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因由
而站在穆淳宛身邊的蕭厲玨，卻隻是微微眯了眼，看不清裏頭的情緒，卻明顯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倏然間森冷陰沉了下去。
但是，利刃指著穆淳宛的危險，卻已退去。
穆淳宛心下微鬆，隨即說道，“你出生那年，有道士曾言，你乃是百年難遇的魔子之心，食之，可長生。”
“荒唐！”
龍一忍不住嗬了一聲，“世間怎會有這種荒謬的言論！”
穆淳宛掃了他一眼，神色卻十分冷靜，“是，當然是荒謬的言論。其實，那道士，原本就是先皇後，為了謀害盛寵的婉妃，以及尚在繈褓中的你，故意設計的。”
蕭厲玨眉眼微動，隻是微微抬起眼簾，朝穆淳宛看去。
穆淳宛被他看得頭皮發緊。
卻依舊說道，“可這本隻是一場陰謀算計，荒誕之言，三歲小兒都不會信的。偏偏……”
她頓了下，看向蕭厲玨，“陛下和婉妃，都信了。”
龍一皺眉，朝蕭厲玨看去。
可蕭厲玨背對著他，根本看不清神色。
隻是那柄利刃，卻慢慢垂了下來，龍一看到了利刃的尖端——微不可查的輕顫。
穆淳宛的聲音還在繼續。
“當時陛下就想殺了你，取心髒而食。”說到這，穆淳宛頓了下，語氣有些莫名，“可是被左丞相攔住了。”
蕭厲玨再次朝穆淳宛看去。
穆淳宛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見蕭厲玨朝她看來，甚至還笑了下，也不在意臉上的血。
再次恢複那副高貴慢冷的姿態，徐徐說道，“可左丞相再怎麽護，到底卻還是抵不過那兩人的貪婪和狠毒。”
她再次輕輕一笑，“那年相國寺之事，太子還記得多少？”
蕭厲玨麵色森白，有種刹那化鬼的陰怖。
他記得多少？
他記得所有！
那莫名其妙圍著他念經的怪異和尚。
那奇形怪狀畫滿他全身的圖騰花紋。
那高高在上青麵獠牙更似惡鬼的猙獰佛像。
他的親生母親，抱著他，笑得溫柔。
然後，一把尖刀，緩緩地朝他的心口上插去！
他猛地攥緊手中利刃之柄！
早已忘卻的噬心之痛，再次陡然襲來！
穆淳宛看著他的神色，說道，“婉妃與陛下設計，取你心髒後，兩人分食。可誰知，你卻反將了他們一軍，將婉妃給殺了！”
說著，她的眼裏浮起幾分笑意，看向蕭厲玨，“小小年紀，倒是下得去手。”
龍一聽著她的語氣，臉色難看，劍尖抖了抖，似乎隨時準備殺人。
蕭厲玨抬眸望向穆淳宛，“所以，這就是當年她殺我的理由？”
穆淳宛笑了笑，反問：“太子想知曉，為何你殺了婉妃之後，陛下沒有殺你，反而對你更是疼愛有加麽？”
見蕭厲玨靜默。
她這才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笑道，“太子，我所知曉的，能給你的，比你預料的要多太多。你若想報仇，想坐上那位子，隻有選擇跟我合作，才是最好的。不然……”
話沒說完。
宮外，突然湧進來大批的禦前侍衛。
開元帝坐在肩輿上被人抬進來，來不及落身，就匆匆喊道，“太子，你到這來做什麽？皇後！你為何要誘太子至此？！”
穆淳宛看了眼蕭厲玨，朝開元帝盈盈拜下，“臣妾聽聞朝露台之事，生怕太子做了錯事，誤傷陛下，這才請太子到坤寧宮小坐，勸導太子。”
開元帝看到了她臉上的血，皺了皺眉，又看那邊麵色森寒的蕭厲玨。
默了下，笑道，“太子怎會傷朕？皇後多慮了。來人，請太子移駕養心殿，好好治一治身上的傷。”
便有禦前侍衛朝蕭厲玨包圍過來。
那樣子，哪裏像是恭請，分明就是脅迫！
龍一‘唰’地抖動劍尖，護在了蕭厲玨身前！
低聲道，“殿下，陛下隻怕來者不善，屬下等先擋著，您先……”
話沒說完。
身後的人忽然出聲，“父皇，您為何要成仙？”
聲音冰冷，聽著讓人隱隱膽寒。
龍一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卻不想，竟從那冰魄幽冷的眼瞳裏，看到了一絲隱忍的痛苦。
那點情緒太晦暗了，若不是龍一靠得近，根本無從發現！
絕望到極致的痛苦，被那滿臉的陰鷙與詭冷所遮蓋。
在聽到穆淳宛的話後，他居然還想再去試探地相信對麵的皇帝一次麽？
龍一心頭倏然一痛，咬牙轉臉，死死地攥住手中的劍柄。
開元帝似乎沒料到蕭厲玨會問出這樣的話。
疑惑又戒備地朝旁邊的穆淳宛看了一眼，笑道，“父皇所求，乃是超凡之道。你還小，不懂，也無需關心。總之，等父皇登仙之後，這天下都是你的。”
說著，又朝蕭厲玨招了招手，“今夜事多，萬久福假傳聖旨，誤傷了你，叫朕好生擔心。如今太醫都已在養心殿候著，趕緊跟朕過去，好好地瞧一瞧你的傷。莫要再耽誤了。”
不料，話音剛落，卻聽蕭厲玨一聲幽幽低笑。
滿是嘲諷悲涼。
開元帝看他。
便見蕭厲玨那血色無雙的臉上，浮起一抹悲苦寡寒的笑意來。
隨即，緩緩抬眸，朝他看來，猩唇微啟。
啞聲說道，“養心殿，到底有什麽東西在等著兒臣，父皇？”
開元帝一愣，眼底瞬間殺意掠過！
才要說話。
突然，門口飛身進來一人，滿身血口，遍體血跡！
一進門，便跪在了蕭厲玨的麵前，濃濃的血腥氣，登時充斥了整個坤寧宮主殿！
龍一轉眸一看，心下一驚——這是護衛遲靜姝的影衛之一！
同時，蕭厲玨本就森寒的臉上也驟然覆了一層暗色！
那影衛晃了晃，張口，先咳出一口血，然後才艱難又匆忙地開口，“殿下，小姐被嘉悠郡主劫走……噗！”
話沒說完，再吐一口血，倒了下去！
眾人皆驚！
穆淳宛眉頭一皺，眼底有異色浮動。
蕭厲玨抬腳就朝外走！
開元帝立即阻攔，“太子，跟朕去養心殿！你此時千金媚毒發，不宜再多加走動！”
禦前侍衛得了開元帝的示意，紛紛抽刀，將蕭厲玨攔在了殿內。
而站在穆淳宛身邊的蕭厲玨，卻隻是微微眯了眼，看不清裏頭的情緒，卻明顯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倏然間森冷陰沉了下去。
但是，利刃指著穆淳宛的危險，卻已退去。
穆淳宛心下微鬆，隨即說道，“你出生那年，有道士曾言，你乃是百年難遇的魔子之心，食之，可長生。”
“荒唐！”
龍一忍不住嗬了一聲，“世間怎會有這種荒謬的言論！”
穆淳宛掃了他一眼，神色卻十分冷靜，“是，當然是荒謬的言論。其實，那道士，原本就是先皇後，為了謀害盛寵的婉妃，以及尚在繈褓中的你，故意設計的。”
蕭厲玨眉眼微動，隻是微微抬起眼簾，朝穆淳宛看去。
穆淳宛被他看得頭皮發緊。
卻依舊說道，“可這本隻是一場陰謀算計，荒誕之言，三歲小兒都不會信的。偏偏……”
她頓了下，看向蕭厲玨，“陛下和婉妃，都信了。”
龍一皺眉，朝蕭厲玨看去。
可蕭厲玨背對著他，根本看不清神色。
隻是那柄利刃，卻慢慢垂了下來，龍一看到了利刃的尖端——微不可查的輕顫。
穆淳宛的聲音還在繼續。
“當時陛下就想殺了你，取心髒而食。”說到這，穆淳宛頓了下，語氣有些莫名，“可是被左丞相攔住了。”
蕭厲玨再次朝穆淳宛看去。
穆淳宛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見蕭厲玨朝她看來，甚至還笑了下，也不在意臉上的血。
再次恢複那副高貴慢冷的姿態，徐徐說道，“可左丞相再怎麽護，到底卻還是抵不過那兩人的貪婪和狠毒。”
她再次輕輕一笑，“那年相國寺之事，太子還記得多少？”
蕭厲玨麵色森白，有種刹那化鬼的陰怖。
他記得多少？
他記得所有！
那莫名其妙圍著他念經的怪異和尚。
那奇形怪狀畫滿他全身的圖騰花紋。
那高高在上青麵獠牙更似惡鬼的猙獰佛像。
他的親生母親，抱著他，笑得溫柔。
然後，一把尖刀，緩緩地朝他的心口上插去！
他猛地攥緊手中利刃之柄！
早已忘卻的噬心之痛，再次陡然襲來！
穆淳宛看著他的神色，說道，“婉妃與陛下設計，取你心髒後，兩人分食。可誰知，你卻反將了他們一軍，將婉妃給殺了！”
說著，她的眼裏浮起幾分笑意，看向蕭厲玨，“小小年紀，倒是下得去手。”
龍一聽著她的語氣，臉色難看，劍尖抖了抖，似乎隨時準備殺人。
蕭厲玨抬眸望向穆淳宛，“所以，這就是當年她殺我的理由？”
穆淳宛笑了笑，反問：“太子想知曉，為何你殺了婉妃之後，陛下沒有殺你，反而對你更是疼愛有加麽？”
見蕭厲玨靜默。
她這才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笑道，“太子，我所知曉的，能給你的，比你預料的要多太多。你若想報仇，想坐上那位子，隻有選擇跟我合作，才是最好的。不然……”
話沒說完。
宮外，突然湧進來大批的禦前侍衛。
開元帝坐在肩輿上被人抬進來，來不及落身，就匆匆喊道，“太子，你到這來做什麽？皇後！你為何要誘太子至此？！”
穆淳宛看了眼蕭厲玨，朝開元帝盈盈拜下，“臣妾聽聞朝露台之事，生怕太子做了錯事，誤傷陛下，這才請太子到坤寧宮小坐，勸導太子。”
開元帝看到了她臉上的血，皺了皺眉，又看那邊麵色森寒的蕭厲玨。
默了下，笑道，“太子怎會傷朕？皇後多慮了。來人，請太子移駕養心殿，好好治一治身上的傷。”
便有禦前侍衛朝蕭厲玨包圍過來。
那樣子，哪裏像是恭請，分明就是脅迫！
龍一‘唰’地抖動劍尖，護在了蕭厲玨身前！
低聲道，“殿下，陛下隻怕來者不善，屬下等先擋著，您先……”
話沒說完。
身後的人忽然出聲，“父皇，您為何要成仙？”
聲音冰冷，聽著讓人隱隱膽寒。
龍一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卻不想，竟從那冰魄幽冷的眼瞳裏，看到了一絲隱忍的痛苦。
那點情緒太晦暗了，若不是龍一靠得近，根本無從發現！
絕望到極致的痛苦，被那滿臉的陰鷙與詭冷所遮蓋。
在聽到穆淳宛的話後，他居然還想再去試探地相信對麵的皇帝一次麽？
龍一心頭倏然一痛，咬牙轉臉，死死地攥住手中的劍柄。
開元帝似乎沒料到蕭厲玨會問出這樣的話。
疑惑又戒備地朝旁邊的穆淳宛看了一眼，笑道，“父皇所求，乃是超凡之道。你還小，不懂，也無需關心。總之，等父皇登仙之後，這天下都是你的。”
說著，又朝蕭厲玨招了招手，“今夜事多，萬久福假傳聖旨，誤傷了你，叫朕好生擔心。如今太醫都已在養心殿候著，趕緊跟朕過去，好好地瞧一瞧你的傷。莫要再耽誤了。”
不料，話音剛落，卻聽蕭厲玨一聲幽幽低笑。
滿是嘲諷悲涼。
開元帝看他。
便見蕭厲玨那血色無雙的臉上，浮起一抹悲苦寡寒的笑意來。
隨即，緩緩抬眸，朝他看來，猩唇微啟。
啞聲說道，“養心殿，到底有什麽東西在等著兒臣，父皇？”
開元帝一愣，眼底瞬間殺意掠過！
才要說話。
突然，門口飛身進來一人，滿身血口，遍體血跡！
一進門，便跪在了蕭厲玨的麵前，濃濃的血腥氣，登時充斥了整個坤寧宮主殿！
龍一轉眸一看，心下一驚——這是護衛遲靜姝的影衛之一！
同時，蕭厲玨本就森寒的臉上也驟然覆了一層暗色！
那影衛晃了晃，張口，先咳出一口血，然後才艱難又匆忙地開口，“殿下，小姐被嘉悠郡主劫走……噗！”
話沒說完，再吐一口血，倒了下去！
眾人皆驚！
穆淳宛眉頭一皺，眼底有異色浮動。
蕭厲玨抬腳就朝外走！
開元帝立即阻攔，“太子，跟朕去養心殿！你此時千金媚毒發，不宜再多加走動！”
禦前侍衛得了開元帝的示意，紛紛抽刀，將蕭厲玨攔在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