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在這一夜變成了地獄,就算是活下來的人,幸存下來的人啊,都像是沒有心、沒有肺,隻有骨架支撐著尚且還在跳動的心髒以及還能與所意識的腦袋,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地遊蕩在這個沒有辦法存活下去人間道上。


    天無絕人之路,元朝廷的貴族們,還是有跟鍾翠峰的父親關係很不錯的貴族,當遠在大都當左丞相的脫脫,得知昔日的故人遭受到了這番痛苦之後,便沒有任何條件的接受了鍾翠峰,讓他在自己的部下做事情。


    鍾翠峰也是一個懂得珍惜的人,相貌平平卻有過真愛的他,並沒有流連於色字當頭一把刀的美色和酒香當中,勵精圖治是他在蒙古的部隊中最為真實的寫照,隻是他的關係不夠硬朗,多虧了脫脫的惦記,本來應該早就輪到他的侍衛親軍,晚了三年之後,還是讓他做上了,但是所謂的造化弄人或許還真的不是一個玩笑話,那位讓他家破人亡的起義軍將領啊,他居然在高郵城中自立為王,被擁護、擁戴、簇擁他的那一群人,稱作了誠王啊!


    真的不要臉!


    盜寇、山賊都能稱王了,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當夜剛剛坐上侍衛親軍的位置不到七天的鍾翠峰,就與其部下破天荒的喝的伶仃大醉的,大家都以為是因為他們的侍衛親軍太高興了,三年前就應該屬於他的位置,總算是被脫脫宰相提拔、點撥了之後到手了。


    但是酒過三巡之後,與鍾翠峰一同喝酒的那幾個蒙古部隊的軍官即他的屬下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啊,鍾翠峰、鍾侍衛親軍喝的這個酒啊,可不是歡喜,而是充滿了憂愁與悲憤啊。


    在軍營中做屬下的也有愛嚼舌根的,尤其是自己直隸上司的八卦,誰人會不喜歡聽呢?所以與鍾翠峰一同喝酒的那幾人,或許或少也還是知道鍾翠峰過往的事情,則都很識趣地不敢多語,隻是一個勁地與其一同喝啊喝啊。


    這一場酒,五、六個人在一起喝到了後半夜,在這席間,就有人就借著酒勁,向鍾翠峰主動地提出要到張士誠的部隊當中做奸細,為蒙古大軍提供情報。


    此話不說還好,但是一說了,就勾起了鍾翠峰無限的向往。


    後來,鍾翠峰還真的向脫脫提起過這件事情,但是被“無情”地推翻了,按照脫脫宰相的話來說,鍾翠峰的生命是他給的,他的職位、軍中的地位,都是他給的,所以他的生與死,也應當給他決定。


    鍾翠峰知道,脫脫一直都是這樣的霸道,若不然,他所掌控的軍隊,是絕對不可能能夠馳騁在疆場上,難以被其他部隊所打敗的,即使是蒙古各個國家的精銳部隊都沒有與其抗爭,就連伊爾汗國最為厲害的鐵猛部隊,也隻是能與其掌控的部隊,打成一個平手。


    要知道,鋼猛部隊的頭頭姓蘇,名無,字白,力能扛鼎,手持五百斤的鐵錘,所過之處,沒有一個人能夠站起來,用兵如神倒是不敢說。


    但卻往往能夠出其不意,在敵人的最薄弱的點進行打擊,這是脫脫宰相難以對抗的,如果不是兵力上占據優勢,蘇無手下的鐵猛部隊,一定能夠將脫脫宰相的部隊給撕個粉碎!


    不過,依靠人數上的優勢就能夠與別人打成平手,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事情了,畢竟之前有著金帳汗國十萬兵馬被鐵猛部隊的兩千兵馬 斬殺在雪山之中的先例,聽說那個時候,人居然是會在天空上飛的啊!


    事態在變化,人也是會變化著的。


    幾個月前,還在以自己的權勢壓製著自己,製止自己不能直接接觸張士誠部隊的脫脫宰相,居然主動找上自己,說讓自己做奸細!


    隻是,這一次的對象不同,他要投向的部隊並不是張士誠的部隊,而是高郵城的新貴,張士誠的當前紅人,蘇擇東部隊當中。


    “蘇擇東是誰?”原來不敢在脫脫宰相的麵前,多說一句他不想聽到的話的鍾翠峰,還是沒有忍受住自己的好奇心,多嘴問了一句:“莫非跟他蘇無……”


    鍾翠峰知道脫脫宰相跟蘇無可謂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因為他不是蘇無的對手,所以他便故意沒有講話說下去。


    脫脫宰相點點頭,道:“對,正如你所言,蘇擇東便是蘇家的第三個兒子,原來叫做蘇三兩。自從接了他父親的位置後,就叫做蘇三兩!哼,說到這裏本相就來氣了,那群廢物居然隻殺了蘇行棟,沒有殺了他的幾個孩子,連斬草除根都不會,還當什麽殺手!哼。”


    …….


    蘇擇東沒有想到,跟張士誠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之後,居然會引起一心想要在大都內“作威作福”的蘇家不好過的脫脫注意,並且還拍了以鍾翠峰為首的幾個奸細混入其中。


    而更讓蘇擇東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就連自己的身邊,都有不安分的人,在其中作梗,想要了自己與整個鬼兵隊、聚義堂的命,隻是他們的本事沒有那麽高超,暫時掀不起那麽大的風浪罷了。


    “你怎麽那麽慢!再不快些,老子可都要被餓死了!”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岌岌可危的鍾翠峰,見到脫脫派來與自己接應的神秘男子後,心情便放鬆一下,“那個蘇擇東、劉振明什麽的,還真是難纏得要緊,要甩開他們,還非得脫層皮不可。”


    “哼,你小子倒是想得輕鬆了,你可別忘了,對方可是讓脫脫大元帥,都陷入苦戰的蘇無弟弟,


    根據我的觀察,那小子可不比蘇無好對付多少。”將手中的荷包雞丟給餓壞了的鍾翠峰,那名神秘人嘀咕道:“你小子最好小心些,我現在是還沒有被懷疑,所以還能給你送一些東西來,再過些日子,可保不定還會發生什麽事情……”


    那名神秘人的語氣帶著些無奈,做奸細這一行的,除了拋棄了生死之外,更為重要的還是拋棄了做人的尊嚴,這一點是在這個世道上最不被世人所容忍的,所以做奸細的人,可沒有幾個是好過的!


    鍾翠峰嘴唇露出一些敵意,道:“哼哼,我早就將生與死,置之度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主子……說蘇擇東是你的主子,不太合適,反正也就那麽一號人吧,他是有多麽強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自己的話語可能會激怒那名神秘的人了,鍾翠峰的談吐有些不清晰了,但還是頂著壓力,將自己想要表達的事情說出來,天知道,現在還能張著嘴巴說話的他,下一刻、下一天會在什麽位置,是生還是死呢。


    鍾翠峰接著道:“我是要複仇,一旦踏上這一條不歸的道路,我就沒有想過可以活著迴去,但是你不同,你已經是那個組織中的小頭目了,不是我說什麽對不起宰相的話,隻是放棄大好的前途,非要跟著他們鬥下去,值得嗎?”


    那名神秘的男子是蒙著一層麵紗的,從麵紗的外麵看過去,他在裏麵應該還戴著黑色的口罩,隻是他盡管都這樣將自己包裹得這般嚴實了,卻也沒有掩飾住他那冰冷的眼神,以及聽到了鍾翠峰對他說出的質疑之後,那股寒氣襲人的目光。


    “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隻要是一個正常的人都能聽得出,鍾翠峰的話語讓那名神秘的男子很不愉快了,道:“宰相給你機會,讓你能為自己的家人複仇,你怎反倒給別人說話來了!對,你口中的蘇堂主,我明麵上的蘇大東家是很有本事,關於這一點,你我的確是可以達成一致,毋庸置疑的,但是,要是說他的誌向遠大,未來的前途能夠比得上當今朝廷的宰相!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鍾翠峰搖了搖頭,自己此時此刻的處境,尚且不能跟他在這一方麵爭辯太多,一來對方在蘇擇東的身邊不知道比自己久多少,反正在東振公司的地位,已經很高的了,他說話肯定更有說服力;二來,想來自己作為鬼兵隊的新隊員,從蘇堂主的身上得到的好處已經不算少的了,他這個能做上管理層的人,所得到的利潤說什麽都不應該在他之下。


    既然這樣,得到那麽多實在的利益的人都不跟蘇擇東一條心了,鍾翠峰自認為還是不入流的人,怎還會有什麽話要說呢。


    將那名神秘的男子帶來的荷包雞,很快就被饑渴難耐的鍾翠峰給吃完了,被別人追擊了老半天已經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情了,更別說追擊他的人是盛極一時的鬼兵隊的最高領導人,同時武藝又是最為高強的蘇擇東呢!


    鍾翠峰自己也感到很奇怪,明明有幾次,蘇擇東明明距離自己非常近了,卻沒有將躲藏在樹木叢中、亂草當中的自己揪出來,他自己捫心自問,論功夫,蘇擇東一定能甩自己幾條街,論腦子,蘇擇東那運籌帷幄,將手下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本事,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的,雖然很不願意去承認,但事實上還是遠不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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