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好。”在座這一圈人,此時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原來眼前這位是縣令大人啊,麵露驚訝的打了個招唿,屁股卻是沒離開凳子半分,穩穩當當的坐在上麵。


    馮應嘴裏這假模假樣的介紹自然是故意的,今夜這宴席的目的,就是專門為縣令大人接風洗塵的,那麽在座的這些人,怎麽會不知道跟隨馮老爺而來的張謙鑒的身份。


    明擺著是要給他難堪,也是如此,之前才會對張謙鑒的縣令官服一事,隻字不提。


    而且馮應介紹的也甚是隨意,沒名沒姓的顯然也不把他這個縣令當一迴事。


    既然這縣令都不當一迴事了,就更別說跟著張縣令來的這位身著紅袍的護衛了,那更是連提都懶得提。


    不過即使如此張謙鑒也不在乎,對著在座的一圈人笑了笑,然後一撩袍襟坐了下來。


    然而就在太子殿下正要挨著張謙鑒坐下的時候,馮應扭頭看了他一樣,雙眉一皺就道:“你一小小的護衛,這哪兒有你坐的位置,還不快去樓梯口守著,不懂規矩!”


    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便是看在張縣令的麵子上,也沒有道理如此斥責他的護衛,這不僅是羞辱了這個護衛,更是當麵給縣令大人難堪啊,然而這就是馮老爺的目的。


    可惜馮老爺的目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太子殿下便像是沒聽見一般,連動作都沒有稍緩,施施然的就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麵帶微笑。


    “你......!”馮老爺也驚訝了,居然還有這般膽大的護衛,一時間瞪著眼珠,伸手指著太子殿下,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就連圍桌一圈的其他人,也甚是詫異,畢竟他們在這兒鬱林縣城裏待了這麽長日子,還沒見過有人敢將馮老爺的話當耳邊風的。


    還是張謙鑒率先說道:“誒,馮應啊,我這位兄弟可不是一般的護衛,一路上本官多有照顧......”


    說到這兒張謙鑒卻是停了下來,眾人不解,這算啥不一般,照顧你難道不是他分內之事嗎?


    隻聽張縣令雙目掃視了一圈,直到在座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著他,才繼續說道:“這位兄弟身手了得,一路上更是救過本官性命,今次不過是個普通接風洗塵宴,便讓他與座,想來諸位沒有什麽異議吧?”張謙鑒說罷笑眯眯的看著馮老爺。


    “噢,原來如此,既然是救過縣令大人您的命,那便坐下吧,正如大人所說,咱們今日隻是吃飯,也沒什麽別的要事商量。”張縣令都如此說了,馮應不可能還是不給麵子,點了點頭同意了。


    同時心裏想著這位護衛身手了得一事,就想到了城門下便是此人一箭將文書射了上來,想來這射箭上是精通的。


    這座位的事情說罷,馮老爺端起酒杯,開始說了些歡迎的話語,都是些場麵話,接著又來了一段祝酒詞,這宴席便算是開始了。


    正如馮老爺之前所說,這宴席好像真就是為了吃飯而設的,幾人也不言語,都在悶頭吃飯,桌上擺的卻也是山珍海味,做法精細,入口美味,想來這一桌宴席是不便宜。


    他們不說話,張謙鑒和太子殿下二人便更是不說話,隻管埋頭大吃,就像是數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一般。


    也是張謙鑒的心裏知道,這位馮應的目的絕跡不會如此單純,遲早會按耐不住。


    他張謙鑒越是表現的對一切都不在乎,什麽縣衙啊官服啊,還有這一路上的待遇態度等等,一係列的事情都顯得漠不關心,馮應便會越加的按耐不住。


    而觀察到現在,馮應覺得自己對這位張縣令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了,他有一大半的把握,能夠確定新來的這位縣令是個軟柿子。


    於是在飯菜吃到一半的時候,馮老爺看了看太子殿下一眼,之前他要太子殿下去樓梯口守著,卻也全然不是為了給他們難堪。


    還有便是他接下來要說的事,被旁人聽了去總是不好,後來縣令大人說了這護衛是救過他性命之人,馮老爺這才準許。


    心裏想了想,然後緩緩的端起銀製酒杯,對著張縣令說道:“縣令大人一路風塵而來,辛苦了,這杯酒我代表鬱林縣的老百姓,敬您。”


    “嗬嗬,還要有勞你準備的這宴席。”說著張謙鑒也同樣是端起酒杯與其碰了一下。


    一杯酒過後,馮應接著就說道:“縣令大人您初來乍到,可能不知,咱們這鬱林縣有些特殊。”


    說著馮老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拍了拍手掌,接著就看見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端著個蓋著大紅巾的托盤從樓梯處走了上來。


    “恩,你下去吧。”馮老爺伸手從小廝的手裏接過這托盤,雙手向下一沉,嗬,分量還不輕哩。


    接過托盤之後,馮老爺將其往桌子上一放,然後看著張謙鑒再次說道:“這有些特殊的地方呢,還望縣令大人您就像沒看見一樣。”


    這句話,才是馮老爺今晚這宴席的主題。


    “哦?那本官應該看見什麽呢?”張謙鑒心裏好笑,麵上好奇著問道。


    “大人您隻需要看見這個便好。”說著馮老爺一揮手,便將托盤上的大紅巾掀開,隻見金燦燦的金子擺了滿滿的一盤。


    “這一百兩黃金,隻是為大人您接風洗塵的,若是大人在任期間與我相處的愉快,比這多的多的就還有的是。”馮應笑嗬嗬的說道,這話就說的相當露骨了,到底是流民,一點兒沒有那些當官人的彎彎繞繞。


    “當然若是不然的話,咱們這鬱林縣,意外身亡的縣令可是有點兒多。”馮老爺接著如是說道,便是擺了這麽兩個選擇給張謙鑒選了。


    “嘖,這可是真金呐。”張謙鑒聞言笑嗬嗬的拿起一錠金子,在手裏掂了掂,然後轉頭對著太子殿下說道:“收起來。”


    在座之人一看縣令大人是如此反應,麵上露出喜悅一笑,心裏想著,果然是個軟蛋啊。


    豈料,下一刻,風雲突變,張謙鑒伸手往桌子上用力一拍,拍的桌上杯子裏的酒水四溢,然後在眾人愣神之際大聲吼道:“本官之前說了要一切從簡,結果呢,你看看你們這吃的是什麽?恩?金池魚......”張謙鑒一邊伸手指著桌上的盤子,嘴裏吧吧的一連說出了幾道菜名。


    接著說完更是一推酒桌,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手指著那一百兩金子:“這些便是你們行賄縣令,企圖隱瞞一些汙七糟八之事的證據。”語罷雙手抱拳向天大聲吼道:“本官若是不將爾等懲治了,便愧對朝廷派我來當這鬱林縣的縣令。”


    風雨突變,與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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