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日。


    他知道了那些貴族和康德伯爵在上遊征調商船。


    又有兩支軍隊出現在了康德領,分別是維利奇卡家族、西蒙家族。


    他們在短暫的時間裏集結了大半兵力。


    這表明蓄謀已久。


    駐紮在康德領是唯一選擇。


    要進攻斯格鎮,就要有個合適的落腳地。


    因此,來到斯格鎮的商船愈發稀少。


    以前兩三天就能見到一艘商船順流而下。


    現在五六天也未必能見到一艘商船靠在斯格鎮的碼頭上。


    商人的嗅覺很敏銳,戰爭的陰影籠罩了這片荒涼之地,他們哪敢過來,怕得要死。


    許多人都曾見到兩軍對陣時的場景——


    天空陰沉混沌、雪飄蕩、在前排巨大鐵盾的庇護下,後方士兵肅殺如風,對陣數千人的軍隊,逼迫他們不敢上前一步,而那些奴隸挨個上船。


    雙方基本沒有了共存的可能性,未來還會發生流血事件。


    商人是牆頭草,不敢篤定勝利者肯定是下遊,也不希望上遊能贏,他們隻能等到塵埃落定。


    誰贏,他們和誰做生意。


    ……


    斯蒂夫·蓋朗德。


    蓋朗德家族依靠鹽場發家。


    貴族對於資源的需求是永遠不夠的。


    他們在去年秋天就得知了此地產鹽,然而直到今年才動手,背後有諸多內因——


    首先,對一位領主宣戰是需要理由的。


    貴族背後普遍都有盤根錯節的關係網絡。


    簡單來說,誰還沒個沾親帶故的?


    無緣無故攻打另一位領主,就因為眼紅對方領地產出,那吃相就太難看了——也不是不行,隻要拳頭足夠大,做就做了,也無所謂。


    問題是,對方也不是好惹的。


    任誰聽到裂甲這個姓氏,都要掂量掂量。


    黑鐵大地所有人都知道,裂甲大公溺愛他的孩子,你敢師出無名,去搶劫裂甲子嗣?


    不敢動,真的不敢動。


    其次是斯格鎮太偏遠了,路途險惡,群山環伺,不便進攻。


    但去年到現在,期間發生了許多事情,使他們重新審視了此事。


    ……


    其一是黑鐵大地態勢詭譎,裂甲大公也無力他顧。


    其二是康德伯爵的這場恥辱性大敗成為了這片土地的最大話題。


    砸了!


    砸了你們!


    兔子都知道不吃窩邊草!


    六百個人!


    還當著康德伯爵的麵,還讓人看!


    呸!


    惡心!


    你缺勞力可以點錢嘛!


    點!


    向別的貴族引進一些農夫到伱領地上。


    哪怕去買奴隸呢!


    不了多少錢,哪怕蒙著麵偷偷摸摸的去掠奪一些人口,你也能栽贓給強盜之流。


    結果你光明正大的搶劫,簡直就是土匪!


    土匪都不如!


    你當土匪搶人也就罷了!


    可你居然敢殺貴族?!


    不給贖迴去的機會,直接就殺了?那就等於殺你自己!


    既然你先不講規矩,先殺了別人家的男爵,就別怪大家對你也不客氣了!


    裂甲大公來了都沒話說。


    始終關注此事的蓋朗德和維利奇卡當即作出了決定,並且聯係了貝希特斯家族。


    名義上是幫康德伯爵討迴公道。但問題是,卡特和西蒙也強行加入進來了。


    他們絕非隻為打秋風而來,而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西蒙家族派遣了1500位合格的征召兵。


    他們或是鎖甲覆身,或是皮甲護體,所拿的兵器也是以鐵器居多,稱得上精兵強將了。


    卡特家族稍微遜色,僅有800人,對外卻號稱1600人,理由是卡特家族的野獸勇士能以一敵二。


    這個說法在會議桌上引來了維利奇卡家族的嗤笑。


    緊接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卡特家族的人在盯著他,他強悍的像是野獸,而眼神像是禿鷲,有種暴虐的氣息。


    福柯·維利奇卡下意識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後又惱羞成怒,反瞪迴去。


    “野獸才會呲牙!”


    “那你肯定知道誰在虛張聲勢!”卡特的腦袋很尖,光禿禿的見不到毛發,頭骨有些畸形,臉上傷疤縱橫。


    “兩位,現在重要的是如何進攻斯格鎮。”


    東道主康德伯爵及時製止了這場爭端,免得矛盾激化。


    “貝希特斯家族的人還沒來。”蓋朗德家族的斯蒂夫說道。


    他也不喜歡卡特。這個家族來自西邊,和森林蠻族打過交道,後來往東擴張,用殘暴血腥的行徑得到了大片的領土,威懾別的貴族。


    有人說他們流淌著那些蠻族的血液。


    他們的領地上發生過許多不光彩的事情,被稱作‘強盜貴族’,其家族箴言是‘獸性不死’。


    但現在他們是合作者,是一個聯盟。


    斯格鎮年輕領主將所有貴族全都拒之門外。


    這擺明了要獨吞鹽場,眾人對此都頗為驚訝,最初認為這是自尋死路。


    見到這裏的地形後就不這樣想了。


    軍隊再多,沒有合適的戰場也無可奈何,征戰騎士是陸地生物。


    他們為此要準備一批船隻。


    康德伯爵提供助力,也能算他一份,如今還差貝希特斯家族。


    “六千人難道還不能踏平一座小鎮?按照卡特大人的說法,那我們可有一萬多人。”維利奇卡自信說道,揶揄著他們的某位合作者。


    有個康德伯爵分一杯羹就足夠了。


    他是坐地虎,要攻打斯格鎮,他們就繞不過康德伯爵。


    這沒辦法,畢竟見者有份。


    但卡特和西蒙都是新起之秀,侵略性很強。


    維利奇卡寧願拿出一筆錢打發他們離開,也不希望他們插手那座鹽礦。


    相比起來,貝希特斯的到來是他喜聞樂見的。


    貝希特斯、蓋朗德、維利奇卡,三位家族操控著黑鐵大地四分之三的食鹽產量,能將食鹽遠售周邊土地。


    是名副其實的大貴族。


    但貝希特斯離斯格鎮最遠,足有數百公裏,無力對這裏施加影響,隻能交由別人運營,最多是定期收一筆收成。


    “諸位!我得提醒你們一聲,那個年輕領主可不是我們砧板上的肉。”康德伯爵道。


    他將羅曼殘殺教士的事情傳了出去。


    但教廷短時間沒法發難,現在消息還沒傳到神奧去。


    如今主力還是貴族軍隊。


    “伯爵大人,您的顧慮我很清楚——你吃了大虧,所以要謹慎——但我們有我們的章法。”維利奇卡說道。


    他有些驕傲,伯爵看得出來,蓋朗德也看得出來,但無一人指出這點。


    因為這位爵士是維利奇卡之主的嫡子,未來的伯爵,遲早會和康德平起平坐……或者說,高於康德。


    因為維利奇卡的領土比康德領富饒了數倍不止。


    這位年輕、強壯、英俊的征戰騎士穿著綠色魔鋼打造的甲胄,精細華麗,雕刻著屬於維利奇卡的金色寶箱紋章。


    “他的軍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伯爵臉色難看的重複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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