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瀾萬沒想到丈夫卻是為了這麽個緣故才選了這處破敗的宅子,愣了一會,就問:“那我托嫂子去給母親訴說委屈……母親會不會索性叫咱們換座離皇城近的宅子?”


    “不好說!”江崖霜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苦笑道,“這種宅子之類的事情,無論父親還是母親,其實都沒有委屈咱們的意思——否則當初也不會把前瑞的燕王府、周王府、西河王府都列在上麵給咱們選了,西河王府乃是你娘家故宅,是從大瑞開國起修繕經營下來的,其中的齊全你比我還清楚;前瑞燕王、周王出於穀氏,他們兩個的府邸耗費都不少,論富麗輝煌絕不在廣陽王府與西河王府之下,現在這座宅子其實是湊數才寫上去的。”


    “那會玨兒跟璿兒一起發熱,我白天黑夜的陪他們,根本沒管選府邸的事兒,哪裏知道這麽多?”秋曳瀾既尷尬又惱火,打了他一下,“你早點怎麽不跟我說的?!”


    江崖霜無辜道:“玨兒跟璿兒好起來後,你親自過來看了一迴,不是跟我說你覺得這宅子不錯,雖然大部分屋子都不好用了,但正好推掉按你喜歡的重建?要換成現成的好屋子,拆又不是不拆又不是反而為難?我以為你喜歡這裏,心下還竊喜歪打正著呢!有表功的機會怎會承認是為了琅兒選的?”


    “……”秋曳瀾沉默半晌,忽然伸手到他腰上,拎起一塊軟.肉狠狠一擰——江崖霜痛唿一聲,趕緊告饒,卻聽妻子憤怒的道,“我道父親母親就拿這麽座宅子打發了咱們,怕你心裏不痛快,當然是絞盡腦汁的誇這裏好了——你這個蠢材居然還當我是真的喜歡這種破敗宅子?!”


    這座郡王府,離了主屋區域,其他地方妥妥的荒野廢宅,出去說鬧鬼都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啊!


    她這麽正常的審美,怎麽可能看中這種地方!


    江崖霜覺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你要就說喜歡這宅子方便重建也還罷了,你當時還喜滋滋的拉著我描述新建的亭台樓閣,我熬了幾個晚上才畫好你中意的圖紙——我能不相信你是真心想自己蓋房子麽?!”


    “那還不是怕你傷心!”秋曳瀾拿起榻邊的隱囊,一邊“砰砰”的砸他,一邊怒喊道,“做戲做全套你懂不懂的?!你不想想那時候玨兒跟璿兒才好,我沒日沒夜守下來,累得跟什麽似的,就想好好睡幾天補一補精神,再怎麽想自己建房子,至於趕著那幾天纏你畫圖紙?!”


    她那會好不容易看著兩個兒子息了熱,終於有空去看一眼新家了,結果到地方一看差點沒氣死,讓馬車拉著繞城三圈才把怒火按捺住,迴秦國公府去強顏歡笑裝欣喜哄丈夫——結果呢?合著是白費勁了!


    江崖霜左躲右閃的抵擋了幾下,見妻子砸個不停,索性和身撲上去,連隱囊帶人按在榻上,先在妻子臉上偷個香,才壞笑道:“就是看你那麽累了還每晚興衝衝的催我畫,我想你果然是對此有興趣,竟然連勞累都不覺得了!”


    “……”秋曳瀾簡直想吐血,掙了幾把掙不開,忽然抬頭去吻丈夫。


    江崖霜自是欣喜的迎合——結果兩人極纏綿的吻了一會,秋曳瀾忽然翻臉,貝齒一用力,就待要咬他,偏江崖霜早料到這一幕一樣,極快的收迴舌頭,讓她生生咬了個空,得意道:“就知道你會這樣!”


    “你真是太討厭了!”秋曳瀾算計失敗,沒好氣的喊道,“一點也不讓著我!哪有一點點做丈夫的樣子,我當初真是看錯你了!”


    “怎麽沒有做丈夫的樣子了?”江崖霜聞言,目光跟手都下移,慢條斯理的拉開兩人的衣帶,悠然道,“看來為夫方才的威風你已經忘記了——非常有必要現在再給你長長記性!”


    ……次日江崖霜依舊在平常的時辰起身去上朝,秋曳瀾卻足足到辰初才起身。盡管自己在帳子裏穿好中衣才出去,但梳妝時還是被木槿幾個瞥見了頸側跟腕上的吻痕。


    板著臉坐在妝台前,從銅鏡裏窺見丫鬟們紅著臉心照不宣的抿嘴笑,秋曳瀾多少覺得有點尷尬,決定找個話題分散下她們的注意力:“算算日子,十三嫂快生了?這兩天那邊有消息沒有?”


    “迴娘娘的話,濟王府還不曾遣人來報,想是還有幾日?”


    昭德帝登基之後追封祖上和兄弟,從前的夔縣男晉封敦王,濟北侯則仍取了“濟”字為濟王。敦王嫡長子江天驁與濟王獨子江天驂都是以承襲其父的名義獲得王爵的——大概是為了不讓人說他厚此薄彼,給江天驁王爵卻隻給江天駒與江天駿國公銜——雖然朝野都很清楚他就是偏心……


    “既然如此,那賀禮總該備好了。”秋曳瀾聽了丫鬟的迴答,便吩咐,“去庫房裏取出來,先放到一起,到時候那邊報了信兒來,咱們出門也方便。如今不比從前住的地方,離濟王府頗有些距離,萬一到的太晚,卻顯得怠慢了。”


    丫鬟們聞言紛紛去做事,也沒人盯著她身上的吻痕竊笑了。


    秋曳瀾示意木蘭給自己頸間、腕上都撲了點粉,對鏡子看看覺得差不多都遮住了,這才起身穿戴。


    完了之後移步花廳用早飯,才擱了牙箸,木槿捧上來的茶水還沒接到手裏,丫鬟梳荷進來稟告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皇後娘娘染恙,太子妃讓郡王妃娘娘收拾一下,入宮侍疾!”


    “皇祖母病了?如今怎麽樣?”秋曳瀾顧不得接茶水,急忙問。


    “太子妃娘娘那邊打發來的人沒肯細說,隻在門上告訴了一聲就走了,道是還要去其他府邸裏通知!”梳荷小心翼翼的道。


    “快去給我收拾幾件衣服,不要太鮮豔的,但也別淨撿素色!”秋曳瀾不敢怠慢,端起茶水漱完口,就急聲吩咐,“還有,讓周媽媽和渠媽媽給瓔兒、玨兒、璿兒都收拾起來——一會跟我一起出門,讓馬車從定西侯府那邊走,送到嫂子那邊請她幫忙照顧幾日!”


    現在這崇郡王府雖然是他們夫婦當家作主,但這新家才搬不幾天,倉促之間連伺候的人手都還不是很齊全,更不要講經營嚴密了。江崖霜要當差,早出晚歸的,秋曳瀾可不放心在自己離開後,把子女就交給下人看顧。


    這時候倒是慶幸秋靜瀾夫婦迴來了,“不然皇祖母病了,十八姐姐作為孫女肯定也要入宮,總不能讓秋風帶一群孩子,尤其還有女孩子!”


    主仆都紛紛行動起來——因為小孩子的東西多,尤其江景玨跟江景璿身體不好,常用的藥物跟藥方都要帶上,雖然秋曳瀾不住催促,還是花了大半個時辰才弄好,趕緊帶著三個孩子一道登車。


    好在她等孩子們的東西收拾時,已經吩咐人先往定西侯府報信。


    這時候歐晴嵐就親自等在府門前,秋曳瀾急著進宮也不下車了,直接在車上跟她三言兩語講明經過:“家裏沒大人在,實在不放心他們,還請嫂子辛苦下!”


    “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多言,盡管讓他們在我這裏住就是!”歐晴嵐連連點頭,親自把三個孩子挨個抱下去,“你也知道我跟你哥哥膝下正寂寞,能有外甥女跟外甥承歡膝下真是再好沒有!”


    秋曳瀾道了聲謝,便放下簾子催車夫快行——饒是如此,崇郡王府到底離宮遠,她抵達紫深宮時,該侍疾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其他人雖然看到她匆匆而至,但也沒說什麽,皆點頭示意。惟獨惠郡王妃楚意桐皺眉瞧著她,不冷不熱的問:“怎麽到的這麽遲?”


    她是秋曳瀾同一個房裏的嫂子,弟媳婦遲到,她敲打幾句也是應該的。秋曳瀾雖然看出她是故意這麽做,但也隻好低頭請罪:“是我不好,今早看還下著雪,就起晚了點。”


    “下次還是警醒點的好!”楚意桐還待說什麽,不過眼角瞥見內殿的門打開,太子妃陪太醫走了出來,就把原來的話咽了下去,淡淡道,“方才伯母嬸母們都問過你,我花了些功夫才替你遮掩過去!”


    一秒從挑刺變體貼——秋曳瀾心下著惱,也淡淡道:“那可真是多虧嫂子了!”


    楚意桐聽出她語氣裏的不滿,但也不以為意,反而微笑道:“應該的!”


    “嫂子這麽疼我,我倒不好說假話欺騙您了!”秋曳瀾見太子妃出來後,和氏、米氏、黃氏等長輩先圍上去詢問,暫時不會過來,便湊到楚意桐耳畔,一邊拿指尖輕輕揩去腕上的粉,露出吻痕,舉給她看;一邊輕聲細語道,“畢竟十九跟我都年輕,如今分開住,也不需要起早請安,所以我時常會起晚……往後再有類似的情況,還請嫂子給我繼續遮掩下,畢竟嫂子總是到的早的不是嗎?”


    楚意桐氣得臉色鐵青——這話不就是嘲笑她守空房所以才到得早麽!?


    “這是你的態度,還是十九的態度?”她深唿吸了兩次才穩住情緒,也附到秋曳瀾耳畔,冷冰冰的問。


    她話語裏的威脅毫無遮掩之意,不過秋曳瀾聞言,唇角笑意更深,又湊迴她耳畔,輕笑道:“是誰的態度都不重要,反正以後是八哥當家也不代表是八嫂您說了算,對不對?”


    自從江天馳明著表示看重嫡長子以來,夫貴妻榮,楚意桐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幾次敲打秋曳瀾也是順手又順心,何曾想到今日會被她這麽犀利的反擊?一時間差點氣得七竅生煙,咬著牙低罵道:“賤.婢!”


    “一般前朝郡主,一般今朝郡王妃!”秋曳瀾卻不生氣,笑顏如花道,“嫂子願意自輕自.賤,我可不敢相從……”忽然提高了聲音,“八嫂您別擔心,皇祖母一定會沒事兒的!”


    楚意桐抬頭一看,果然太子妃已經跟妯娌說完話,正朝自己的兩個兒媳婦走了來,看到楚意桐臉色難看正想問,聽了秋曳瀾的話,就去了疑心,頷首道:“母後的病勢已經緩住,如今隻需悉心照料便可痊愈……你們不必多想,來,趁人都在,安排一下侍疾之事罷!”r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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