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出了酒樓,李丁尋了一個方向,向著另一條街道走去。一邊走一邊隨口說道:“枯葉蓮雖然珍貴,卻沒想到會珍貴到如此地步,你們怎麽看?”


    “雷公子有所不知,這東西不出意外黑市裏應該還是有的,隻是都被暗中收著,以求價格再暴漲一些,才會有人出手罷了。”阿威迴道。


    李丁假裝吃了一驚,說道:“早就聽說王城黑市可是個好地方,看來必須得去見識一下才行了。”


    誰知這話讓阿威和阿正神色一變,阿威道:“雷公子的話我們不敢不聽,但其實出門前大爺曾交待過,說公子你初來王城,絕不能讓你去此等危險之地,所以……”


    李丁不屑的一笑道:“有這麽危險麽?說的我很膽小怕事一樣。”


    阿威忙道:“小人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雷公子要知道,黑市這種地方本就魚龍混雜,暗藏兇險,加之臨近煉藥師大會,環境更是複雜得很,萬一雷公子你有個什麽閃失,我們無法向大爺交待。”


    李丁心裏已然有了計劃,就不會半途而廢,幹脆一笑並沒有反駁阿威,接下來也再沒提過此事,又在城裏轉了起來。


    說來奇怪,這大半天裏,每經過一個地方,總有讓李丁覺得熟悉的事物,每當這個時候他腦海深處便會一陣陣疼痛,一瞬間冒出一些莫名奇妙的記憶。


    意識深處的疼痛加上雜亂的記憶,要不是李丁意誌力強大,說不定早已被搞得精神恍惚。不過有弊也有利,這讓李丁獲得了不少信息。


    時間一點點過去,李丁嘴上沒說,卻一直在暗中向著城西北方向前行。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一個很是奇怪的道口。


    道口裏是條寬敞的巷子,隻在接近巷口一段有幾間商鋪門麵,沿著高牆遠遠看裏麵建有門樓,應該是一片住宅區,少了商業區的喧鬧。


    隻是寬敞的道口處在人流湧動的大街上,但道口裏麵兩邊的商鋪都關著,看不到一個行人,冷風卷著地上的落葉吹過,給人一種莫名的冷意。


    時間還不算晚,這種情況在王城中還真是罕見,李丁正想走進去看看,身後的阿威主動開口道:“雷公子,前麵是天恩金家的勢力範圍,一般不允許外人進入,我們還是繞過去吧。”


    “天恩金家?”李丁疑惑一下,發現道口立有一個高大的石牌坊,上麵果然刻著天恩金家四個大字,而裏麵一些建築在顯要位置也都有一個金字。


    “金家!”突然,李丁不由心頭一顫。一個聲音突然從記憶中浮現出來響起在他耳邊。


    “小兄弟你不是要去王城嗎?如果你們有命到達那裏,請你將劉靈交給王城金家,劉某將永世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這是劉一旦給李丁的囑托,讓他心頭一震。而同時一些另外的信息也一下注入他的腦海,和他原本的記憶混合在一起。


    這種情況在之前聽說杜見的名字時也出現過,李丁咬著牙,在忍受住一陣強烈的痛楚後,再看眼前的街道,突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天恩金家,修行世家,人才濟濟,高手輩出,作為輔佐王室的一支重要力量,是王室最為倚重的家族之一,號稱王城第一家族。


    家主金全玄空後期境界,兩朝元老,官拜丞相,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金全生有兩子,長子金鵬聚魂初期境界,任王室禁軍虎字團團長。次子金鷹明心後期境界,任前衛軍二團團長。兩人年歲雖已不小,但對於修行者來說,隻要境界能穩固增長,即便百歲都還屬壯年,可謂前途無可限量。


    而金家後輩之中也不乏修行的天嬌精英,讓得金家的聲勢簡直是如日中天。


    街道前,李丁半眯著眼,下意識的扶了一下額頭,以減輕腦海中的疼痛感。


    他的心裏驚訝著,這一次的外來記憶不再模糊不全,而是比較清晰全麵,竟讓他對金家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知道了許多人名,甚至於一些有關金家的傳聞。這其中便包括金月兒這個名字,以及金月兒未來王子妃的身份。


    李丁輕歎口氣,想起結界中金月兒一個女子與易正林的那拚死一戰,真是慘烈無比,也不知最後是死是活,不由一陣唏噓。但又想如果金家人都如金月兒一般勇猛,這個家族號稱王城第一家族實至名歸。


    然而一邊是讓人震撼的稱號,一邊是眼前冷清的街道,著實讓李丁不解,按理說這樣一個大家族的所在地,即便是閑人免進,也不該一個人也看不到吧。


    “王城第一家族,門前就這麽冷清?”李丁不解的問道。


    “這就不清楚了。”阿威也是疑惑道:“這邊我們也很少過來,雷公子既知道金家,就知道金家可是不好招惹的,所以……我看我們還是繞過去吧。”


    阿威的話明擺著是在提醒李丁。


    李丁有自己的目的,自然不想節外生枝,點了點頭。但心裏卻有一個疑問重重的壓著,那就是劉一旦口中的金家不會就是天恩金家吧?


    從陳家村周幽對他和劉靈的追殺開始,到古桑城鍾臨雲對他的圍剿,再到王室的通緝,千仞山中的遭遇,這些事明裏暗裏都有王室的影子,所有一切都指向一個人,那就是劉靈。


    李丁不清楚劉靈對這些人為什麽這麽重要,是為了她的半聖體還是別的什麽不得而知,他隻知道他要保護劉靈,完成劉一旦的囑托,將她交到王城金家。


    可如果真是如此,金家與王室有著如此密切的關係,劉一旦為什麽要將劉靈交給他們,這不是送羊入虎口麽?在找到劉靈問一下前,李丁感覺事情有些超乎他的想像了。


    一邊想著一邊走,李丁漸漸離開了天恩金家的勢力範圍,繼續向著西北方向前進。


    然而就在他離開不久,一騎快馬領著一輛馬車飛馳而來跨過了那座石牌坊,在巷子裏一座高大的院門前迅速停下。領頭的快馬被拉得急了,竟然前蹄上揚,人立起來。


    隨著一聲馬的嘶鳴,快馬上的黑衣漢子一甩韁繩跳下來,快速跑到馬車跟前躬身拱手道:“國師大人,到了。”


    “容我取一樣東西。”深沉的男子聲音從車箱裏傳出,車上的馬夫趕緊搬下小凳放好撩開簾子,一個下巴蓄著長須臉色陰沉的黑袍老者緩步走下來,身後跟著下來一個提著木箱的青衣少年。


    這時,高大的院門突然向外開啟,伴著咕咕的沉悶聲響,十幾個黑衣男子列作兩對迎了出來。


    隊列中間,走出來一個衣著光鮮高大俊逸的青年人,隻是青年麵容焦急,一見到老者,趕緊上前對著老者拜道:“見過國師大人。”接著才向黑衣漢子拜道:“父親,二叔還沒有迴來。”


    黑衣漢子神色一凜,說道:“不急,他應該是出關尋枯葉蓮去了,我想過一日必有消息。”


    老者一雙修長的眼睛似閉非閉,甩了下寬大的長袖對著黑衣漢子道:“金鵬,丞相的病情昨日已經穩定,怎麽突然就反複了?”


    黑衣漢子正是南明國丞相金正長子金鵬,而老者的便是南明國國師杜雲海。


    金鵬臉色一沉,迴道:“具體情況並不清楚,隻是家父的分神玉箋突然變得暗淡,所以不得不再次驚動國師。”


    “不說了,還是先進去看看丞相的情況再說。”杜雲海神色一凜,轉身向大門內走去。


    青年人趕緊讓到一邊,金鵬正要跟上去,又轉頭對著青年道:“你趕緊再加派人手去各大藥店看看還有沒有枯葉蓮,月兒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派出去的人又一直沒有迴音,我總是不放心。”


    “知道了父親,我立刻加派人手。”青年恭敬的迴道。青年名叫金淩,是金鵬的獨子,金月兒的堂兄。


    金鵬交待完,緊跟著進了大門,這邊金淩也向身邊的幾個黑衣男子交待了幾句,那幾個黑衣男子立刻分散而去。隨即大門再次關上,街道又變得寂靜起來。


    李丁自然不知道發生的這一切,此時他正被來自腦海深處的一陣陣的強烈疼痛折磨著。


    麵對疼痛中不斷湧現的莫名其妙的記憶,李丁突然意識到,這種從獸界開始便存在於他腦海深處的疼痛很可能是由這些外來記憶引起的,而不是因為戰鬥引起的傷害,此時這些記憶正在不斷的施放出來。


    記憶帶來的傷害,並不存在於肉體,而是來自意識,簡直是匪夷所思,難怪小丹的藥力也無能為力。


    這些記憶一些來自段虎,更多的則來自於易正林。雜亂殘破的記憶在李丁的消化下,不斷重組銜接,讓他了解到許多信息。


    隻是可怕的是,隨著記憶的不斷施放,因刺激而產生的疼痛卻一次比一次來得強烈。


    奪取他人的記憶,一度讓李丁覺得是一件神奇不已的事情,但現在看來,這種神奇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其沉重的。


    李丁的意識開始出現短暫的模糊,他的額頭上滿是汗水,身體不由自主的晃動,似乎想要繼續走下去已經變得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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