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總是沉甸甸的難以讓人忘懷,相比起快樂所能帶來的刹那間的歡愉和短暫的滿足,痛苦要更加的持久和沉重,此刻的吳興園無疑是痛苦的,而這份痛苦勢必會在她的心間留下一道永遠都無法忘懷的傷痕。


    王老五就陪在吳興園的身旁,聽著對方痛不欲生的哭聲,王老五一個勁兒的唉聲歎氣,說實話,如果他能幫對方承受哪怕是那麽一絲痛苦,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承擔下來。


    哭了許久,吳興園抓著王老五的手無助的問道:“五哥,妹子心裏真的是很後悔,很難受,你說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話聲難住了本就不會安慰人的王老五,他咧著嘴摸著腦袋,思考了好半天,最後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


    “妹子,你知不知道桂芳死了以後,當時我也是十分的痛苦,那種滋味就像心裏壓著一塊巨石,讓我時時刻刻都感到如同窒息一般。”


    “那你是怎麽堅持過來的?難道現在你就不痛苦了嗎?”吳興園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問道。


    “說起來也挺老土的,當時我認為我對不起桂芳,於是我就盡可能來完成她生前的遺願,用這種方法來振作自己,希望我能夠通過自己的行動來緬懷桂芳,來記住她,思念她......”提到了孫桂芳,王老五心裏就是一陣的酸楚,話沒有說完,他便沉默了下來,臉上充滿了惆帳之色。


    等著王老五從深深的哀愁中振作了一些,他發現之前還失魂落魄的吳興園竟然堅強的站了起來,停止了哭泣,抹去了淚水,盡管雙眼中還帶著悲傷,但是整個人的氣色卻精神了不少。


    “妹子,你......”


    “謝謝你五哥,以前我的教官就曾教導過我,為了祖國的繁榮人民的安定,為了打擊罪犯,我們可以奉獻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我們的生命,現在我終於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王大哥的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不能在心裏去緬懷他,去繼承他的遺誌。我吳興園曾經是個膽小懦弱的人,但是從這一刻開始,我要堅強起來,用我的實際行動來贖罪,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繼承王大哥的遺誌。”吳興園濕潤著雙眼語氣堅定的說道。


    這一刻,王老五似乎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一種成長,一種成長之後的成熟以及那堅定不移的信念。盡管這種成長的過程十分的痛苦,但也隻有真正經曆了蛻繭化蝶的痛苦,才能夠真正知道羽翔天空的意義。


    “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好妹子,五哥佩服你!”王老五讚賞的一拍吳興園的肩膀,挑起大指誇讚著。


    “五哥,你說得我臉都紅了,現在想起來,其實你才是一個堅強的人,比起你來,我根本就不算什麽。”吳興園有些不好意思的迴道。


    “哈哈,我啊,我什麽都不是,就是個喜歡喝酒抽水煙的老土鱉,土了吧唧的土農民。”王老五自嘲著說道。


    “不,你才不是呢......”說話間,吳興園看見了王軍的屍體,心裏難受的說道:“五哥,我們不能讓王大哥的遺體就這麽遺棄在這裏,等我們完成任務後,你能幫著我把王大哥的遺體帶出去好嗎?”


    “這個自然,就是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的,隻是......”王老五眉頭一皺,話語聲似乎有些猶豫。


    “怎麽了五哥?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吳興園聽出了他話聲中的猶豫,不解的問道。


    “呃,沒什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的。”王老五勉強的用手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其實王老五猶豫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他剛才想起了紙婆婆曾經和他說過的一些話,如果對方沒有騙他的話,那麽不僅是他自己,恐怕這一次執行任務的人都會有巨大的危險。


    這些話王老五無法跟吳興園說,他不想讓才振作起精神的吳興園再次背負更重的負擔,而且王老五並不確定紙婆婆的話是否真實,在沒有真正確定之前,他說了也是白說。可是王軍的屍變卻又讓他焦慮不已,此時此刻,王老五的腦海中充滿了疑惑,以及那揮之不散的恐懼,特別是隱藏在整個陰謀背後陰險而可怕的敵人,更讓他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收拾了一下散落的東西,好在手電還能用,為了不耽誤時間,王老五和吳興園再次動身。


    轉過了前麵的彎道,前方刮來的寒風更加的猛烈了,王老五用身體擋在前麵,盡可能減少吳興園的負擔。


    也就走出了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忽然前方冰冷的地麵上出現了兩具風幹的屍體,屍體的形狀有些奇怪,遠遠看去,一具像是盤坐在地上一樣,而另一具則趴在對方的懷中,令人感到詭異和費解。


    “五哥,那裏怎麽會有兩具幹屍?”身後的吳興園小聲的問道。


    王老五搖了搖頭,示意吳興園小心之後,他率先來到了兩具幹屍的身前,用手電照了照。


    盤坐著的幹屍,身上穿著一套已經破破爛爛的黑色夜行服,看骨骼和腦袋上不長的短發,應該是一具男子的屍體,通過已經變白的發色,看來這個男子死前的年齡已經不小了,至少也有著五六十的年紀。


    盡管幹屍的軀體幹癟四肢枯瘦,發黑焦枯的腦袋上那雙空洞的眼窟窿看上去十分的嚇人,但是死者麵容放鬆神情平淡,五官沒有過多的變化,給人一種從容和平靜的感覺,似乎死亡對這具幹屍來說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可怕。再看他腦袋低垂,目光朝向懷中的樣子,以及雙手抱攏著懷中另一具幹屍的姿勢,隱約又能看出一絲悲傷和哀愁的影子。


    懷中的另外一具幹屍,從樣貌來看明顯是一位女子,長長的黑發盡管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光澤,但是那朵別在長發中的碧玉小花卻依舊綻放如初。女屍神色痛苦,五官挪移,張著嘴,雙手緊緊的彎曲呈半握狀,可見死前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王老五低垂著目光仔細打量著這兩具屍體,臉色充滿了疑惑和驚詫。


    “五哥,這兩具屍體的脖子上好像掛著什麽東西?”身旁的吳興園小聲的提醒道。


    王老五點了點頭,幹屍脖子上掛著的東西他其實早就看見了,是兩塊圓形的胸牌,牌子的顏色暗紅,但是在手電的照亮下卻又能散發出金屬般的光澤,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成的。


    胸牌的邊緣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正中間的雕飾是一顆老虎的腦袋,虎頭威風勇猛,虎目肅然有神,虎嘴半張,虎牙鋒寒,給人一種不怒自威,桀驁威嚴之感。


    王老五不敢用手直接觸摸胸牌,他拿出一把匕首輕輕翻動了一下,就見在胸牌的背後刻著兩個小字“方嚴”。


    “方......”隻念出了一個字後,王老五便有些念不下去了。


    “是方嚴,五哥。”吳興園從旁說道。


    “對,是方嚴。”王老五略有難堪的說了一聲,接著他問道:“方嚴?難道這是人名嗎?”


    “應該是吧,以前的人都喜歡在自己的隨身之物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五哥,你再看看另外一塊胸牌上刻著什麽?”吳興園說道。


    王老五把手電的亮光照在了女屍的脖子上,仔細辨認之後,除了胸牌的大小比剛才的那個小了一些,牌子的後麵刻著“方琳”兩個字。


    王老五嘴角一歪,這一迴識趣的沒有搶先開口念字,否則就憑他肚子裏的那點墨水,他即不認識胸牌上的字,胸牌上的字更不認識他。


    “方琳,好名字,聽著就十分的秀氣,看二人的名字和年紀,很可能是一對父女吧,可是五哥,你說他們怎麽會死在這裏麵了呢?”吳興園緩緩的說道,似乎對兩具幹屍的來曆有些好奇。


    王老五一聽有些沒好氣的迴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不過依我看,十有八九是什麽不懷好意的人,否則普通老百姓,誰會穿夜行衣,又怎麽會無端端跑到這裏麵來了呢?說不準是來這盜取什麽寶物,意外死在這裏麵的。”


    “盜墓的有可能,但是我看他們不像是什麽壞人,你看他們死前的姿勢。”吳興園用手指了指兩具幹屍的姿勢。


    “盜墓的還不是壞人?妹子,這像是從一位公安戰警嘴裏說出來的話嗎?”王老五嘴一撇。


    “五哥你這人真是的,我說的是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是一種品德,又不是再說他們的行為,二者不能混為一談。”吳興園解釋道。


    “嗬嗬,這些不關我的事,我隻關心一樣,那就是他們是怎麽死的。”王老五的話聲中帶著一絲認真的味道。


    “分析案情可是我們刑偵人員的專長,不如讓我來分析一下如何?”難得有表現的機會,吳興園自告奮勇的說道。


    “也好,就我看看你們刑偵人員分析案情的本事如何?”王老五雙手抱胸,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期待之色。


    吳興園點了點腦袋,在開口說話之前,她圍著兩具幹屍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又拿出一支鋼筆這翻翻那看看,片刻之後這才說道:“從現場的環境來看,死的這兩個人中,盤坐姿態的那個人是因為失血過多身亡,至於懷裏抱著的女子,是因為受到了極重的傷勢,導致內髒破損當場死亡的。”說著話,吳興園用鋼筆指了指男子幹癟的腹部,以及女子的胸口。


    “五哥你看,男子的腹部被劃開一道很大的口子,但是傷口不是很深,不足以讓他立刻死亡,也就是說在他臨死前還能支撐一會兒。至於這個女子,胸口處裂開的胸骨倒插之下直刺肺部的位置,這種致命傷不僅可以快速的置人於死地,而且死前還會受到痛苦的折磨,因此女子死後她臉上都還保留著痛苦的神色。”吳興園認真的分析著。


    “就隻有這些嗎?”聽王老五的口氣,他似乎不太滿意吳興園的分析。


    “當然不止這些,五哥你再看地麵上留下黑色的汙跡,由遠而近顏色明顯淡了不少,可見他們受傷的地方並不是在這裏,而是更遠的地方,隻不過當時那名男子因為失血過多,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時候,是出於無奈也好,出於絕望也罷,最後死在了這裏,但是他能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還能抱著懷中的女子逃出這麽遠的距離,可以看出這個女子對他來說是多麽的重要。通過二人的傷情來分析,我想早在他來此之前,懷中的女子就已經氣絕身亡,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救活對方,而是不想把對方的屍體留著這個與世隔絕的地下石道中,這才拚盡了最後一口氣逃到這裏,隻可惜......”吳興園輕輕歎了一口氣,神色黯淡了不少,似乎很是同情對方的遭遇。


    “至於他們是被什麽兇器所害,看他們的傷口,似乎是......”吳興園再次蹲了下來,一遍又一遍的檢查著兩具幹屍的傷口,在判斷上出現了一些猶豫。


    “不用看了妹子,他們兩個都是被可怕的怪物殺死的。”王老五說道。


    “五哥的意思是,殺死他們的怪物和我們遇到的......”吳興園本來想說變成了怪物的王軍,但是話到嘴邊她又不忍說出來,畢竟王軍是她的戰友,她的朋友,即便到了現在,她也不願再提一絲能夠傷害到對方的話。


    “不是,絕對不是那種怪物,而是另一種更為可怕更為兇殘的怪物。”王老五肯定的迴答道。


    “五哥,這可能嗎?”吳興園吃驚的問道。


    “沒有錯,不信的話你看這兩具幹屍的傷口,一個是被好似利爪一般的利刃直接劃開了腹部,一個是胸口受到猛烈撞擊,直接撞斷胸口,導致胸骨斷裂,插入肺部身亡。從傷口的痕跡、形狀、大小、深淺和力道上來看,遠遠超出了剛才襲擊我們的活屍,可以這麽說,這簡直就不是人類所能造成的傷口,幾乎和巨型猛獸造成的傷害很像。”王老五解釋道。


    “那會不會是什麽野獸造成的呢?”吳興園又問道。


    王老五搖了搖頭迴道:“絕對不可能,在這麽陰冷潮濕的地方,又是一處被埋藏在地下深處的密閉空間,我想不出有什麽野獸能夠在這裏生存。而且你再看看兩具幹屍的身上,除了破破爛爛的衣服,其他什麽都沒有,試想兩個盜墓賊,會連防身的家夥事都不帶嗎?”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一定是經過了一場十分慘烈的戰鬥,最後負傷而逃,死在了這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處戰場應該離這裏不遠。至於他們遇見的是什麽怪物,隻要我們往前繼續走下去,應該會得到一些答案,隻是......”王老五的臉色變得更加的凝重了起來。


    “難不成你擔心唐科長他們遇到的就是這種怪物嗎?”吳興園緊張的問道。


    “希望我沒有猜中,妹子......”王老五吸了一口氣後語氣嚴肅的問道:“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是否跟著我接著往前走,萬一......”


    “沒有什麽萬一,五哥,剛才我就說過,為了維護國家的法律,為了繼承王大哥的遺誌,就算是犧牲我的生命,我也絕對不會退縮的。”吳興園神色堅定的迴答道。


    王老五心裏一陣的矛盾,但是對方那篤定的目光卻又讓他無法狠下心腸,無奈中他隻好微微點了一下腦袋,接著他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石道,看著眼前這片充滿著未知和危險的黑暗世界,王老五深知他的命運將接受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考驗,迴想起紙婆婆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這一刻不知為何,他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之前縈繞在心頭的恐懼也漸漸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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