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琪和清沐慢悠悠地喝了兩盞茶,確認對方留在這邊監視的人真的走了,才將魔法燈熄了,悄然進了時放的房間。


    雅羅爾的情況非常不妙,原本眉宇間淺淺的灰黑色已經擴散開來,整個臉都灰暗起來。


    這個房間裏設了精神屏蔽,若琪還是小心謹慎地再加了一個隔音罩:“你覺得怎麽樣?我們現在替你處理傷口。”


    雅羅爾的迴答言簡意賅:“痛楚放大,遲緩魔法使用。”


    若琪的擰起眉頭,對一直小心翼翼地抱著雅羅爾的時放道:“你將她衣服脫了,我看看傷口。”


    時放一手環抱住雅羅爾,單手除去方才自己給她裹上的浴袍,正準備解開雅羅爾的法師袍時,被反應過來的當事人既驚又羞地按住了。


    若琪覺得自己麵對著時放大概會早衰的,咬牙切齒地道:“你將法師袍從背後剪開就行了!”至於這麽豪放地去解人家姑娘的衣服嘛?人家姑娘又不是像她當時那樣全身都是傷,想不裸都不行。


    一會說脫一會又不讓脫了,真是莫名其妙。時放瞅了一眼若琪,撇撇嘴,分外輕柔地讓雅羅爾俯趴在床上,自己跳下床來,尋了一把剪刀沿著被紮了一個洞的地方,一寸一寸剪開。


    清沐端了一盆熱水進來,遣開時放,開始清理傷口。已漸漸凝固的暗黑色的血漬被拭去,露出傷口的原貌——傷口不大卻極深,一拭去那些凝固的血漬,又湧出些黑血。


    “是散塔林會的人?”若琪說的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她也沒問雅羅爾怎麽會招惹到散塔林會的人,這個勢力在費倫大陸,可是與豎琴會不相上下的:“這是他們獨門研製的毒藥,會慢慢禁錮魔法能量,放大痛楚。如果在一定時限內不服解藥,自身感應元素使用魔法的能力就會被永遠禁錮。唔,我解不了這個毒,不過可以調一種藥劑,減輕痛楚。”


    難怪那些人這麽容易就被打發了呢,用了這藥,除非對方甘願以後成為一個廢人,不然的話總是會冒險想方設法拿到解藥的。


    雅羅爾的臉隱在陰影裏,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聲音聽起來虛弱卻不失鎮定:“那就麻煩你了。”


    若琪抿了抿唇,摸出一個長頸細瓶遞給清沐:“先給她傷口上藥,我去調製藥劑。”


    時放乖乖地跟著若琪出去了。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想跟著出來,清沐也會將自己趕出來,讓自己好好地向若琪“學習”!這日子過得,真是慘淡,比備戰高考更不容易啊,在學校的時候要上課還被拐進“點石成金”去挨揍,放假了出來度個假什麽的,都是因為若琪這個牛皮糖在,所以被迫每天都跟她學一些奇怪的玩意。


    還好若琪總是有時刻儲備藥物隨身攜帶的好習慣,很快就將需要的藥物挑選了出來。不過這一次她沒讓時放動手糟蹋東西,隻讓她在旁邊看著。


    這種鈍化感知的藥劑調製起來遠沒有時放之前那一劑藥複雜,所用的藥物大多也是常見的,不過有一味主藥存量不多,頂多夠配五劑,每劑藥有效期三天。她不知道雅羅爾會在這裏停留多久,但她在沒有取得解藥之前就是個任人宰割的角色,應該不會輕易與她們分開,說不定還會與她們一同返迴費倫城。五劑藥也不過是支持十五天,依照她們預定的行程,那也到了迴費倫城的時間了。


    貿然提前離開,極可能會引致懷疑,若琪才不幹這種蠢事。再說了,她發現隻要有旁人在場,時放就會裝樣不那麽不可愛,順便可以打發時放照顧傷員,讓她不要總是攪和在自己和清沐之間,一舉兩得,多好。


    等她們調製好藥劑再迴到時放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要不是一個被疼痛折磨得狠了,另一個需要擔任警戒,那兩個人都要昏昏欲睡了。


    雅羅爾身上整潔了不少,至少那破破爛爛的法師袍換了下來,身上的血漬塵土什麽的也擦幹淨了,連臉上的偽裝都清洗掉了。


    連熱衷於鄙視若琪埋汰若琪的時放在這方麵都不得不佩服若琪,若不是她開口喊出了雅羅爾的名字,那麽匆匆的一個照麵,她肯定認不出來的。


    喝過藥劑後的雅羅爾臉色輕鬆了一些,不過看上去仍舊是灰敗的一片,神色倒是還算從容,這讓時放三人都暗暗對她高看幾分——並不是每個人麵對自己有可能變成廢柴時還能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


    若琪打了個哈欠,若無其事地安排眾人的住宿。她訂的這個度假小院子裏隻有三間房間,現在多了一個人,確實需要重新安排:“雅羅爾就住這裏吧,我們三個人會輪流值夜作警戒的,今晚就時放吧。”


    難得的,時放並沒有出口反對,反而是清沐開口了:“今晚我先來吧,小放也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若琪瞟時放一眼:“今天隻剩後半夜了,正好時放也可以再冥想修煉一下鞏固一下狀態,明天後天好好休整。”她擺明了說今晚輪值的人是最輕鬆的活計,所以她特別優待安排給了時放。


    話說到這份上了,清沐想想也對,就不再反對,給時放重新抱了一床被子,讓她自己房間裏打個地鋪。


    兩個人離開房間之後,時放就老老實實地盤腿而坐,一邊冥想修煉一邊分心用精神力最大範圍地察看四周情況。雅羅爾著實也累得狠了,先是費勁潛入散塔林會的秘密據地探聽消息收集情報,然後又大打了一場,再被窮追了一陣,還被這該死的毒折磨了大半夜,當鈍化藥劑漸漸生效,身上的痛楚減輕了不少,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當第一縷陽光透進屋子裏的時候,清沐輕手輕腳地過來讓時放下去用早餐,然後到她房間裏好好地睡一覺。剛剛晉階的人本來就需要時間來修煉穩固狀態,時放倒也不算太累,看了睡得正甜的雅羅爾一眼,跟著清沐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兩個人進進出出的,都沒有吵醒雅羅爾。她服用的鈍化藥劑,不僅是讓她痛楚鈍化,同時還有對周邊情況的感知力,所以若琪才會作出三個人輪流守夜的決定。不然的話,要是有什麽情況,雅羅爾估計自己被擄走了都察覺不了。


    等雅羅爾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午餐時間。精神稍稍振作了些,她起床梳洗之後,腳步虛浮地到了起居室。


    餐桌上隻有清沐和若琪兩個人在等著她用餐。


    “咦,時放不一起用餐嗎?”雅羅爾好奇地問,若琪一臉的春風得意,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麽。


    “嗯,小放在睡覺。”清沐也覺得有些好笑,正常來說,她們冥想修煉其實也相當於休息了,幾天不睡根本不算什麽,唯有時放對於睡覺非常的執著,無論如何每天都要睡足七八個加薩時才行。有時她都不得不感歎,要是時放能夠更勤快一些,她的進步會不會更快一點。


    雅羅爾挑挑眉,看樣子也跟清沐有著同樣的觀感,真沒見過有法師在守了一夜之後需要補眠的。“這次真是多謝你們了,不然現在我都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小心謹慎慣了的若琪下意識地設置了精神屏蔽,順手再加了一個隔音罩:“不用客氣,我想,如果狄亞閣下知道我們見死不救的話,大約不會高興的。”


    一提到狄亞閣下,雅羅爾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種可以被稱之為自豪和幸福的表情。若是時放在場看到這個表情的話,大概又能自娛自樂地yy出來一段百合戀情,可惜若琪和清沐沒有受過地球八卦狗仔隊的熏陶,聯想力沒那麽發達,看到了也隻以為是後輩對於一個光芒萬丈的前輩的景仰與欽佩。


    “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若琪覺得還是問問雅羅爾的想法比較好,如果是留下來養傷什麽的自然沒問題,若是要離開的話,她也得考慮一下要怎麽樣護送。


    雅羅爾頓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這可能會給你們帶來麻煩,不過,我能夠在這裏暫留一段時日麽?”


    清沐和若琪同時點了點頭。在作出伸出援手的一刹那,她們就準備好了要收留雅羅爾了,暫留一段時間自然沒什麽問題。“不過,你身上的毒,還得想想辦法,在這方麵,我們幫不了什麽忙。”


    “唔,我是煉金師,試試看能不能先壓製下去。”


    若琪仔細端詳了一下雅羅爾的臉色,毒素運行的速度似乎放慢了?昨晚從救她迴來到將人全部打發走,不過是一個多加薩時,她的惡化程度非常明顯。現在過了那麽久,反而隻是稍稍惡化了一點,隻是臉色開始泛青。


    她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猜測著毒素運行速度放慢的緣由,挑了一個比較有可能的也是最好的猜測:“你有沒有覺得,你身上的毒素運行放緩了,如果不是這個毒藥本身的原因的話,會不會有可能是鈍化藥劑在封閉你的感知的時候,同樣,也對這毒藥發作有著遲緩作用?”


    雅羅爾歪著頭想了想,覺得不無這種可能,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有同樣的猜想:“我一會研究一下,很有可能是這個原因。”


    不過,光靠鈍化藥劑來遲緩毒素運行速度,也不是個長久之計。這種毒,按照原來的效力來說,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夠完全禁錮魔法感應能力,就算鈍化藥劑有用,也拖不了太久。在這段時日裏,最要緊的是不斷嚐試辦法可以完全壓製或者說能夠解掉。


    等時放在晚餐前醒過來,發現雅羅爾和若琪湊在一起研究解毒之道時,非常有興致地湊過來,得意洋洋地提供地球上常用的方法:“我給你們說個很有用的方法吧,可以抽血出來,慢慢檢驗測試,判斷一下這藥裏含了些什麽成分的哦。”


    她話一出口,其他三個人都神情詭異地看著她,雖然神色各異,不過眼神裏都傳遞著同樣的訊息:到底是什麽讓她這麽自信滿滿地提供這種全大陸煉金師都知曉的方法啊?還一副從來沒有人知道是自己獨創的驕傲模樣。


    “小放,在你睡覺的時候,她們已經對雅羅爾的血進行了各種檢驗測試了,毒藥的成分已經分析出來,現在沒法確定的是它們的比例,用的分量不同,就有不同的解藥配方。”看雅羅爾和若琪都沒有出聲的意願,清沐自然要給自家妹妹解釋,免得她窘在那裏。


    時放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這個魔法世界要不要這麽先進啊,什麽都懂,自己還這麽得瑟地顯擺疑似先進的醫學知識呢!真是自取其辱啊。她訕笑幾聲,縮啊縮的恨不能將自己縮成一個小點,瞬間消失在這三個人麵前。


    尤其是在看到雅羅爾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若琪那毫不掩飾的鄙視後,她差點兒就忍不住進入潛行狀態悄無聲色地離開。唯有清沐隻是無奈地寵溺地看著她,順便瞪了一眼正在無聲地恥笑她的若琪一眼,這讓她受挫的小心靈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哎,還是自家姐姐好啊,無論自己做出什麽白癡的舉動,出了多大的糗,都不會落井下石地取笑自己!她既羞且憤地拖著清沐向廚房走去:“我餓了,咱們去準備晚餐吧!”


    等到時放順利逃之夭夭之後,雅羅爾原本灰暗的心情也不由得愉快起來,看著她和清沐離開的方向,勾了勾嘴角:“她還真是,挺有趣的。”


    若琪撇撇嘴,滿臉都是“家醜外揚”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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