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著廟妖死了的,那一雙糯糯的小手被人踩得稀巴爛,眼珠子都被人給捥了去。


    可是她卻看著這一切無能為力,無聲的怒吼和痛罵,在結界中的迴響好像都在痛斥她自己。


    何為蒼生?


    若這些不分青紅皂白病態的人就是蒼生,理所應當地殺掉那些善良的妖族,還要給它們冠上莫須有的罪名,罵它們是畜牲,是禍害,要它們永世不得超生。


    若真是如此,那淩玖便要毀了這個世界!


    這樣的人,她憑什麽要保護?!


    一群披著人皮的惡鬼,就活該下地獄!


    狂風卷葉,沙塵四起,天地間霎時沒了顏色,金黃麥穗枯萎,那些藏在麥根的靈族像是螞蟻般全部鑽了出來,他們撲棱著透明閃著光芒的翅膀,嚇得直打哆嗦。


    天邊的雲幾乎消失了再也看不見,夜空沉寂,鋪天蓋地的黑氣朝著蓬萊山聚集而來。


    再一看淩玖,卻不見她瀲灩的紫眸,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眸子和不受控製詭異的笑容,她周身散發出死亡的氣息,漆黑的長發在空中肆意飛揚。


    “靈者,萬物之源,民以食為天,國以民為富,既然人族認為本尊是妖族,不僅想要殺妖族,連本尊也不放過,好啊,便如爾等所願。”


    淩玖眼底閃過一道冷色,嘴角溢出詭異的紅色,獠牙緩緩生長出來,指尖變得烏黑,臉上的鱗片若隱若現。


    隻見所有掌控人族植物的靈族像是失了魂,他們本是金黃的翅膀頓時變得暗淡,張皇失措的神情變得空洞,他們撲棱著自己的翅膀,全部都朝著那個黑色漩渦飛去。


    “淩玖?你瘋了?那些是你的族人!”


    風襲隱一下子慌了神,他實在沒想到淩玖會選擇入魔,而且她的魔性,是為何……


    他記得前任靈尊說過淩玖會在下人族百年之內曆劫,他原以為是情劫,想要在此之前將她強娶過門,好絕了這天劫,結果不曾想,卻是因為妖族。


    該死的,他早說過妖族就不是什麽善類!


    淩玖挑挑眉,她笑得有些猖狂,眼底的冷漠像是冰雪一般,毫無感情。


    “我的族人?風襲隱,我現在是魔族了啊,靈族算是我的族人嗎?就算靈族是我的族人,可是你們有沒有把他們當靈族看?你們都覺得我們是妖族!你們都覺得妖族是十惡不赦的!”


    她想起來了,當年父君封印過她的一段記憶,曾經在靈界邊境的老柳樹靈,她從小最愛喝老柳做的茶,每天傍晚都會挽著父君一同去給他帶點花糕。


    可是那一天父君不見了,她隻身一人去拜訪老柳,卻隻能看見一片火海,老柳被燒得幹幹淨淨,連聲嘶力竭的喊叫都沒有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一片焦土,飛灰迷煙,淩玖呆呆地站在燒焦的樹幹旁邊,無聲地哭了出來。


    那些人為什麽要燒死老柳?淩玖曾問過自己。


    後來她才知道,老柳是妖族修煉成的千年樹靈,雖是靈族,可身上微微帶著些許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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