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刺客發現,飛身而起想要去追蕭厲玨,卻被緊跟著的龍衛給一刀劈下。


    龍一喊了一聲,“刺客意圖行刺太女,此乃大謀逆!傳太女令,格殺勿論!殺刺客多者,論功行賞啊!”


    亂糟糟的纏鬥之中,這麽一聲喊出來,宗人府的護衛,頓時殺得更厲害了!


    龍一幾人對視一眼,迅速後退。


    漆黑的夜色下,龐大又繁華的京城安靜得如同一隻沉睡的獅子。


    馬車的咕嚕聲在長長的街道中走過時,清晰而震耳。


    遲靜姝跪坐在馬車內,捏著食指上的戒指,看了眼車外佩刀軟甲的禦林軍,還有提著燈籠的路大閩。


    柔妃進了陽華殿。


    煉藥方士也不曾現身。


    皇帝卻在深夜傳召。


    她深吸一口氣,肩膀的疼痛叫她連吸氣都帶著隱約的痛感——皇庭後宮的這盤棋,到底是不好布。


    人心太過叵測,欲壑也實在難填。


    薄冰之上,到底是一個不慎,就是一個大窟窿。


    若真是自己預料到的兇險,那麽,隻能用那個法子了……


    正想著。


    “哐啷!”


    馬車忽而停下!


    她控製不住地往前一摔,剛抬起頭,就聽外頭路大閩一聲尖喝,“禦駕前,何人攔……”


    “噗!”


    當空一枚利箭襲來!


    路大閩當即舉起燈籠,那利箭一下紮進燈籠裏,燭火瞬間熄滅。


    “唰!”


    齊齊的刀刃出鞘聲。


    車內的遲靜姝微瞪大了眼,伸手,輕輕撩開了一道車簾。


    便見前頭一排排黑壓壓的人群,都蒙著麵,舉刀彎弓,已是將此處包圍為甕。


    為首的一人冷冷道,“將車內之人交出來,否則,就地誅殺!”


    禦林軍眾人,瞬間緊張起來!


    路大閩上前,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毫不相讓地看向對麵,“此為禦駕,你們也敢攔!”


    那人不再說話,單手一抬。


    齊刷刷的箭雨朝著這邊飛來!


    遲靜姝驚得往後一縮。


    就聽外頭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還有人的慘唿和怒叫。


    她再次掀開車簾,就見路大閩被十幾人圍在中間。


    周圍的禦林軍與黑衣蒙麵人纏鬥到一起。


    她遲疑了不過兩息,坐在車內沒有動彈,另一手,掏出袖子裏藏著的一枚小巧的袖中刀。


    ——那是她上次在東宮,悄悄地從蕭厲玨的多寶閣上拿的。


    有幾個黑衣人撲向了馬車。


    路大閩一見,當即迴身殺來,他身手了得,連著刺開兩人,便先一步鑽進了車內。


    拉住遲靜姝的手就要朝車外去。


    可,他剛一轉頭。


    馬車前後又鑽了數人進來!


    他神色陰厲地將一人刺開,轉而,將遲靜姝一把抓到身前擋住。


    喝道,“誰再敢上前,我殺了她!”


    那些蒙麵人果然不敢再上前。


    路大閩便拖著遲靜姝下了馬車,一邊朝一個方向挪動,一邊陰狠地看著對麵步步緊跟的眾人。


    “都讓開!”


    那些人躊躇。


    這時,就聽一人笑道,“路公公要是有膽子,就殺了她,看看陛下可會放過你。”


    眾蒙麵人紛紛讓開,就見後頭一輛轎子,聲音是從轎子裏發出的。


    遲靜姝眼底微動,掃了眼扣在肩膀上的手。


    被按著的那處愈發疼了起來,她握了握袖子裏藏著的刀。


    路大閩厲喝,“你是何人!連陛下的車架也敢攔!若是陛下發現,你必受九族之誅!”


    “哈哈!”


    轎內的那人笑了起來,可剛笑兩聲,又跟著咳嗽起來。


    路大閩猛地反應過來,“文王!你是文王!”頓了下,聲音更高,“你想造反?!”


    咳嗽聲戛然而止,緊接著,一道陰啞的聲音傳出,“殺了!”


    遲靜姝眼眶一瞪。


    當機立斷,手上一揚,狠狠地紮在了路大閩的胳膊上。


    路大閩慘唿一聲,抬手就要以刀殺她。


    她卻順勢一滑,緊接著一個下腰,扭到了一旁。


    帶著殺氣的刀刃,直接從她的臉側劃過!


    她唿吸一凜,被肩膀的疼痛帶倒,一下摔在了地上。


    “噗噗噗!”


    幾道飛箭襲來。


    路大閩慘唿一聲,朝後,撞在了背後的牆上。


    幾滴鮮血迸濺在了遲靜姝的身邊。


    她強忍著沒有出聲,再轉過臉去時,就見,轎子內,蕭墨白掀開轎簾,走了出來。


    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笑,“太女殿下。”


    遲靜姝此時肩膀的痛已經密密麻麻地蔓延到全身,後背上一層冷汗。


    偏偏除了臉色白的有些嚇人之外,絲毫看不出一點脆弱的模樣。


    她抓緊手裏染血的刀,冷冷地看著蕭墨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文王殿下,好算計。”


    “太女殿下聰明。”


    蕭墨白笑了一聲,彎腰,想將遲靜姝扶起來。


    遲靜姝卻避開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隻不過站立時,到底因為疼痛太過,而踉蹌了兩步。


    在旁人看來,卻隻當她是摔傷了腿。


    蕭墨白笑,“太女殿下何必勉強,讓做兄長的扶一把,也沒什麽丟臉的。”


    遲靜姝譏笑了一聲,靠著身後的牆麵,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什麽異樣。


    “所以,你勾結了柔妃,將路大閩從皇帝跟前引走,是為了什麽?你……”


    她忽而皺了下眉,“你莫非想弑父不成?!”


    “哈哈!”


    蕭墨白竟鼓起掌來,搖了搖頭,“太女殿下豈止是聰慧,簡直已是七竅玲瓏心了啊!”


    見遲靜姝色變,又笑了一聲,“不過,有一點,太女殿下卻是說錯了。”


    “弑父這罪名,本王可擔不起。”他神秘地笑了笑,“動手的,是他自己的女人,跟本王可毫無關係。”


    遲靜姝的腦子一陣嗡嗡作響。


    一方麵是寒症的疼痛叫她愈發難忍,一方麵,是蕭墨白的陰狠無恥!


    開元帝的確該死,可是這天下有資格說這話的,隻有蕭厲玨和那些被他放血殺害的無辜女子!


    蕭墨白可是他親生的兒子!這些年,更沒有被苛待或者殘害過!


    他竟然勾結柔妃,要殺自己的父親!


    何其殘忍!


    她往後靠了靠,氣力有些不支。


    蕭墨白似是瞧出了她的不對勁,再次伸出手來,笑了笑,“太女殿下就跟本王走吧!明日,新帝就該宣布登基了,要太女殿下做的事,還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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