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江崖霜來得很快,兩人照麵,秋曳瀾顧不得同他打情罵俏,劈頭就問:“我那廉姑姑似乎被你十一哥擄了去!”


    江崖霜非常吃驚,他的堂哥什麽性.子他最清楚,當真強搶了女子,如今趕過去恐怕也晚了——但早一步去總能早一步收場,因此立刻道:“我這就去祖宅看看!”


    他走之後,秋曳瀾心煩意亂的思索著這事該怎麽收場?依汪廉氏的年紀還有她在娘家的得寵程度,守寡至今不肯改嫁,可見跟結發之夫的恩愛。秋曳瀾這兩年跟這表姑也見過幾次,深知她是那種剛烈的人。


    汪輕淺方才也講過,汪廉氏最恨別人拿她名節說嘴——這要被江崖虹侮辱了,十成十會以死衛潔!


    畢竟廉家待她們母女好,她都不要擔心自己死了女兒沒人管的。


    “這江家到底怎麽管教子弟的!”秋曳瀾越想越惱火,自己跟江崖霜的事情,按說江家私下裏總歸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這江崖虹還要對汪廉氏動手,這不是故意掃自己——不,應該說是在故意掃江家四房的麵子!


    “肯定是這樣了。”秋曳瀾思忖,“那廉姑姑本身又沒美到非搶她不可的地步,而且她平常根本不怎麽出門。不是有心去打她主意,怎麽可能惹這樣的麻煩上身?”


    她跟江崖霜見麵雖然頻繁,但卻很少問到江家內部的事情。一來是破壞氣氛;二來是秋曳瀾端著架子,一日沒有正式進江家門,她才懶得操江家婦的心。結果現在疑似被江家內部牽扯進去,竟是隻能揣測。


    雖然現在她不知道這種揣測是對是錯,但,對於秋曳瀾的節操來講,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崖虹此舉已經得罪了她。所以,“迴頭有機會,一定要離間大房跟四房之間的關係!江家這些人,除了十九之外就沒一個好東西!”


    她這裏陰沉著臉獨坐房內盤算著以後怎麽做個壞媳婦——也就大半個時辰,沉水來稟告說端柔縣主過來了。


    秋曳瀾現在心裏正惦記著事情,但端柔縣主到底是正經宗女,不好不接待,隻好親自迎了她進門坐下,正要寒暄,端柔縣主卻先顧盼著問:“聽說汪家小姐在這裏,怎麽不見?”


    “縣主是來找我汪表妹的?”秋曳瀾心下詫異,道,“她方才是來過,但現在已經走了。”


    “是來找廉夫人的嗎?”端柔縣主一句話問得秋曳瀾呆了一呆,才道:“縣主這話的意思是?”


    端柔縣主笑著道:“你們一準都嚇到了?以為廉夫人出了事兒?方才我代我母妃送廉夫人迴去時才曉得廉家正急得團團轉呢!也是我母妃跟前的人不當心,居然忘記著一個去廉家門上說一聲了。”


    秋曳瀾愣了一愣——就想到江崖霜動作果然快,這麽快就請了端柔縣主出來遮掩了——要說這位縣主跟江家的淵源也是說來話長:她的母妃歧陽郡王妃是跟江崖霜同輩的江三小姐江綺篆、也是這迴“惹事”的那個江崖虹的異母姐姐,而她的父親歧陽郡王卻是前朝廢太子那唯一留存下來的骨血。


    嗯,就是那個天生智障的。


    堂堂江家三小姐竟嫁給一個智障——哪怕是郡王,也是有違常理的,自然有內情。


    這內情雖然沒人跟秋曳瀾說過,但猜猜也就曉得了:十之八.九跟葉太後有關。


    當初秋曳瀾頭次進宮被安排到甘醴宮時,宮女霓錦就說過,給她住的屋子是端柔縣主過去時住的。那位葉太後久已被穀太後擠兌得隱居避世,卻還肯在自己宮裏安排專門的院子給端柔縣主,可見雙方關係不一般。


    秋曳瀾推測應該是葉太後跟江皇後做了什麽交易,除了要求江家保護她本人外,還要求了讓歧陽郡王同江家聯姻——歧陽郡王雖然不是葉太後的親孫子,但跟葉太後也是有血緣關係的,畢竟前朝廢太子的生母也姓葉,亦是先帝的皇後、而且還是元後!


    如今這位葉太後,就是當年廢太子的生母病逝後,先帝感念發妻,繼續從葉家選立為繼後的。


    而江綺篆則是這場交易的犧牲品。


    有這麽層關係,端柔縣主現在出麵倒也不奇怪。


    接下來縣主說的話仿佛證實了她的猜測:“今早我母妃去城西看幾個鋪子,因為母妃不喜張揚,也沒帶幾個人。結果迴來時拉車的馬失蹄,把母妃摔出馬車——虧得廉夫人經過幫忙,陪我母妃找了附近的醫館,又送了我母妃迴府……不想卻耽擱了廉夫人迴家的辰光,叫廉家給誤會上了。”


    又解釋她為什麽會過來,“我剛才送廉夫人迴廉家,聽說汪小姐出來找人一直沒迴去,怕廉夫人擔心,就代她出來看看了。聽下人講汪小姐一路找到西河王府這裏,我想她肯定要過來跟你說聲?”


    “這倒是的,不過表妹她心裏焦急,沒說兩句話就走了。”秋曳瀾認定這些話都是粉飾之辭,所以有些淡淡的,“想是路上跟縣主錯過了吧。”


    端柔縣主笑道:“既然汪小姐沒事,那我也就放心了。”便流露出告辭之意,秋曳瀾隨口挽留了兩句就起身相送——她真心沒心情留客,急著去打聽那位廉姑姑現在的情形呢!


    誰料端柔縣主快上馬車時,忽然停步,極小聲的同她道了一句:“我那十一舅舅也不是傻子!”


    秋曳瀾一怔,體會了下她這話裏的意思,正待追問,端柔縣主卻一攏裙裾,上車了。


    “江崖虹不傻?”秋曳瀾迴到屋中,狐疑的琢磨著端柔縣主那話的意思,“這是說擄走廉姑姑的不是他?他被陷害了?”


    “但這話也可以推測出來,江崖虹之前確實差點動了廉姑姑——而且他也是被人坑了的!”秋曳瀾揉著額角,“是誰坑了他?看端柔縣主隻肯提醒這麽一句、不肯詳說的樣子,怎麽都是江家內鬥啊!”要是外人這麽坑江崖虹,端柔縣主為什麽不直說?


    好歹她既是宗女又是江家外孫女不是?


    秋曳瀾如墜五重雲中!


    好在當晚江崖霜過來給她解釋了:“廉家姑姑真不是我十一哥擄走的,倒是近來有人著意想讓我十一哥去害她——幸虧我十一哥警覺,下手之前派人查了一下,所以請我三姐姐找個理由喊上廉姑姑,私下問了問他們家是不是跟人結了怨?”


    秋曳瀾忙問:“那是跟誰結了怨?”


    江崖霜搖頭道:“廉家姑姑什麽也不知道,實際上廉家那兩位舅舅近來也想不起來得罪過誰。”


    “我說這是不是你們江家人之間的傾軋啊?”秋曳瀾皺了會眉,到底把話講出了口,“今天端柔縣主過來找汪表妹,走時提點了我一句,說你那十一哥也不是傻子——看她的意思是知道誰在算計你那十一哥的,隻是不大好說。”


    江崖霜一怔,喃喃道:“大伯父房裏……”他顯然也想到了什麽,但不大想說出來,含糊道,“我迴去問問吧。”


    秋曳瀾狐疑道:“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你那陶表妹又摻合進去了?!”


    江崖霜哭笑不得:“你想到哪裏去了?她如今也就過年時過來給我祖母磕幾個頭,用個午飯就走的。那頓午飯我也都是在自己房裏用……再說她一個深閨小姐,怎麽可能把手伸到我十一哥那邊?她跟我大伯父膝下的子女可都不怎麽熟。”


    其實秋曳瀾也覺得陶佩繽沒那個能耐,但她提陶佩繽也是有目的的:“廉姑姑好好的怎麽就被人算計了?我怎麽想都覺得像是受了我的牽累?”


    “你想多了。”江崖霜伸手揉她長發——被她躲過之後恨恨的打了一下,隻好放下手,道,“十一哥估計是因為廉家姑姑性.子烈,十一哥若當真……她怕是不肯活下去,這樣事情鬧大了,十一哥難免有麻煩。”


    秋曳瀾可不好糊弄,冷笑著道:“是啊,也不知道是會被罵一頓呢,還是挨上一頓不輕不重的家法了事?這可真是天大的麻煩,簡直委屈死了!”


    江崖霜尷尬道:“雖然說大部分情況下是這樣的,但長輩們這兩年也覺得家裏太過鬧騰,如今規矩也緊了……”


    “緊到什麽程度?!”秋曳瀾逼問。


    江崖霜底氣不怎麽足的道:“要做了這樣的事情,最少也得……罵個兩天?”


    “那倒黴的女子可是命都沒了!”秋曳瀾冷笑。


    見江崖霜幹笑著說不出話來,她定了定神,道,“即使廉姑姑因此自.盡,你十一哥也就是被罵個兩天。我敢打包票,他是絕對不會怕被罵上兩天的——既然如此,這算什麽找麻煩?”


    算計了汪廉氏一條性命,目的是讓江崖虹挨幾頓罵,就算完全不把汪廉氏的性命放心上吧,也沒有這麽無聊的。


    江崖霜狼狽道:“好吧,算計我十一哥的人,很有可能是我大哥、二哥他們。”


    秋曳瀾疑惑的問:“我要沒記錯,你大哥跟二哥也是你大伯父的兒子——還都是嫡子!他們為什麽要算計你那十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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