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清河長公主甍


    長夜漫漫,終究緩緩地過去。清晨,吟心端著熱水走進了趙以嘉的房內,打算替她梳洗。


    趙以嘉素來恪守宮規,日日都會早起去皇後那裏請安,今日卻遲遲未曾能夠醒來,這實在是有些奇怪。


    吟心實在是有些不放心,於是走到了床邊,“公主......”


    趙以嘉整個人一動不動,麵色蒼白。吟心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禁不熱,而且還是一片冰涼,她瞬間就被嚇得跪在了地上。她戰戰兢兢地探了探趙以嘉的鼻息,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氣息,於是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不好了,公主出事了。”


    蘇鳳儀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於是匆匆趕了過來。過幾日便是趙以嘉出嫁隻之期,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立刻封鎖了這個消息,然後讓人請玄武帝趕了過來。


    玄武帝聞訊而來,看著躺在床上的趙以嘉,心中頗為難受。雖然他因為深愛宸妃的緣故,特別寵愛趙飛度,但趙以嘉畢竟是他唯一的女兒,素日多少也是真心疼過,當然有些難以接受。


    “到底是怎麽迴事?”


    吟心立刻跪在他麵前,“皇上,奴婢發現的時候,公主的身體已經涼了。至於具體是怎麽迴事,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公主留下了一封信,說是自裁。”


    玄武帝接過那封信,不過寥寥數語,除了告別的言辭以外,便是道她是自裁,希望不要殃及她人。上麵的字跡的確是趙以嘉的,他緊緊地捏住那封信,最後捏成了一團。


    “以嘉是堂堂一國公主,肯定明白自己身上的責任,絕對不會輕易做出自裁的事情來。”蘇鳳儀開口問道,“這幾天,她究竟見過誰?”


    “迴皇後娘娘,公主這幾日除了正常的晨昏定省以外,一直都呆在自己的寢宮裏,統共就見過燕北王妃一次。”


    “以嘉見過宛央?”蘇鳳儀皺眉,“他們見麵的時候,究竟說了或者做了些什麽?”


    “燕北王妃送來了很多民間的小玩意兒,公主很是喜歡。她們在一起無非是品茗聊天,或者一起下下棋,別的也沒做過什麽。不過……”吟心頓了頓,接著道,“公主最後一次見燕北王妃的時候,把所有人都摒退了,奴婢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做了些什麽,又說了些什麽。隻是燕北王妃離開以後,公主似乎心事重重。”


    聞言,蘇鳳儀對玄武帝道,“皇上,既然以嘉在見過宛央以後心事重重,不如召她入宮,或許就能知曉以嘉這樣做的緣由。”


    玄武帝臉上陰沉不定,“傳燕北王妃入宮。”


    當這道口諭傳入燕北王府的時候,顧宛央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發呆。看樣子,趙以嘉果然吃了那假死藥。即將出嫁的公主突然甍逝,宮中定然已經亂做了一團。既然如此,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顧宛央匆匆趕了過去,在進去之前讓趙葉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趙葉乃是練武之人,手勁兒很大,瞬間就疼的她眼淚都掉了出來。


    她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所以這才緩緩地走了進去。


    顧宛央行了禮,眼眸裏卻是泛著淚光,“兒臣拜見父皇母後,清河長公主的事情是真的嗎?”


    玄武帝斜睨了她一眼,低聲問道,“宛央,以嘉已經去了,孤現在隻想知道,那日她摒退左右以後究竟你們究竟說了什麽還是做了什麽?為何在那以後不久,她就做了這樣糊塗的事情。”


    顧宛央抬眸,聲音哽咽,“清河長公主當時的確對兒臣說了不少體己話,她說她羨慕我活得自由自在,她不想背井離鄉嫁到北漠,還說等到出嫁以後,世間再無趙以嘉,唯有清河長公主。兒臣當時聽著隻是覺得有些心酸,但卻不知曉公主竟然會做出如此傻事。若是兒臣當時能夠多多寬慰於她的話,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


    玄武帝接著問道,“除了這些,你們當時就沒說過別的?”


    顧宛央搖頭,“再無其他。”


    蘇鳳儀歎了一口氣,“皇上,以嘉去了臣妾也很難過,可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給北漠一個合理的交代。”


    玄武帝聲音低沉,“以嘉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出嫁的時候甍逝,這樣的話說出去,北漠會相信麽?他們隻會覺得孤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兒,所以故意找出這樣的借口蒙騙他們,”


    “但事實就是如此,除非……”


    玄武帝問道,“除非什麽?”


    “那燕鏡台和以嘉也隻是遠遠地見過而已,若是能在婚期之前找到一個跟她長相和身形相似的女子代嫁過去,或許還能蒙混過去。隻是這樣的話,以嘉的屍體隻能暫時安置在宮中,待婚期過去以後再秘密發喪。”


    玄武帝長歎一聲,“皇後既然已經想出了應對之策,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孤累了,先迴去休息。”


    趙以嘉的死給了他沉重的打擊,但在人前他卻不得不保持一位帝王的威嚴,所以真的覺得身心皆疲。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竭力辦好此事。”蘇鳳儀吩咐道,“李公公,還不快扶皇上迴去休息。”


    玄武帝離開以後,蘇鳳儀和顧宛央對視一眼,彼此心中便已經明了。接下來,肯定會有一場狂風暴雨。


    因為婚期還得登上好些天,所以蘇鳳儀命人把趙以嘉的屍體放進了一口玉棺裏,以保證她的屍身不腐。至於尋找那與趙以嘉長相和身形相似的女子一事,也是暗地裏交代了人去做。


    兩日後的夜裏,秋雨陣陣,天氣微微有些寒涼。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停在宮門外拐角處,似乎在等人。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宮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一名宮女撐著油紙傘緩緩地走了出來......


    那宮女上了馬車後,馬車便匆匆地離開。趕車的是一名黑衣男子,他整個人都包裹在黑色的披風裏,讓人看不清臉頰,望而生畏。


    “主子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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