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子十五年的土麥酒,在其落地被糟蹋之前,便以這樣的方式,全部灌進了老頭的肚裏。


    “哈哈,好酒,好酒啊。”一壇子酒喝完,老頭暢爽的大笑兩聲,然後起身走到店家身旁,一拍店家的肩膀嬉笑著說道:“店家,你看你這壇酒不被我喝,定然就全給浪費了,因此不算我錢了,咋樣?”


    本以為這老頭起身,是要處理那幾個西民的太子殿下,沒想到他說出口的竟是:別算他剛才那壇子酒的酒錢。不由的哭笑不得的想著,這老頭到底能不能搞清楚當下的狀況啊。


    朱人鄙本來正在討要銀錢,逞兇行惡之時,這老頭突然跳出來插科打諢,這算怎麽一迴事。朱人鄙一個普通人,卻是不知老頭這一手長鯨吸水意味著什麽。


    還以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武夫,這又沒有裂地,又沒有劈斷幾根柱子,可能就是個小把戲罷了,卻是不知這攝酒入喉的小把戲,豈是後天武夫能夠辦到的。


    眼見如此情況,店家揣測這老人可能是練過的,但依然好言說道:“老人家,你快迴去坐著吧。”顯然是怕老頭惹怒了眼前這位朱人鄙。


    果然這位乞丐麵前路過,都要順手搶盡別人碗裏錢物的朱人鄙說話了。


    “老頭兒,這酒從剛才起就是我的了,你和這瘸腿可說不著。”朱人鄙看著眼前這位一身亞麻色破袍子的老頭說道,言下之意是要讓老頭付他的酒錢了。


    說著還轉頭看了看在旁的那位盔甲之士,見其沒什麽反應,這膽子便大了起來。


    他瞧著那桌人的組合,就覺得奇怪,雜七雜八的什麽人都有,現在更是估計那些人可能都不是一起的,那位穿盔披甲之士大概不認識這老頭。


    宋統領樂的看戲的原因不過是,他也想看看這白少俠找來的老頭到底有幾斤幾兩。


    “嗤,你算的什麽東西?憑你也配有如此好酒?”老頭從鼻子裏嗤的一聲輕笑,眼角裏都帶著輕蔑更是說道:“就你這樣的人,好酒被你看一眼都是糟蹋。”


    在這青平鎮也算是橫行的朱人鄙,何時聽過這樣的辱罵,之前又以確認這老頭和那士兵沒有聯係。


    就是有聯係,朱人鄙也要先揍這老頭一頓再說,直接一拳就揮向了老頭的頭顱,要像打破之前那個酒壇子一般,給老頭開瓢。


    可惜,朱人鄙的拳頭連老頭的發絲都沒挨到,就淩空飛了起來,直接飛出酒肆,嗙的一聲落地。


    隨他而來的狗腿紛紛出手,有一個算一個,老頭不過是一揮袖袍,就像是揮蒼蠅一般,全都飛了出去,挨個砸在了之前落地的朱人鄙身上,壓的最底下的朱人鄙口吐白沫。


    嘴裏一邊吐著白泡,一邊支吾著:“熊碴拉的,你們幾個廢物還不快起來,壓死老子了。”從最上麵的人開始,這才一個個的翻身下來。


    等到最後一人起身,伸手將最底下的朱人鄙拉了起來,朱人鄙一吐嘴裏的泡沫,狠狠的看了這酒肆內一眼說道:“咱們走。”倒是沒撂什麽狠話,然而店家知道這些人顯然不會如此就罷。


    處理完這些人之後,老頭便不再看他們,而是一手拉著店家,一手接過店家懷裏剩下的一壇酒,往一旁的凳子上坐去。


    “客官你們這是平白惹了麻煩了啊。”店家坐下之後一臉焦急,為眾人擔憂的說道。


    “店家不用擔心,說說是怎麽迴事吧。”太子殿下一笑置之問道。


    “唉,這日子是越來越沒法過了。”店家一聽別人問起,長歎一聲這才娓娓道來:“咱們流民在這西垂不管做什麽都要繳納一定的稅金。”


    “這繳稅金不是應該的嗎,怎麽過的這般淒慘。”太子殿下疑惑問道。


    “可這稅金是西民的兩倍還多啊,那有些錢權的人家還好,向我這樣的小店,幾乎是納稅金之後就一點兒也不剩了。”店家說完,悲從中來,不停抹著眼淚。


    這兩倍稅金的事兒,在坐的似乎除了太子殿下以外都知道,並且太子殿下仔細觀察了在坐幾個西民的模樣,臉上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公之處,似是長期以來的規矩,讓他們覺得這才是應當的了。


    如此,太子殿下便知要想改變這西垂的麵貌,有多難了,下意識的看了張謙鑒這位代表大漢朝的縣令一眼,見其眼底也有一抹沉重。


    “我記得,若是一年賺不滿一百兩銀子,流民也與西民繳納同等的稅金,若是不滿六十兩銀子則不用繳納稅金。”宋統領這會兒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若是如此我又何至於落到這般田地。”店家悲慘的說著:“這青平鎮從兩年前便廢掉這個規矩了,無論一年賺多少錢,都得繳納雙倍的稅金,即使是如此,我也能勉強過下去啊......”說到這店家聲音一哽。


    咽了口唾沫又哭著說道:“可這青平鎮又出了之前那朱人鄙這樣的惡漢,隔三差五的就來搜刮一次,生意沒法做了不說,上次交不上稅金,更是打斷了我一條右腿,剛才更是要燒我這酒屋。”


    說到這兒,店家的神色再次慌張起來:“那朱人鄙不是好惹的,客官你們還是快些跑吧。”


    說罷憤恨而又無力的一錘自己大腿道:“我這兒一門手藝也傳不下去了,日子都沒法過了,還釀什麽酒啊,還是加入......在這兒青平鎮待著都不敢娶妻生子,生怕連累了別人,沒成想這日子到最後依然是沒法過啊。”


    在坐的幾人聽著都同情店家的遭遇,尤其是李鐲兒姑娘眼淚都陪著店家一起掉下來了。


    故事說的淒慘,尤其是連娶妻生子都不敢,更是讓眾人忍不住同情,都不曾注意到店家話裏的停頓,或者注意到了也當是店家情緒激動所致,這才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然而太子殿下卻是聽了去,殿下心裏暗想,還是加入?加入什麽?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天鷹嶺上得到的那個小球,上有兩句話,寫著:洞主令我大安幫整合兵馬準備響應,看過之後速率天鷹嶺弟兄迴到西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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