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鑒的神色有些尷尬了,他自認為自己長相雖稱不上俊,那也是彬彬有禮的斯文模樣,也不至於長得就不像個好人吧,聞言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臉龐。


    然而這也怪不得別人姑娘,此情此景之下,眼前不管是誰,她肯定都覺得長得不似好人。


    張謙鑒覺得他有必要證明下自己了,從包袱裏取出了自己將要上任的文書遞到了姑娘眼前。


    接著又掏出懷裏的火折子在空中一甩,點點星火燃燒,借著光好讓這姑娘看個清清楚楚。


    “任......居倉城鬱林縣縣令?”姑娘以略帶驚訝的口氣說出了這句話,並且抬頭再次看了張謙鑒一眼。心下同時想到,居倉城鬱林縣縣令,那不就是他老爹治下的官嗎。


    在這姑娘的記憶力哪兒知道一個小小的縣,她之前從未聽說過鬱林這麽個縣,自然也不知道這縣可不算他父親治下,而是直屬於朝廷。


    “是的,就是居倉城鬱林縣縣令,現在相信我了吧。”張謙鑒一伸手又將文書收了迴來接著說道:“我隻是有些事想要問問姑娘你。”


    其上兩個大印章,那個紅色的姑娘還是認識的,知道這東西造不了假,緩緩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說道:“你問吧,但我可不保證一定會告訴你啊。”


    “放心不是什麽私密的事兒,我就想知道你姓甚名誰,是因何被那些人抓的。”張謙鑒開口問道,他可不會真傻的帶著這不明身份的女子,就一頭紮進西垂,事先總得問清楚情況。


    誰知他這話剛說出口,眼前這姑娘卻是沉默了,低下頭看著地麵,好一會兒也不言語,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這事兒難道還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成,張謙鑒心下如此想嘴裏卻說道:“這些你若是不說清楚,我可不敢帶著你到處跑,那姑娘你就一個人自生自滅吧。”


    聞聽此言,這姑娘心裏有些害怕了,她難道靠雙腳走迴西垂,走迴居倉城嗎,抓他的那人勢力不小,她可不敢保證這一路沒有後續人馬趕來,繼續將她綁了。


    而且她可以肯定眼前這人絕對和綁他的人不是一夥的,若是的話哪兒會問這麽多。


    再加上眼前這人朝廷命官的身份,姑娘咬了咬下唇,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緩緩抬起頭來:“我能相信你嗎,張縣令?”


    張謙鑒聞言眼神堅定極為認真的點了點頭,聲音沉穆:“能。”


    寂靜的夜色下,火折子星星點點的光芒閃爍著,姑娘低聲訴說,猶如風的唿喚:“我叫李鐲兒,我爹是居倉城司督手下大司牧李臨樓。”


    “你說你爹是居倉城大司牧李臨樓?”雖然已經猜到眼前這姑娘的身份定然不簡單,若是簡單了也不會被綁,卻也未想到她的來頭這般大。


    張謙鑒麵露訝色,壓著聲音再問了一遍,在看見眼前這鐲兒姑娘點頭之後,才終於確定自己這陰差陽錯之下是救了個什麽人。


    當其反應過來之後,才察覺自己這一腳怕是已然踏進了旋渦裏,抽身不得了。


    “不對啊,你既是李大司牧的女兒,出行得有護衛隊跟著吧,怎會被匪徒綁了去。”想過之後張謙鑒如是問道。


    說道這兒,鐲兒姑娘再次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聲音略顯尷尬的說道:“那個,我覺得父親安排的護衛隊太煩,所以......就......”


    “我的天,所以你就把他們殺了?”太久沒說話的書童張樸突然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眼前人,同時還滿麵驚恐的把鐲兒姑娘看著,仿若她不是個靚麗的姑娘而是女魔頭。


    “你胡說八道什麽!”鐲兒姑娘聞言也顧不得尷尬了,抬頭狠狠的瞪了小書童一眼,張謙鑒也瞪了自己小書童一眼:“張樸。”


    小書童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垂下手,立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再不說話了。


    鐲兒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張謙鑒說道:“所以我費盡千辛萬苦,絞盡腦汁,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甩脫了他們。”


    “所以這最後給了匪徒可乘之機還是怪你自己。”張謙鑒搖搖頭笑歎著說道。


    “恩。”鐲兒姑娘微不可查的輕恩一聲,其實被綁的那一刻,她也後悔了。被關在那黑漆漆的房子裏,她的心裏就不斷的悔恨。


    “那你知道是誰幹的這件事嗎?”張謙鑒皺眉問道,那些人是抓了她而不是殺了她,抓了她也定然不是為了錢,因為以那高個匪徒的好色也沒對這靚麗的姑娘行過不軌之事。


    因此必然有大的圖謀,而且那些人從居倉城抓了她,還能安然出現在南方道的運來客棧,偽裝店主,其身後的勢力必然不小,至少在西垂來說那也是個龐然大物。


    既然是龐然大物,這位李大司牧的女兒鐲兒姑娘,怎麽都應該知道點蛛絲馬跡吧,所以才有此一問,然而讓張謙鑒失望了,鐲兒姑娘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這樣的人抓了你,鐲兒姑娘你一點思緒都沒有嗎,你再仔細想想,從這些人的對話中。”張謙鑒有些不可思議的再次問道。


    聞言李鐲兒真就好好的思考了一番,卻依然是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這一路都是昏過去的,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聽見。”


    張謙鑒有些泄氣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吧,鐲兒姑娘你還真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啊。”言罷還有些哭笑不得。


    能夠分析出來的消息有限,同時這時間也是有限的,張謙鑒不知道那幫匪徒和李大司牧派來救李鐲兒的人哪個先找到他們,不管是誰他都不敢賭。


    既然答應了救她,那自然是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經一隻腳踏進來,他也就不想再收迴去了。


    同時他覺得這事兒若是辦好了,未必不能幫朝廷將鬱林縣這個坑給擴大,原先是沒有希望,張謙鑒對於去西垂為官是一副認命的模樣,現在他看見了突破口。


    他重新燃起了鬥誌,一個身為金科殿士,聖上親點的西垂縣令的鬥誌。張謙鑒從地上站了起來:“鐲兒姑娘,我可以救你,但有一點,你若答應,我張謙鑒必定拚命將你送到你父親身邊。”


    “你說。”鐲兒姑娘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此去西垂凡事你都得聽我的,不能有任何自己的多餘想法和行動。”


    “我答應。”李鐲兒深吸一口氣說道,這位張縣令是她眼下唯一能抓到的水上浮木,除此也別無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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