說道。


    “你們為何這般行事?你們可有陛下諭旨刑部文書”張延齡見到大聲咆哮道“如果沒有你們這就是無視法紀,我要告訴我姐,讓陛下為我做主,到時候就不要怪本侯了”


    懷恩陰測測的幹笑兩聲“建昌侯您隨意,但是今晚你還是好好地待著不要亂動”說完也就不管他。張延齡何時受過這種氣,剛要撲上去找懷恩理論就被兩個番子給按到在地“給我老實點”


    看著直屬於錦衣衛和東廠的賬房在院中擺開桌子,開始登記查獲的東西。


    “都利索點,查獲的所有東西都必須登記在冊,不要漏記任何一件物品。還有不要隻盯著黃白細軟,賬簿之類也不能放過,不得有遺漏”懷恩四處巡視,不停的叮囑道。


    大明的這些外戚勳貴和官員他們可不會蠢到把貪來的錢全都放在家裏或者是錢莊,一個個都精於以財生財之道。不比後世的天使投資人差。


    要麽以其他人的名義放漂,或者經營酒樓,要不就是和商人合作每年分得大筆銀兩。再不濟也知道購買田地用來收租,當個地主老財。指著查獲多少真金白銀那是不切實際的,真正大頭還要在賬簿中找。


    同樣的情況還出現在定國公徐光祚、外戚玉田伯蔣輪、昌化伯邵蕙府中以及其他一些官員府中。即便是夜晚,錦衣衛和東廠如此張揚的舉措,也傳遍了整個京城。


    這一天人們終於想起了對錦衣衛和東廠恐懼。錦衣衛與東廠再次重出江湖,所有的平民百姓與達官貴人紛紛被嚇破了膽,生怕他們踹開自己的大門。


    所有人頭一次無比期望著快點天亮。因為這黑燈瞎火地冒失跑出去怕是沒了性命。但是今夜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卻是格外的有幹勁,他們找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感覺,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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