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最初,武鎮德聽見眼前這位大人,說自己是鬱林縣縣令的時候,心裏便是一驚,接著就有些莫名,不明白現在這種時候怎麽還有人會傻傻的往這鬱林縣來當縣令。


    要知道他們鬱林縣自上一任縣令大人去世之後,已經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縣令了。


    說來也是巧了,這張謙鑒正好撞上了,當今聖上易陽正在考慮該任命誰為這鬱林縣縣令的時候,這金科殿試的時間便到了。


    本來是左思右想都沒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正好殿試把他張謙鑒給挑出來了。


    先是一直把其留在家中,什麽位置也不安排,也沒個口信,就這樣一天天的磨著他的性子,就如此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這才調他前往鬱林縣。


    可這位張殿士的性子果然不一般,磨了一段時間,也沒給他磨下來。竟然提出了那條,連聖上都差點忘了的‘因異待職’的條例來抵抗。


    可即使是這樣,張謙鑒這位金科殿士,也沒能逃出聖上的手心,最終還是被一紙文書調到了這西垂來。


    聽著張謙鑒嘴裏感歎的話語,武鎮德聞言也隻能是略微尷尬的笑笑,然後說道:“第一任縣令大人他,死的確實是有頗多的蹊蹺......嗬,嗬嗬。”


    怕眼前這位將要到任的鬱林縣的縣令大人,再生起什麽同感,武鎮德趕緊又接著說道:“這咱們鬱林縣第一任的縣令大人雖然死去了,但他卻也為鬱林縣的改製做出了相當大的貢獻......在接下來數任鬱林縣縣令的努力下,總算是將這兩邊給拉平了。”


    這兩邊自然是指的西民和流民兩邊,在大漢朝派出了一任又一任的縣令下,雖這其中有些不過是屍位素餐之人,但總有那麽幾個是在挖空心思想要實現聖上意圖的幹臣。


    在這些人的大力下,得到扶持的流民總算是被拉了起來,與西民持平,可這新的問題接踵而至。


    好不容易鹹魚翻身的流民,想要報複,想要將那麽多年壓在他們身上的淩辱,反過來全部還給西民。


    明裏暗裏的爭搶和械鬥發生了無數,經常因為一些小事,找個由頭便能和鬱林縣的西民打上一場。


    然後便是吆五喝六的,東村拉上西村的人,本來三五人變成十幾人,擴大又成了幾十人,若不是還有縣令在上麵壓著,指不定還死多少人呢。


    所以沒有哪個人是願意主動來這西垂的鬱林縣當縣令的,來了一個稍微軟弱一點的,好好先生般的縣令大人,那真是兩頭受氣。


    討好完了西民討好流民,是一邊也壓製不住。


    便是起起伏伏的到了如今,有之前那上一任縣令壓著的時候還要好些,上一任縣令也是一個較為強硬之人。


    有他在上麵壓著,西民與流民兩邊兒,還算是維持著一個相對平靜的局麵,表麵上具是一團和氣,還算是給上一任縣令一個麵子。


    可這暗地裏,小動作不斷,畢竟是數百年的積怨了,西民與流民之前,總想著分出個結果來,暗流洶湧。


    這洶湧的暗流,怎麽也得有爆發的時候,下麵的暗流壓抑久了,一旦爆發到明麵上,便是怒海波濤。


    一切從那一刻開始,仿佛就是一個預兆一般,上一任的鬱林縣縣令大人死在了自己的家裏,並且死的方式和第一任縣令一模一樣。


    那位縣令大人一死,仿佛便是給這平靜的海麵上,撕開了一道裂縫,臨時的縣丞大人出麵主持局麵,在朝廷的命令或者說決策還沒有下達之前,站了出來,暫代縣令一職。


    一邊緊急收攏著縣衙的兵馬,這縣衙的兵馬倒是全部由西民擔當的,比如眼前這些人便全是西民。


    幸好是如此,不然西民和流民連表麵上的平衡都維持不下去了。


    這麽多年以來,流民已然被幾任縣令扶持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


    而縣丞大人在收攏兵馬的同時,展開對上一任縣令大人死因的調查,可惜能夠查到的線索卻是少之又少,但僅僅從查到的線索來看,都指向西民那一邊兒。


    而且這上一任縣令大人的死因,還和第一任縣令的死一模一樣,明麵上都說是第一任縣令大人死的蹊蹺頗多,但暗地裏誰不知道,此事是當時的西民幹的。


    所以這暗地裏,縣丞大人的心裏便提了小心,對自己手下人的小心,畢竟從總捕頭武鎮德到三班衙役全是西民,又是如此一個危急時刻,不得不防。


    而在縣令大人死後的這一段時間,鬱林縣卻是出奇的平靜,一點兒風波都沒有,每次都會借著爭搶水源的機會,大鬧一場,而在那段時間都沒有過。


    當時的武鎮德總捕頭還是十分欣慰的,畢竟那位手腕強硬的縣令大人去世,鬱林縣還能維持這般模樣,自然欣慰。


    可這一切在現在來看,卻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越是寧靜,當這暴風雨到來的時候便越是可怕。


    很快的,在縣令大人死後過去了不知多久,武鎮德已經不記得了,隻是那一天縣丞大人分外高興,因為大漢朝的命令下來了,徹底讓縣丞大人暫代縣令一職,這可算是升官了,縣丞大人如何不喜。


    可也就是這個消息出現之後,鬱林縣的異常情況開始變的越來越多,起初不過是一些小事兒,卻是並未引起他這位總捕頭的警覺。


    等到他這位總捕頭警覺起來的時候,一切都徹底的晚了......


    “那是寒露十日,便是在這一天,平靜海麵上洶湧的暗流徹底的掀了起來。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縣丞大人誤信了流民那邊的謠言,加之之前縣令大人之死一事,心裏本就對我等有所懷疑。


    這一日,縣丞誤以為西民要夥同外邊的居倉城造反,造成兩邊械鬥,衝擊縣衙的假象,事後往流民身上一推,便將鬱林縣重新給奪迴來。


    因此縣丞大人將我等西民,也就是縣衙的所有可用兵馬,找了個出外審視的借口全部調出了鬱林縣城的範圍......”武鎮德緩緩給張謙鑒述說著當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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