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慈恩沉默幾秒後發問:“明輝,二審即為終審了嗎?”


    “是的,第二審法院所作出的判決和裁定即為發生法律效力的裁決和裁定,當事人不得再對其提出上訴。”齊明輝沒有遲疑的給關慈恩最官方最真實的迴答。


    他的話音一落,聽筒那邊隻餘關慈恩沉默的唿吸聲。


    齊明輝沒有掛斷電話,他給了關慈恩充分考慮的時間。


    這邊廂,關慈恩迴望一眼屏氣凝神聽著她的電話,又殷殷期盼的父母,又扭頭看向了窗外,不知怎的,惡心感竟然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實在抑製不住了,倏地捂了嘴扔了電話就往衛生間跑。


    齊明輝敏銳的察覺到什麽,他在聽筒裏喊著:“慈恩,你怎麽了?很不舒服嗎?”


    衛生間內,她單手撐在大理石洗漱台上,單手摁著胸口,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


    “嘔——嘔——”


    秦玉惠慢她兩步,和關仲清在衛生間外聽著她的孕吐聲,既心疼又難受。


    忽然,秦玉惠拿起了尚未掛斷的電話,她悄悄說道:“齊先生,慈恩現在孕吐反應嚴重,恐怕她很快就會知道了,我很擔心她承受不住……”


    齊明輝沉吟兩秒後說:“所以我希望她既去見見沈謙也最後不要去。”


    他說得有些無奈,秦玉惠也沒怎麽聽懂他的意思,“齊先生——”


    她剛想發問,關慈恩已經打開了衛生間的門,她的臉色有些白,整個人也因為嘔吐導致有些疲軟。


    “媽,明輝還沒有掛掉嗎?”她虛虛問道。


    秦玉惠對她點頭示意。


    “那你帶我給她講,明天上午幾點可以探視?我去見沈謙。”她的聲線愈發疲憊,她慢慢的走至床邊緩緩坐下,及後又側躺下身,閉了眼。


    秦玉惠將她的話如實轉達,她說得非常緩慢,生怕齊明輝沒有聽清楚一般。


    電話掛斷之後,秦玉惠和關仲清眼見關慈恩已經沉沉睡了過去,遂翻看了齊明輝的電話,兩人走出病房重新撥了齊明輝的電話過去。


    “齊先生,我是關慈恩的父親關仲清。”


    渾厚的男聲響起,齊明輝禮貌客氣的問了好之後詢問:“伯父,您找我有事?”


    關仲清沒有遲疑說道:“關慈恩懷孕的事情,你明天想辦法告訴沈謙,可以嗎?”


    “為什麽?”齊明輝頓感驚詫。


    “因為我們希望這次的審理判決沈謙無罪釋放。”


    “……伯父,您,您這樣做有什麽苦衷嗎?”齊明輝難以理解,他甚至不曉得該如何組織措辭,隻得直白的問出。


    “齊先生,麻煩你了。”關仲清避不迴答。


    齊明輝自是不好再問什麽,兩人又再客氣了幾句之後結束了通話。


    關慈恩睡著了,她睡得有些沉,以至於下午醫生推過來b超機給她做了腹部b超,她都沒有醒過來。


    關慈恩這一覺也睡了很久,以至於傍晚醒來的時候,病房中除了來查房的小護士,她的父母親皆是不在。


    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眸,正要打電話給秦玉惠,病房門被推開了,父母都站在門口,一見到她,趕緊上前詢問她感覺怎樣了。


    秦玉惠看她的眼神愈發溫柔,關仲清亦是一樣,父母親的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慈恩,你長大了,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你自己。”秦玉惠倏忽輕輕的道出一句。


    “媽——”關慈恩覺得這話說得有些傷感又特別奇怪,“你們怎麽了?”


    沉默,無人迴答,秦玉惠坐在病床前,拉過關慈恩的手,又看看身邊的關仲清道:“慈恩,媽媽以前一直都對你不好,你怪我嗎?”


    “媽……”關慈恩越發覺得不對勁了,“您是怎麽了?爸,你也是,快說說怎麽了?”


    關仲清憐愛的看著女兒,緘默幾秒後,淡聲迴答:“下午你休息的時候,我和你媽媽去關氏簽訂了公司收購合同,從今以後,關氏就不再是關氏了。”


    關慈恩聽罷,眼眸中霧氣氤氳。


    “慈恩,沒有關係,爸爸在商戰場混跡太多年了,疲乏了。”


    “不,爸,都是我不好,如果沒有這些糟心事,關氏就不會被收購,就不會易主了,我對不起您。”


    她的淚水開始順著臉頰滑落。


    秦玉惠慌忙用拇指給她拭去淚花,“慈恩,和這沒有關係,你不要哭了,乖孩子……”


    她明明是安慰關慈恩,卻不想說著說著自己也流淚了。


    “慈恩,爸媽曾經欠下很多的罪孽,今後都要苦了你了,你是好孩子,本該幸福的生活,卻要替我們贖罪。慈恩,爸爸媽媽對不住你了。”


    關仲清的語調越發悲傷,惹得秦玉惠母女倆更是淚水漣漣。


    這個夜晚,一家三口在這病房裏說了很多話,迴憶了很多事情,不論開心的不開心的,他們都在講著。


    接近零點時分,關慈恩實在困乏至極,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關仲清拉住秦玉惠的手佇立的病床前,眼中蓄著淚水,他們靜靜的凝視女兒很久很久。


    終於,他們走了,一步三迴頭的走了。


    剛一出了醫院,不遠處的那輛雷克薩斯開了過來,車窗亦是緩緩降下,露出沈宏成白發蒼蒼,褶皺繁複的老臉。


    “把東西給我看看。”他的語氣岑冷如冰,帶著命令和隱忍的怒氣。


    關仲清將那張b超單雙手遞給沈宏成,“沈叔,您看看吧。”


    沈宏成看著上麵那兩張並排的影像圖,渾濁的雙眼閃過微光。


    “關仲清,我今天下午說過的話我沈某人絕對做到,你倆去給雲新賠罪,關慈恩我一根毫毛不會動她,這是我們沈家的骨血,由你女兒為阿謙生下來,我隻當是她也替你們給雲峰和若敏一家謝了罪。”


    他說得很緩慢,但是字字句句都寒岑岑的。


    “沈老爺子,我和仲清也會做到的。”


    *


    翌日天亮。


    關慈恩在近八點之時醒來,齊明輝昨晚給她發來的消息約定時間是八點半出發,因此關慈恩此時略微有些慌亂。


    她抓緊時間清理收拾自己。


    本來今天她可以從醫院迴到家去,但是因為要去探視,且必須在規定時間去探視,她打算去完那裏再迴來辦理出院。


    她又感覺犯惡心了,她以為是刷牙導致,遂沒有在意更多細節。


    八點四十分,她坐上了齊明輝的車出發。


    一路上,她都和齊明輝在聊著,可是聊的話題絲毫不涉及案子,她想起昨晚和父母一同追憶的那些童年趣事,想起一家人在一起的開心生活。


    她想,翻供了,沈謙無罪釋放,她和他就此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吧。


    按照探視規定時間,他們在九點四十分到達了會見室。


    然而不同的是,因為齊明輝利用職權之便打了招唿,他們與沈謙會麵之時並不開啟監控也沒有警察把守著。


    關慈恩坐在那裏,看著四周白白的牆麵和那一扇鐵門,沉抑感倍增。


    沈謙被警察帶進來了。


    她看一眼他又瞬間的別過了臉。


    他似乎又瘦了不少。


    齊明輝也在那裏,他看著沈謙,沈謙盯著關慈恩,關慈恩則是注視著桌麵上自己十個鑲嵌在一起的手指。


    “沈謙,你這些天怎麽樣?”齊明輝清了清嗓子之後開口問道。


    “你覺得呢?”他答,目光不轉的一直盯著關慈恩。


    不待齊明輝在說什麽,他遽然撐起身子站起來,情緒迅疾激動,“慈恩,我是錯了,我知道我錯了,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改過機會?”


    關慈恩靜靜的坐著,內心煙雲翻湧,終於,她抬眼看向他,她說:“我給你一次機會,但是我們離婚吧,我無法忍受和一個強奸我的人再在一起生活。”


    話音一落,她又低垂下頭去。


    空間靜謐,她又感覺有些惡心了,她在努力的忍著。


    沈謙看著她,眸色幾多複雜,嘴唇蠕動幾番後,他終是說道:“如果我坐牢呢?我坐牢了你能不能不要和我離婚?”


    關慈恩霍然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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