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恨少走到遊戲機旁,看著遊戲畫麵,是一款槍戰遊戲。


    他沒有說話,就是靜靜看著,衣著光鮮的男子似乎並未察覺到他的到來,依然全神貫注的打著遊戲。


    淩若雪心不在焉的打著遊戲,她的眼角早已瞄到錢恨少的水色道袍。


    看了一會兒,錢恨少基本掌握了遊戲規則和玩法,拿過慕小蝶抱著的槍,竟然跟著一起打起遊戲來……


    那個男子依然心無旁騖,哪怕多出一個玩家,也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淩若雪抱著槍隨意的按動著,左盼右顧的,根本靜不下心,所以很快就被幹掉了。


    她興致不高了,沒有選擇繼續。


    遊戲玩家隻剩錢恨少和旁邊那個淡定的男子了,來到最後一關,在將小怪全部消滅後,最大的boss終於現身。


    是一個龐大的機甲戰士,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能發射出密密麻麻的子彈。


    每個玩家有四條命,在兩人各犧牲三條命的代價下,眼看就要將boss消滅結束遊戲,身旁的男子突然停止射擊。


    他將槍放下了。


    “boss馬上要死了,你怎麽不打了?”淩若雪看得著急,憑錢恨少一個人的火力明顯不足以消滅這個boss。


    男子淡淡笑道:“很遺憾,我不想這個boss被消滅,看著玩家被boss消滅也是一種不一樣的遊戲體驗,不是嗎?”


    錢恨少努力和boss周旋著,用玩笑的語氣道:“那可由不得你,反派最終還是要被正派消滅的,這是天道法則!”


    男子嘴角拉了一下,顯得極為自負:“如果連天道都無法消滅他呢?”


    話剛說完,錢恨少控製的角色就被boss一個全方位無死角的大招打中,渾身爆炸,屏幕上顯示十秒鍾倒計時。


    “看來我說得挺準。”男子迴頭望了一眼錢恨少,輕笑道。


    “沒事,我還有很多條命!”錢恨少迴以一笑,從淩若雪拿著的盒子中掏出三枚硬幣,快速塞進遊戲機。


    遊戲在倒計時兩秒鍾時被續接,暫停的畫麵再次啟動。


    一共連續接了四次,這最終boss才終於被錢恨少徹底消滅!


    遊戲結束,屏幕上跳出‘正義英雄’四個大字,以示嘉獎。


    錢恨少將槍交給慕小蝶拿著,看著男子道:“這個世界就像這個遊戲一樣,‘正義英雄’有千千萬萬個,車輪戰都能玩死這個boss!”


    男子沒有說話,站起身慢慢向錢恨少走來。


    白憐的眼睛立馬露出警戒之色,有意無意挪了下位置,將錢恨少擋在後麵。


    錢恨少心下一暖,將手放在她的肩頭,輕輕推到旁邊,和男子近距離的互相‘欣賞’著。


    男子忽的更走近兩步,就要和錢恨少麵貼麵了,連彼此唿出的熱氣都能感覺到,他將嘴巴貼在錢恨少耳邊,輕語:“其實你不該過來。我答應過,隻要你永遠不出現在我麵前,我就當不認識你。可現在,你說我能視而不見嗎?”


    錢恨少也將嘴巴貼在他的耳邊,輕語:“你不想認識我,可我想認識你呀,做夢都想認識!不好意思,唐突了。”


    男子無所謂的笑了笑,像是在和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敘舊,還伸出手替錢恨少將道袍拉扯整齊。


    除了白憐,所有人都很納悶,兩人在搞什麽?


    “昨日的故事似乎又重現了,也不知道結局會不會一樣!”


    男子的這句話,如同一把匕首狠狠的捅進錢恨少的心髒,他的臉刷的白了下來。


    “我保證,你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保證若真能起作用,這個世界又怎會這般無奈?”


    男子給了一個微笑,然後後退兩步對淩若雪道:“這裏人太多,我們去樓上玩吧?”


    猶豫了一下,淩若雪還是點頭,站起身。


    “跟我迴去!”錢恨少擋在前麵,他的臉白得嚇人,一方麵是想到了某個令他心碎的畫麵,一方麵擔心淩若雪,因為她被眼前這個披著羊皮的狼盯上了。


    “我、我不想迴去。”淩若雪的心情很矛盾、很複雜,她分不清自己是真的不想迴去,還是自尊心在作祟。


    “走!”錢恨少不由分說,抓住他的手就要強行拉走。


    “你沒有權利幹涉我的選擇,你放手,你抓痛我了!”


    錢恨少根本不理會淩若雪的大喊大叫,一心要將她拉離火坑。


    這時,忽然感覺手腕一麻,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手掌不由自主的鬆了開來。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蠻橫粗魯了!”淩若雪瞪著錢恨少,揉著自己通紅的手腕,胸腹急促的起伏著。


    錢恨少掃了一眼彈開他手掌的男子,看向淩若雪問:“我蠻橫?我粗魯?那誰斯文?誰講理呢?”


    淩若雪氣唿唿,想都沒想就道:“藍大哥就比你好!”


    “他?”錢恨少指著男子,氣得笑了,“如果我說他是魔道的人,你會信嗎?”


    “錢道長!”被淩若雪稱為藍大哥的男子麵色冷冷的打斷他,“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如果你能證明我是魔道中人,在這裏我任殺任剮!”


    藍姓男子張開手,一副任你查證的樣子。


    錢恨少要是能證明還用得著等到今日,直接把修真協會的人找來就行了。


    藍姓男子裝作很無辜的樣子,道:“徒弟不願意跟你了,我知道你不服氣,可這也是若雪自己的選擇,我又沒蠱惑她,你何必遷怒於我?”


    錢恨少無法反駁。


    “想不到你是這種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淩若雪本就是不相信居多,見錢恨少無法證明,又被說得啞口無言,不由失望透頂,都開始懷疑錢恨少的人品了。


    “師姐,你怎麽能這樣說師父呢?我看你是被鬼……”


    錢恨少抬手,將慕小蝶接下來的話擋了迴去,就這樣望著淩若雪:“現在才看錯我?”


    他笑了,似乎是替淩若雪感到高興,“不過也不算晚,一輩子誰沒看錯過幾個人呢?”


    “拜師之前我說過幾句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錢恨少砸吧幾下嘴,“我說人生是自己的,該如何抉擇由自己決定,因為沒人可以替你承擔後果。既然今天你做出決定了,我說再多也是徒增笑料,從今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目光最後落在藍姓男子身上,道:“我們肯定還有再見之日!”


    “我也相信!”男子雙手抱胸,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走!”在錢恨少轉身離去的一瞬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道行再高也有改變不了的事情。


    而無力感是比死亡更殘忍的感覺。


    “淩若雪,你寧願相信這個認識還不到一天的人都不相信師父,你真是太傻了!”慕小蝶恨她鬼迷心竅,但也知道多說無益,氣衝衝的走了。


    白憐故意耽擱了一會兒,等到錢恨少他們走遠了,才裝作不經意的問了藍姓男子一句:“不是這位公子認不認識葉輕瑤?”


    藍姓男子雙眼一眯,盯著白憐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不認識!”


    白憐本就沒想要他承認,她是說給淩若雪聽的,至於她能不能想通,就管不了了。


    其實她連這句話都不願意說的,這是錢恨少心裏永遠的一根刺,輕輕一觸,就會痛入骨髓。


    可正因為這樣,她才不想讓淩若雪成為錢恨少心中的第二根刺,讓他傷得更深。


    難道淩若雪出了事,錢恨少能無動於衷?


    不可能!


    隻是錢恨少不管說什麽,淩若雪都聽不進去,她隻好試一試了。


    淩若雪一聽到這個名字眼神就變了,從氣憤到失神,再到茫然。


    因為這個名字,她和錢恨少相識的一幕幕悄然浮現眼前。記得初次相遇的時候,錢恨少可是一窮二白,靠在天橋底下給人算命為生。


    而後一次又一次的臨危相助,甚至為了救她和慕小蝶不惜和同是三教九道中的青冥道交惡,就算麵對青冥道煉氣化神的鬼機子也寸步不讓。


    最後中了心魔,垂垂欲死,在夢中不斷的喊著一個女孩兒的名字,就是‘葉輕瑤!’


    當時,自己好像還曾和慕小蝶約定,要替錢恨少報仇的。


    舊的記憶總是會被新的記憶壓在底下,一重又一重,無論是痛苦的還是美好的。


    終於有一天它被時間雪藏,而我們也許就會做出一些損害這些美好記憶的事情。


    等你發覺這點時,可會有一點後悔和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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