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驁跟江天騏找的這兩義女之前一個姓陳一個姓賴,當然現在都改姓江了——憑心而論,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都挺漂亮的,杏眼桃腮,肌若冰雪,氣質也很招人喜歡,溫婉又大方,俱是親和力十足的主母胚子。


    可惜秋曳瀾先入為主,把她們當美女間諜看,那就怎麽看都不順眼了。


    所以盡管這兩位對她非常恭敬,一口一個“十九嫂”,她還是決定按照計劃給秋靜瀾平路!


    不過……


    這一次卻沒找到機會,不是江皇後不肯替她背這黑鍋——皇後這點事還是擔當得起的,不就是兩個江家下屬的女兒嘛,葉太後都說殺就殺了,這兩女孩子的命在皇後眼裏壓根不是事兒——主要是這兩女孩子是由竇氏、和氏還有小竇氏陪著進宮來的。


    倒不是江天驁跟江天騏看出了秋曳瀾的殺機,而是這兩個義女根本沒誥封,又不是江皇後的親侄女,壓根沒有單獨覲見的資格,自然得江家做夫人的領她們來。


    而竇氏跟小竇氏掛心著還在教坊的那些竇家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跟皇後說情的機會。


    和氏聽說她們姑侄兩個要來,生怕再出點什麽意外,丈夫又要罵自己跟個死人一樣,也隻好放下家事陪著來了——畢竟兩義女裏有一個記在三房不是?


    這樣貝闕殿裏就熱鬧了,場麵話說完,竇氏姑侄開始糾纏皇後救自己娘家的眷屬,和氏插不進話,覺得尷尬,就拉著秋曳瀾說話。


    ……然後一直閑聊到大家一起告退,秋曳瀾愣是沒找到什麽下手的機會。


    還在出宮路上被騷擾了一番——


    “我竇家男子雖然有過,但後院之人何其無辜?曳瀾你素來心善,又常在皇後娘娘跟前,得空千萬幫伯母說上幾句好話才是!”這是竇氏。


    “娘娘怎麽會忽然要看這兩個孩子?可是有什麽打算?你這些日子老往宮裏跑,若有什麽消息可不要瞞著伯母啊!”這是和氏。


    “弟妹,往日得罪還請你大人有大量……我那幾個表妹實在太可憐了……”小竇氏。


    兩個義女也被她們的義母暗示,跑過來套近乎、刷存在感:“嫂子真是美貌,往日在家裏聽說……如今親眼看到……十九哥體貼……嫂子福氣……以後……多多關照……”


    秋曳瀾強笑著敷衍完,迴來之後先喊了一壺茶水解渴,心裏的鬱悶就別提了!


    江崖霜知道後笑得前仰後合,提醒道:“我看那兩個義妹倒不像是什麽死士,我已經打聽過了,確實都是陳、賴兩家的親生女孩子,大家閨秀一樣養大的。你見過長到這麽大,家裏正正常常的,還能被栽培去做死士的嗎?”


    他覺得妻子真是草木皆兵了,江家死士裏又不是沒有女子,怎麽可能找兩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去幹枕邊行刺的活?還這麽大張旗鼓的認到名下,就算不考慮秋曳瀾的心情,也得想想鎮西軍的反應嘛!


    “反正從大房、三房裏出來的人肯定對我哥哥不懷好意!”秋曳瀾斬釘截鐵,“江家又不是沒女兒,大伯跟三伯忽然認下這兩個人,不是衝著我哥哥去的是什麽?先破壞掉再說!”


    江崖霜笑著道:“那你也不要親自動手啊,就算在宮裏動手後有四姑給你遮掩,你當能瞞得過祖父的眼?到時候祖父生氣起來,不定拿你怎麽樣,萬一發泄到兄長身上去怎麽辦?”


    “呃,有道理!”秋曳瀾沉思了下,拍案,“你!去找八哥!”


    “……那兩個可是正經認到大伯跟三伯膝下,姓都改了!”江崖霜撫額,“八哥若動她們那可是亂.倫!”你不要做起壞事來就想到咱們這一房的嫡長兄好不好?!八哥他已經夠不靠譜的了,你這麽攛掇下去那還了得?


    “他勾引的前任淑妃還是他親姑父的愛妃呢!那一個亂.倫亂得更厲害好嗎?!”秋曳瀾腹誹著,委屈道:“那你給我想主意?”


    江崖霜笑著道:“其實大伯跟三伯既然一心一意要給兄長塞人,而且這兩個人肯定不會是直接對兄長下手的人選——你又何必鏟除呢?那兩個不過是認來的義女,老實說死了的話,兩位伯父也不會傷心的,大不了再認兩個。以他們的心腹數量,死上幾個十幾個義女真的不算什麽大事。”


    他意味深長的一笑,“何不收為己用?”


    “那還得請四姑幫忙!”秋曳瀾沉思了會,抬頭道,“在家裏的時候,大伯母跟三伯母見天盯著她們,我也不好老去找——去多了,兩位伯母找借口不讓我見,我能怎麽辦呢?隻能請四姑頻繁召她們入宮,兩位伯母都是當家主母,卻不可能成天陪著去!就算讓大嫂、七嫂她們一起去了,四姑發句話,誰敢不放人?”


    江崖霜笑著道:“橫豎八嫂現在有十六嫂照顧,祖母又不拘束你,四姑那邊,你如今可比我熟,你且放手去辦便是。”


    接下來秋曳瀾果然求了江皇後幫忙,三天兩頭召了兩個義女入宮——竇氏跟和氏阻攔不得,隻好訴說給丈夫聽,江天驁跟江天騏也奈何不了江皇後,隻得稟告到秦國公跟前:“四妹妹這是在存心同咱們為難了!”


    秦國公就有點不耐煩了:“這麽點小事也要我出麵?”慣歸慣,你們也太廢物了吧?


    江天騏頓時漲紅了臉,到底他是嫡長子,還是很看重在父親心目中的形象的。江天驁自恃寵愛可沒那麽多顧忌,厚著臉皮道:“二叔,咱們也不是沒辦法,就是怕四妹妹誤會!”


    “一家人能誤會到哪裏去?”秦國公眼皮一撩,“別什麽小事都來找我,底下人是幹什麽用的?”侄子跟兒子都是抱孫子的人了,不同於年輕的孫兒江崖霜,還需要仔細打磨,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秦國公都要操心都要過問。


    江天驁跟江天騏早就定了型,秦國公認為他們很不該再拿小事來煩自己,自己的曾孫都好幾個了,還能給他們做主多少年?到現在還這麽依賴自己,這不是叫自己死都閉不上眼睛嘛!


    被秦國公打發出門的堂兄弟兩個雖然在跟四房搶鎮西軍上陣營一致,但在兩個義女誰做正室的問題上到現在都沒掐出結果呢,自然不會商議,而是各想策略。


    江天騏迴屋後指示和氏:“從今兒起,你給我想法子把十九媳婦纏在家裏不要進宮——你纏不住,那就讓十四媳婦去!”


    和氏聽得心裏好生不快:“要留秋氏在家裏,說個‘留’字也就算了,我一個長輩,說什麽‘纏’!而且,什麽叫做我纏不住就讓水金去?這不是明擺著說我不如她麽!”


    隻是這些日子江天騏幾乎都住在池氏那邊,對她這個正妻越發冷淡,和氏不敢觸怒他,隻得忍著氣應了。


    江天驁因為妻媳跟四房關係都不怎麽樣,索性給他收的那個義女報個染恙在身、怕把病氣帶進宮的理由,婉言謝絕了皇後的召見。


    不過這時候已經晚了,有前幾次的進宮,這兩個義女又是特意挑出來的聰明人,哪裏還可能被竇氏、和氏哄得過來:“咱們的父兄雖然是為江副相與江侍郎做事的,可皇後娘娘何嚐不是連這兩位見著也得先行過國禮、娘娘準許才好敘家禮的?兩邊都是咱們得罪不起的人,往後還是各留一線的好,誰知道日後誰做主呢?”


    “姐姐說的是,再者竇夫人與和夫人話裏話外的意思,咱們家裏人此後都要被扣作人質,有兩方人要用咱們,好歹還能讓另一方有所顧忌,不至於隨意決定其生死……以後,就這麽辦吧!”


    兩人商議定了,作出溫馴之態來應付竇、和的調.教,隻把真正心思隱瞞不提。


    而秋曳瀾這邊被和氏跟和水金糾纏了幾日,煩了,又覺得那兩個義女應該是把自己私下勸告的話聽了進去,便委婉表示自己不會再攛掇皇後召那兩人入宮——如此打發了和氏婆媳,因為前段日子一直對江皇後很熱情,現在也不好一下子就冷下來,就繼續入宮覲見。


    江皇後因她有幾天沒來,照麵後自然要問起。


    “三伯母跟十四嫂這幾天老有事情尋侄婦,所以才沒能來給四姑請安!”秋曳瀾乖巧的解釋。


    “就知道她們會作怪!”皇後哼道,“怎麽樣?如果還要那兩個人來的話,纏你也沒用,本宮有得是辦法讓她們乖乖把人帶過來!”


    秋曳瀾笑著道:“侄婦覺得,兩位伯父挑的人都是聰明的,之前的話,她們應該聽進去了。”


    這種話不需要反複灌輸,就看對方會不會那麽想了,所以隻要聽進去了,也不必再經常喊過來。江皇後頷首:“如此就好!”


    正說到這兒,永福公主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母後!”草草行了一禮,就朝秋曳瀾笑,“就知道十九表嫂在這兒!”


    江皇後無論何時見到女兒都是打從心眼裏開心出來的,這會就慈愛的問:“瞧你跑得這一頭的汗!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鹵莽……還不快過來,叫我給你擦一擦?”


    又罵伺候她的人全是廢物,看到公主出汗了也不知道阻攔,這天還冷,萬一傷風了怎麽辦——永福公主笑著依到她懷裏,讓她給擦了臉跟手,又摸了把中衣,見沒潮,看來隻是跑快之後額頭微微見汗,皇後這才放了心,鬆開她:“又來找你十九表嫂?是什麽事?”


    “父皇這兩日一直懨懨的,禦膳房進的膳食怎麽也提不起胃口!”永福公主道,“我就想表嫂做的飯菜非常別致……表嫂能不能給父皇做幾道小菜呀?就幾道!”


    江皇後對皇帝的感情老實說真談不上愛情——像她這麽潑辣的人要愛上那麽軟弱的皇帝,實在有點困難。不過到底夫妻一場,皇帝在她麵前又一直懦弱得很,沒有親情也有同情了,再想想太後黨兵敗如山倒,自己這皇帝丈夫未來前程都不好說,聞言也是一歎,摸著永福公主的烏發,溫言讚了她孝順,就看向秋曳瀾。


    秋曳瀾自然隻能說:“能為陛下進膳是極榮耀的,隻恐手藝不精……”


    “陛下本就胃口不好,你試試看便是了。”江皇後打斷道,“宮中禦廚都做不出他想吃的,哪能怪你?”


    貝闕殿中此刻無人知道,泰時殿內,穀太後接到宮人稟告永福公主果然已經在請秋曳瀾親自為皇帝預備膳食時,昏暗無光的眸子驀然之間精光四射,森然吩咐:“都記得要怎麽說怎麽做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已備好。”鄭女官戰戰兢兢的膝行上前,沉聲稟告,“隻欠江氏之人!”r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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