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寧清是大學生後,有些事情不會和劉嬸說,反而會來問她。


    寧清忙活著,聽完後,咦了聲,“可以啊,門當戶對,你心裏要是喜歡就去試試。還有,我聽劉嬸說,給你安排去當小學老師,結婚後依舊去上班,不管什麽時候,腰板都很直。”


    夢萍也知道寧清是為她好,感激一笑,“謝謝嫂子,我記住了。”


    ……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月。


    寧清算著陸青堯走的日子,不由有些心慌。


    她在劉嬸的多次安慰以及自我安慰下,才稍稍沒亂了分寸。


    這天,剛好是她上夜班。


    突然,一陣警鈴響起,隨後就是幾個護士焦急的聲音——


    “讓讓,都讓讓!”


    劉師長夫人的聲音響起,“除了婦產科,剩下的所有手術室都清出來,快,把寧醫生叫過來。”


    寧清正在接水,聽到有很多手術後,她這塊‘磚’就去幫忙了。


    護士長看到寧清時,臉上閃過一絲糾結,最後下定決定般,開口說道:“小清,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你聽了後要冷靜。”


    寧清看她一臉慎重的模樣,心中一緊,麵上依舊是那副輕鬆的模樣,“好。”


    “前兩月出任務的部隊迴來了,有幾個受傷嚴重的士兵正在手術室急救,小,小陸也在內。”


    寧清聞言,身子往後倒了倒,須臾間迴神,“他傷的嚴重嗎?”


    她現在的大腦是空白的,整個人就像是被抽離一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著問出這話來的。


    “挺嚴重的。”


    護士長還想說些什麽,就見手術室快步走出來一位護士——


    “寧醫生,你快進來吧!”


    寧清又被叫了幾聲才應道。


    護士長擔心道:“小清,你要振作點。”


    寧清沒迴答,深唿吸幾次後,紅著眼眶走進了手術室。


    她是醫生,這個時候不能慌!


    她走到手術室前,定睛一看,發現傷患居然是自己老公!


    她操刀的手一抖,好在情緒整理向來很快,冷靜過後,戴上消毒手套,“刀。”


    陸青堯還在昏迷不醒。


    給丈夫操刀手術是什麽感覺?寧清算是體會到了何為‘心如刀絞’的滋味。


    女人強迫性的告訴自己,將麵前這個人當做普通的傷患,手不能抖。


    躺在手術床上的陸青堯打了麻醉,薄唇發白,胸口中了一槍,子彈已經被取出,傷口也被簡單的處理過。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手術一直在繼續著。


    “止血。”


    “擦汗。”


    “繃帶。”


    寧清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手術步驟,語氣淡定,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整顆心都緊緊繃著。


    直到第二天早上,寧清才被人扶著從手術室出來。


    旁邊的實習護士小張說道:“清姐,現在陸營長已經沒事了,等麻醉過後,他就會醒來了。”


    寧清迴了一個淺淺笑容,她知道,可放鬆下來後,所有力氣都沒了。


    她不是頭一次操刀手術,隻是沒想到有一天會給自己丈夫做手術,看他留那麽多血,得虧他意誌堅定,不然都挺不住。


    陸青堯!


    她心裏狠狠念著他的名字。


    要是,要是她醫術不精,要是她沒有內科的基礎知識,要是她這幾年沒有一直學習完善自我,他要怎麽辦?


    她猛地想起,這男人離家時抱著她說的那些話,那滿足的語氣中又帶著遺憾,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劉護士長也忙活了一晚上,她一過來就見到無助,早已淚流滿麵的寧清,忙上前寬慰道:“小清,沒事了,都過去了。”


    頓了頓劉護士長又道:“我聽我家那口子說,這次的任務結束後,去這次任務的人都有表彰。”


    潛意思裏,告訴寧清,陸青堯也屬於這次表彰之列。


    劉師長在前兩年被推舉成司令,他說的話都有可信度。


    寧清艱難一笑,“謝謝護士長,我現在也該下班了。我迴去給他煮個雞湯,等他醒來給他喝。”


    她嫁給的是軍人,知道隨時都可能為國捐軀,那是他的責任,她誰都不能怪。


    寧清路過沈團長家裏的時候,四小隻剛被劉嬸送出來。


    他們見到寧清,直接撲了過去。


    寧清蹲下身子抱著兩個小的,疑惑的看了眼走出來的兩個大兒子,見劉嬸過來說道:“我還說你要更晚些迴來,就讓他們來我這裏吃了,小陸怎麽樣?”


    “謝謝嬸子,他脫離危險了,需要住院觀察,沈團長沒事吧?”


    劉嬸習慣了,這次他家那口子傷的是手臂,沒多大事。


    “沒事,是小傷。”


    寧清道謝後,帶著四個孩子迴了家後,就去雞舍抓雞。


    雞湯最補人。


    向黨、向軍年紀比較大,知道這次肯定出事了,“媽,我爸他……”


    寧清見兄弟兩擔憂的模樣,安撫道:“現在沒事了,不過,我可能這幾天要去醫院照顧你爸,你們就不能出去玩,要安心在家裏寫作業,照看弟弟妹妹。”


    兩兄弟點頭。


    三歲的小孩見氣氛有些凝重,互相看了眼,乖乖的站在原地。


    ……


    醫院。


    陸青堯醒來的時候,沒看到寧清的聲影,他薄唇輕扯,想出聲叫一下旁邊的護士,可最後隻能發出“嘶”的一聲——


    他扯到傷口了!


    護士小麗聽到動靜,轉身,見他醒來,鬆了口氣,笑道:“陸營長,你終於醒了。”


    她拿勺子沾了些水,給男人喂過去。


    剛將水杯放迴原處,寧清就拎著雞湯走了進來。


    小麗看清來人,很有眼色的離開了病房。


    寧清見他醒來,心中鬆了口氣,隻是臉上依舊冷冷的,將雞湯放在桌前,盛好後準備喂給他喝。


    陸青堯知道老婆生氣了,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能低著頭像個孩子那樣,乖乖地一口口喝著。


    寧清見他喝完,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你睡會兒吧,受傷的人要注意休息。”


    她也累了。


    男人此刻是不敢對老婆的安排說不,閉上眼睛,不一會就傳來均勻的唿吸聲。


    寧清見他睡著,順便看了眼同屋的病人。


    一個屋子裏有四個床位,其他人傷的沒有陸青堯重,都是清醒的。


    他們聽過陸營長怕老婆的傳言,如今見嫂子冷著一張臉,紛紛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寧清見此,無奈一笑。


    她檢查了吊瓶,走到一個裝睡的戰士麵前好笑道:“稍微注意下你的腳,不要亂動,小心落下毛病。”


    從部隊迴來後,受傷的人太多,骨科大夫就不夠用了,這個戰士被綁的……嗯,怎麽說呢,她一眼就能發現,固定的並不是特別好。


    “我給你重新固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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