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最後一月到來。


    氣溫越發炎熱。


    負責種地的農夫們平常喝的是木桶裏的涼白開,早就變成了涼茶。


    大廚房的優勢是效率高,且能極大的節省燃料。


    在六月份,所有農夫早出晚歸,中午休息四五個小時。


    他們要在今月深耕出五千畝的荒地,種上適合在秋季收割的蔬菜和作物。


    為什麽要這麽迫不及待的種地?


    自然是需要迎接未來人口。


    羅曼付出那麽慘烈的代價,將整個康德領打崩了,怎麽可能隻遷徙一批人口。


    不能說所有人……


    今年最起碼也得再拉出來一萬人吧。


    不種地怎麽養活他們?


    至於康德領的土地,基本被羅曼放棄了。


    能拿,但沒必要。


    除非打穿群山,修建橋梁,否則羅曼很難守得住外界的那片土地。


    把他們遷移過來是最好的辦法。


    ……


    羅曼在計劃著開荒種田的時候。


    臨時建設起來的榨油作坊出油了。


    黃豆品質不好,出油率也低,不足10%。


    五千斤的黃豆,僅壓榨出了四百來斤的豆油。


    食用油的好處極多。


    然而放在大廚房,最多兩天功夫就用光了,壓根不夠吃的。


    但用來製作肥皂,那就是大約四百斤。能切割成兩千塊肥皂。


    四舍五入,就等於羅曼的士兵人手一塊肥皂了。


    省著點就能用半個月。


    而這就是羅曼製作肥皂的目的。


    讓士兵保持整潔的麵貌和較為幹淨的氣味,這算是士兵的生活福利之一。


    這隻是第一批豆油。


    羅曼最終大概能得到四千多斤的豆油。


    還是那句話,用來做菜是不可能的。


    以前沒食用油的日子怎麽過來的,以後就怎麽過唄。


    用來製作肥皂、維修和保養武器,才是它們最好的出路。


    但製作肥皂需要人手。


    規模化生產,固然能提高效率。


    但新型產業的前期投入是少不了的。


    羅曼製作的肥皂,雖說不如現代肥皂那樣細膩溫和,但有就是比沒有強。


    ……


    又過了些天。


    斯格鎮迎來了一場夏季的大暴雨。


    比去年的要晚,斯格鎮的老人說每年都會有那麽一兩場暴雨的。


    其實還好。


    因為,從冰島之王統治的荊棘半島、到神奧之王的峽灣,再從半個黑鐵大地、到伊戈大地。


    那些地方的夏季炎熱幹燥,冬季溫和多雨。


    隻適合種春麥,並且一年一熟。


    而羅曼所在的這片土地就好多了,能做到一年兩熟,可以稱得上極好了。


    氣候適宜,降水均勻,河網稠密,水量充沛,有利於作物的生長,不需要額外澆灌。


    暴雨的好處是能滋養作物快速生長。


    壞處是野草和牧草也會瘋長。


    而且羅曼在暴雨時得停止勞作。


    他看過天氣預報了,暴雨也就持續這兩天,所以提前一天發放所有人的飲食,讓他們帶迴去,當做未來兩天的口糧。


    趁此機會也叫他們休息兩天。


    今時不同往日,羅曼現在可調動的人力極多,所以格外不慌。


    容錯率得到極大的提高。


    一個字,穩!


    農夫們就更不慌了。


    他們這段時間算迴過味來了。


    尼瑪,當了一輩子窮苦百姓,現在居然吃上了公家飯。


    旱澇保收,生活保障拉滿,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不過,軍營的士兵還需要冒著暴雨進行訓練。


    傑特、迪克、亞倫、格林,卡奧、此刻率領所有士兵在大雨中進行長途越野。


    每位小隊長都負責好各自的士兵,一人掉隊,全隊受罰。


    磨煉的是意誌,鍛煉的是體魄。……


    妮麗兒在這個暴雨天找到了羅曼。


    他坐在椅子上,用鉛筆在紙上規劃未來發展。


    “大人,我需要和您商量一些事情。”


    她的臉色憔悴,有些忙碌過度,但眼神很湛藍深邃,神情認真。


    妮麗兒說道:“我覺得有必要精簡學校。”


    “為什麽?”


    “大人,您可知現在的學生有多少人?”


    不等羅曼迴答,妮麗兒自顧自的說道:“2459人!”


    從五歲到十五歲,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統一被羅曼塞進來了,現在的規模隻能說非常臃腫,運轉起來非常艱難,幾乎沒地下腳了。


    妮麗兒遞出一疊學生名單。


    羅曼頓時明白,妮麗兒是有備而來。


    他坐直身子說道:“仔細說說。”


    “困擾我們的不是課堂,不是教師,也不是紙張和鉛筆,而是學生本身!”


    妮麗兒說,


    “您不分好壞、不分男女,希望把他們培養成有用之才,但有些人並不如您所想的那樣熱愛學習,這對他們來說是個折磨。”


    簡單來說就是有些人學不進去,怎麽教都沒用。


    遲到、翹課、考試交白卷,奇葩貨色應有盡有。


    羅曼陷入沉思,學習是反人性的,他自然知道這件事。


    就算更發達的社會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更別提現在的條件了。


    他是真的沒怎麽關注過學校,過去學生的數量不多,但現在處於人口暴增階段,而且他現在上課的次數也都少了,有時候四五天才會去一次,教幾個小時就走。


    根本不在乎雞毛蒜皮的小事。


    現在來看,隻能說他有些失算了,事情太多,沒考慮周全。


    見到羅曼沉默,妮麗兒覺得他沒聽進去。


    他對那些學生寄予厚望,被他視作構築未來的基石。


    他認定的事情絕不會發生改變。


    但她卻要說服他。


    “大人,我沒有推辭我的責任,我會培養樹苗成材,但我沒法讓枯樹逢春,那些枯樹占用了您太多的資源,也占用了學校太多的資源,我們身心俱疲,隻會忽略真正的好苗子……”妮麗兒急切道。


    羅曼的手掌虛按,示意她冷靜下來。


    妮麗兒如今是代理校長。


    她曾經央求羅曼借兵給她去收複海堡,成為新一任的海堡之主。


    海堡殘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海堡殘存人口仍然比羅曼現在所掌握的所有人口都要多。


    這是一塊巨大的肥肉,羅曼會幫妮麗兒搶迴來的。


    因為他需要海堡成為他的造船基地。


    但妮麗兒離開的條件是培養出一批識字的基層學生。


    這事關妮麗兒的未來,她高度重視這件事。


    羅曼知道,妮麗兒哪怕是私心,她說的也是實情,他打心底知道。


    “我會對您負責的,大人!我發誓!”她最後說了這句話,然後靜靜的看著羅曼。


    羅曼說道:“那你有什麽建議?”


    “裁剪掉他們,將營養供應給真正的樹苗。”妮麗兒說道。


    羅曼想了又想,點頭道:“我同意了。10歲以上的孩子,你選擇去留即可。10歲以下的孩子,酌情判斷,多給他們一些機會……最晚入校的那批學生先別急,再觀察觀察情況。”


    “您是一位開明的領主,但隻怕那些孩子不懂得您的好意。”妮麗兒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感歎道。


    學習能改變命運。


    她曾淪為奴隸,最終被羅曼挖掘出來,賦予她近侍的身份。


    但讓她代為管理學校,卻絕非是因為她的身份,更重要的是羅曼發現了她的才能。


    她姑且有被選擇的餘地,但別的海堡奴隸有嗎?


    連在他麵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不提高自身價值,就不要怪別人認為你沒價值。


    ……


    妮麗兒的工作效率極高,在暴雨結束的時候,她將一份六百人的名單遞給了羅曼。


    這是最先淘汰的學生。


    看得出,她對此早有腹稿。


    她作為代理校長,每天都在學校和莊園之間來迴轉。


    她冰雪聰明,又足夠勤奮,基本記住了每個孩子的麵貌和名字。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學校一樣也是如此,不適應的人就得離開。


    他們先前享受了羅曼給他們提供的太多的額外資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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