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紙婆婆的笑聲停下,王老五一臉不悅的說道:“紙婆婆,我是真心向你求教,不是讓你來笑話我的,你願說就說,不願拉倒,就當我沒提起過這件事。”


    說完王老五氣唿唿的把頭一扭,目光正好又看到了地上的那顆紙娃娃的癟腦袋,他把視線移開,可是周圍滿屋子都是紙人,看哪他都感到不舒服,不得已,他隻好把頭又轉了迴來,對著紙婆婆那張又幹又瘦還滿臉皺紋的老臉。


    “喲,還來了脾氣?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你之前根本就不信這些東西,怎麽,現在感到害怕了才想找我幫忙嗎?”這時紙婆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二郎腿一翹,晃著腳丫問道。


    “不是我害怕,而是不想這麽不明不白的被蒙在鼓裏,不瞞你說,在桂芳死前的幾日,我連做了兩迴噩夢,夢裏麵的她和吊死後的樣子一模一樣,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如果你真知道一些我不懂的事情,還麻煩你能如實的告訴我。”王老五低著頭,目光帶著濃濃的哀傷和疑惑。


    “你真的在孫桂芳死前夢見她了?你跟我說說夢裏麵的情況。”紙婆婆把臉上嘲諷的笑容一收,臉色少有的認真問道。


    王老五沒有隱瞞,把自己在夢裏遇到的詭異之事都說了出來。聽後紙婆婆又讓他把白天在土司府見到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之後便沉默不語,皺著眉頭,手指有規律的敲打著桌麵,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好一會兒,紙婆婆開口說道:“孫桂芳的事情的確有些蹊蹺,究竟她是被人害死的還是自己上吊死的,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的是,你這人的命不好,命犯孤煞,克自己不說,還克你身邊的人,而且也隻有你這種孤煞之人,命裏陰煞之氣太重,才會有不同於常人的強烈預感,你能在孫桂芳死前夢見她,足以證明這一點。”


    一聽這話,王老五氣不打一處來,他本指望著對方能幫他一點忙,解決心裏的疑惑,現在好,問題非但沒有絲毫的解決,反而還被說成了一個克人克己的孤煞之人。


    王老五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正待發火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記得當年他急匆匆的朝土司府趕來,半路上也曾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裏麵他的父母和大哥全身鮮血淋漓的看著他,還對他一個勁兒的搖頭,似乎是想警告他什麽。


    做夢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卻讓他映像深刻,即便是現在想起來,他都能清楚的迴憶起夢裏的情形。之後等他趕到了土司府,親人的麵沒見著,接到的隻有難以接受的噩耗。


    第二次夢見的是古老爹,夢裏麵古老爹身首異處,端坐在椅子上,脖子裏汩汩的冒著鮮血,兩隻手抱著腦袋放在膝蓋上,兩隻眼睛就那麽一直看著他,目光中帶著埋怨和痛苦的神色。


    夢醒後不久,古老爹便死了,而且死狀和他夢到的幾乎相同......


    王老五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眼裏充滿了疑惑和恐懼的神色,他不解的看向了紙婆婆,難過的問道:“莫非我真是孤煞之人,害死了我的親人嗎?”


    “現在知道我說的不假了吧?”紙婆婆一副高深莫測般的樣子答道。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我會是孤煞之人,我會害死我的親人呢?”王老五的話聲中帶著些許的顫音。


    “想知道為什麽?那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我就能迴答你的問題。”紙婆婆說道。


    “我是一九二二年九月二十二日子時出生。”王老五迴道。


    “一九二二年,是壬戌年,九月二十二日出生,還是午夜的時候降生的,嗯......”


    紙婆婆閉著眼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她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了一絲戲謔之色說道:“你小子真夠倒黴的,壬戌年是狗年,五行屬大海水命,照理說像你這種屬性的人,多勞多管,衣食不缺,命裏有貴人提攜,謀事稱意,早年平常,晚年興旺才對。然而九月二十二日那一天,正好是天狗食日,子時是全蝕之刻,天狗地狗相衝相克,全蝕月黑無光,這才改變了你的運數,從還算富貴的好命,變成了克人克己的孤煞之命,還有嘛......”


    說到這紙婆婆頓了頓,用著一種奇怪和惋惜的眼神看著他。


    “有什麽話你直說不就得了,既然我的命數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麽不敢聽的。”王老五急忙催促道。


    “這可是你自己要聽的,我說出來可不許怪我。你聽好了,你是一九二二年出生,今年是六二年,你正好滿四十歲,我剛才算出你今年會遇到一個兇劫,而這個劫難比你以往遇到的都要兇險,邁得過這道坎,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可壽終正寢,邁不過去,今年就是你的死期。怎麽樣,我的話你能聽進去嗎?”紙婆婆說道。


    “哈哈哈,我當是什麽呢?不就是一死嗎?既然我是個孤煞之人,克死了父母親人,這麽一個不孝之人活著也是受罪,與其孤獨終老深受內心的折磨,早點死了也許是件好事。”讓紙婆婆沒有想到的是,王老五聽後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還一臉的不在乎,似乎死對他來說不但不是一種折磨,更像是一種解脫一樣。


    “桀桀,很好,就衝著你這個氣魄,老娘對你刮目相看。你剛才不是想問為何有女鬼纏著你嗎?現在我就告訴你,因為你是孤煞黴星,命裏帶著陰煞之氣本來就極強,然而你天生剛烈,三把陽火不僅可以鎮住體內的陰氣,還能克製外來陰邪之物,可是呢,今年你犯太歲,注定要遇到一個大劫難,在劫難的災氣下,你的陽火飄忽不定,陽衰則陰盛,陰盛則體虛,這才會讓你看見鬼魂。”


    “雖然見鬼一說在民間有很多種說法,但都是大同小異,要麽就是因為體虛力竭、氣血陰虧,要麽是衝煞撞邪,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要麽是得罪了人,被人下降種鬼,要麽就是到了病入膏肓之際......一旦見鬼,除非有高人指點或是命不當絕,否則這人基本上算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可以提早準備後事了。”


    紙婆婆拿起水壺,重新在茶杯裏倒上了開水,輕輕喝了一小口,她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王老五又說道:“不過你也不用著急,你將遇到的這個大劫雖然十分兇險,但是並沒有到不可化解的地步,俗話說得好,萬物相生相克,有生既有死,有克自然有化,如果你能替我把事情辦好了,老娘不僅可以幫你安排孫桂芳的後事,還能幫你度過災禍,這一切就看你的表現了。”說完紙婆婆又翹起了二郎腿,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這一下王老五總算是明白了,對方繞山繞水的兜了那麽大一個圈子,無非是讓他幫著做事。


    “紙婆婆,有什麽話你明說好了,我能幫忙的地方一定義不容辭,但是有一點,如果你讓我做一些為非作歹的事情,那麽不好意思,我王老五肯做,我老王家的祖宗也不會答應的。”王老五義正言辭的說道。


    “桀桀,你放心好了,老娘我還打算多活幾年,多攢點棺材本,作奸犯科的事情我是不會讓你去做的。”紙婆婆一臉壞笑著迴道。


    “那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事?”


    “事情有很多,不過可以一件一件的做,我讓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殺了那五隻鬣貓,不過除了殺死五隻鬣貓之外,當你得手後,記著要把每隻鬣貓的左眼挖出來,並保存在這個瓶子裏帶來給我。還有,你必須把它們的腦袋砍下來埋進土裏,埋深了不行,淺了沒用,必須埋在土司府的後牆那顆老鬆樹下,要埋一尺三寸深,記住了嗎?”


    說著話,紙婆婆拿出了一隻透明的玻璃瓶,瓶子上畫有紅色的神秘符紋,裏麵裝著半瓶微微發黃的液體。


    “記住,鬣貓的左眼必須裝在這個瓶子裏,如果你弄砸了,我們的交易一筆勾銷。”把瓶子交在王老五的手中後,紙婆婆特意又交代了一聲。


    拿著瓶子,王老五好奇的問道:“殺鬣貓是為民除害,就是你不說我也要做,可是你為何隻要它們的左眼,還非要砍下腦袋,埋在什麽樹下呢?”


    “不該問的別問,沒點規矩。”紙婆婆一句話堵住了王老五的好奇心。


    討了沒趣的王老五琢磨了一下滋味,隨後他為難的說道:“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有一樣,那些貓崽子們無比的狡猾,居無定所,那麽大的哀牢山,我知道它們躲在哪裏啊?上一次進山非但沒抓住它們,還連累了我的老骨頭,就連我也是九死一生,這迴你讓我殺貓,我可沒有什麽把握能成功。”


    “哼,一點小事而已,有這麽費神嗎?虧你還是個獵戶,連最起碼得捕獵技巧都忘了嗎?貓天生都愛偷腥,管他家貓,野貓還是鬣貓,天生骨子裏的東西是不可能改變的。你想獵殺它們,首先要找到它們的弱點,否則你就是找遍了哀牢山脈,也休想找到它們的行蹤。”紙婆婆一頓教訓,聽的王老五嘴角直歪。


    話雖然難聽,不過倒是提醒了王老五,他一拍腦袋,似乎想到了一個法子。


    法子是有了,可問題是......


    “喂,你小子腦袋沒問題吧?你看著我傻笑幹什麽?”一見王老五對著自己壞笑個不停,紙婆婆沒好臉色的問道。


    “嘿嘿,不幹什麽,我隻是想和你借一樣東西。”王老五笑著說道。


    “借東西?你要借什麽東西?”紙婆婆警覺的又問道。


    “不是有那麽句話嘛,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你看我一窮二白的窮酸樣,兜裏連個鋼鏰都沒有,就算是想到了好法子去捕殺鬣貓,那總得下點本錢,弄些誘餌誘惑它們上鉤對吧,可問題是我沒錢,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話,不如......”敢情王老五是直接開口向對方要錢呢。


    “臭小子,老娘幫你這麽多的忙,就讓你做件事你還敢厚著臉皮來找我要錢?沒有,我一個子都沒有,要命一條,要錢,滾你大爺的!”一聽王老五的要求,紙婆婆當場就翻了臉,看她那樣,就跟要她的命一樣。


    王老五知道紙婆婆是個即愛錢如命又小氣到家的人,可是他要是借不到錢的話,難道要漫山遍野的去尋找鬣貓嗎?殺不殺得了鬣貓還在其次,萬一耽誤了孫桂芳的後事,王老五心裏說什麽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個老刁婆,棺材婆,守財奴,我就不信借不到你的錢。”王老五暗中打定了主意,這個錢說什麽他也要拿到手。


    “紙婆婆,話可不能這麽說,你能幫我,我感激不盡,可是我也有我的難處不是?你先借我一點錢,趕明兒我有錢了,一定如數還給你如何?”


    “得了吧,有道是借錢的是孫子,還錢的是祖宗,借錢的時候阿諛奉承,百般獻媚,等到該還錢的時候卻翻臉不認人,這個晦氣老娘不願去受,更何況這錢說是借,你跟明搶又有什麽區別?不借,老娘就是不借!”


    “不借也行,那指不定哪天我才能遇見那些貓崽子們,反正你剛才也說了,今年是我的災年,說不準就嗝屁了,你要真想讓我幫忙,就必須借我錢。”


    見紙婆婆把眉毛一挑,王老五加把勁接著說道:“我王老五爛命一條,要不是桂芳出了事,我還真不願和你做什麽交易,如果你實在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等到天亮我就去村公所一趟,要是能夠領迴桂芳的屍體,我也隻能盡自己的一份力,找個風景不錯的地方挖個坑埋了她,之後我什麽也不做,陪著她說說話,真到了命當該絕的那一日,起碼也能陪在她身邊。”說完,王老五搖了搖頭,就打算離開棺材鋪。


    還別說,被他這麽一激,紙婆婆就是再小氣,這會兒也有些坐不住了,她沉著臉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裏蹦出來的一樣問道:“算老娘怕了你這個臭小子,說吧,你要借多少錢?”


    “嘿嘿,這不就對了,我不貪心,就借二十塊好了。”王老五一見有門,當場笑嘻嘻的說道。


    “什麽?二十塊?你怎麽不去搶!二十塊是多少錢你知道嗎?用來買兩分錢一斤的青菜,可以直接活埋了你!七八毛一斤的豬肉可以吃死你!還二十塊呢,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輩子你見過二十塊長什麽模樣嗎?”紙婆婆幾乎是用高八度的音量在叫喊,震得王老五兩隻耳朵嗡嗡直響。


    “得了,我是窮,是沒見過二十塊長什麽樣,可是你不同,是個富婆,對你來說,發了這麽多年的死人財,二十塊還不是九牛一毛嘛,行了,天都快亮了,你到底借還是不借?給句痛快話,省得浪費大家的時間。”王老五不耐煩的催促道。


    “你說什麽?誰發死人財了?我又沒偷又沒搶,正兒八經的做生意,你還來嘲笑我是嗎?王老五,你好大的膽子!”紙婆婆氣的暴叫聲不斷。


    “是,是我說錯話,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那個什麽肚子裏能裝船,現在我們就別扯其他的事情了,一句話,你借還是不借?”王老五算是徹底放下了臉麵,為了桂芳的事他也豁出去自己的這張老臉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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