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她爬上了沈衝的身體。


    薄薄的輕紗籠罩著玉軀,纖細的手指拉開臃腫的外套。


    躺在岩石上的沈衝緊閉雙眼,恍若未覺。


    她俯在他的身上,撫摸著他的胸膛,強壯,挺括。


    人?神?鬼?怪?


    他不知道。


    因何而來?


    他不明晰。


    是誰?


    她拈花而笑,沉默不語。


    冰涼的手指帶來的是痛苦還是極樂?


    他發出低沉的夢囈。


    她微微一笑,褪下薄紗。


    輕衣隨風飄去,月光灑在在她****的肌膚上。


    是妖豔的漆黑,還是溫暖的深棕?


    他想睜開眼睛,用餘光瞥見她的麵容。


    但她卻慢慢向下沉去,嘴唇親吻著他粗糲的肌膚。


    他想觸碰她,手臂卻不能移動。


    他任由她搖搖晃晃,上下顛簸。


    他好像沉入海底,又好像升上天空。


    光和霧在頭頂飄蕩,他卻不知道那是雲動還是漣漪。


    潮水向他湧來,帶著稻草的香味和一絲腐朽的氣息。


    他如同追逐白鯨的船長,被巨浪掀起,又被狂風拋入海中。


    自然和本能喚醒了他的狂喜,又帶給他深深的恥辱。


    背叛!


    沈衝,叛徒!


    他身不由己,他的靈魂狂野暴怒。


    潮水退卻,沈衝在黑色的迷霧中看到她,若隱若現,模糊不定。


    “你到底是誰?”他問,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冰冷沙啞。


    “我的名字在人類的語言中沒有對應,害怕我的人稱我為女巫。”女人的聲音響起,飄忽不定,陰測測如寒風,卻充滿魅惑。


    “你是那顆心髒?”


    “天啟將我的心髒挖出,使我不得不為他服務,一千年,兩千年,直到永遠。”女人的聲音淒冷哀婉,惹人憐愛。


    “那個瘋子追逐的天啟是誰?”


    “一位變種人,地球曆史上第一個變種人,他太過強大,如果複生將毀滅整個世界……世界……你們的低維世界……我們的高維世界……”


    高維世界,沈衝忽然一動,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小美對他的評價——高維生物。


    “瘋子為什麽要帶我們四個人?”


    “複生需要祭品,國王需要騎士……一個祭品,四位騎士。”


    黑影忽然晃動,沈衝沒有在意。


    沈衝不知道祭品是誰,騎士又是誰,但他知道絕對不能走到那一步。


    “你不是地球人?”


    “我是……人……高維之人,我被放逐……自我的家園……”


    女人的身影逐漸模糊,周圍的黑色濃霧慢慢變淡。


    沈衝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他急躁了起來,“告訴我,什麽是高維生物!”


    “一切……世界不止一個……萬千世界……萬千大河……阻止他,一定不要讓他迴來!”


    濃霧散去,聲音越來越大,如同雷聲滾滾。


    沈衝猛然從夢中驚醒,坐起身來,東方的已經魚肚泛白,他看見其他六個人趴在一片沙丘之上。


    沈衝站起身,順著他們的方向看去,遠處,一道道煙塵飛揚。


    奔雷般的蹄聲,應該有上千頭駱駝和馬匹。


    沈衝躍下褐色石頭,俯下身子向沙丘上爬去,趴在最左側。


    “那些是什麽人?”沈衝問。


    “蘇丹土匪?”莉娜猜測。


    越靠近南方,越過國境線劫掠埃及的蘇丹人就越多。由於埃及的軍隊和叛軍,大多集中在北方的綠洲和尼羅河沿岸,因此遠離尼羅河的城鎮和村莊,等於處在無政府狀態,隻有當地的酋長和村民自發組織的護衛隊,弱小得可憐。


    “不是土匪。”特查拉道,“蘇丹人不可能有素質這麽高的騎士,他們是一窩蜂的土匪,連正規軍都做不到如此精妙的配合。”


    特查拉的話音剛落,遠處奔襲而來的騎兵,忽然中分成兩股隊伍,不可思議地直直繞開,一左一右,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他們想幹什麽?”


    “想要包圍我們,不讓一個人逃出去。”特查拉解釋道。


    果然,旗兵們拉出的弧線在沙丘後合圍,一匹匹戰馬融入巨大的圓圈。


    戰馬和駱駝圍成的圓環不斷轉動,馱著騎手們在沙丘下劃出一個規則的橢圓。


    沙丘下,人吼馬嘶聲不絕於耳,急速奔馳的戰馬一匹挨著一匹,速度極快。


    “這是什麽?一種儀式嗎?”


    “不清楚,我又不是蠻族專家。”特查拉皺眉道,“不過我聽說過一種戰術,是沙漠人從遙遠的韃靼人那裏學會的。”


    戰馬圍成的圓圈繼續旋轉,地麵上升騰起陣陣黃沙和煙塵,緩慢而堅定地向沙丘頂部飄來。


    煙塵沿著沙丘上爬,將所有騎兵遮住,天地間霧蒙蒙一片,眾人不能看見任何東西,嗆鼻的惹得幾個人一片咳嗽。


    忽然間,煙塵中傳來一聲尖嘯,錚地一聲,一枚羽箭插在沙丘上,緊挨著沈衝,險險紮中他的腿部。


    緊接著,一行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天空便忽然變得昏暗,箭雨從四麵八方劈頭蓋臉降落。


    沈衝拔刀揮舞,一片箭矢被斬為兩截,但對於如雨降落的鐵箭來說,杯水車薪,他苦苦支撐,勉勵保護著身旁的幾人。


    正在這時,沈衝聽見耳邊傳來嘭地一聲,黑主教的手臂忽然伸長變大,將所有人罩在下麵,箭矢劈裏啪啦地釘在他身上,聲音如同用刀剁豬肉。


    沈衝剛想說這瘋子還有點良心,就看見黑主教在龐大上身映襯下,如豆般渺小的腦袋上,兩隻眼睛一片赤紅,看著身下的四人,像是盯著四個物品。


    沈衝打了一個冷戰,這瘋子看來變態地越來越嚴重了。他的目光讓沈衝想起了地鐵裏那些老鼠,無情、癲狂。


    “神的遺族啊,不要再放箭,我們本是一國之民。”


    黑主教的聲音浩瀚如雷霆,猶如實質,向四麵八方傳去。


    箭矢不止,黑主教皺起眉頭,他巨大的手掌向山下伸去。


    砰!


    沈衝感覺一陣地動山搖,巨大的力量使沙丘流淌,地形變動,幾人互相拉扯,才險險沒有滑下去。


    沙丘下一片人仰馬翻的嘶吼,轉動的馬隊被黑主教掀翻了一個豁口,陣型不複存在,隻好慢慢停住。


    風息,塵止。


    沈衝終於可以看清沙丘下騎士們的麵貌。


    他們一個個高大魁梧,男女皆有,端坐戰馬之上,統一地身罩白袍,頭纏白巾,防塵的口巾遮住了鼻子及以下的半張臉。


    “離開吧,外鄉人,不要讓你珍貴的生命喪於此處,多少尋寶者慕名而來,但這裏隻有死亡,沒有財富。”


    隊伍中一位騎士催馬出列,緩緩向坡上行來,她說的是一種古老的埃及語言,隻與科普特語有一丁點類似,沈衝勉強能夠聽出幾個詞義相近。


    這句話之所以理解的清楚明白,是因為在她稍後有另一位騎士出列,緊隨其後,用英語同聲傳譯。


    不過話說迴來,這位騎士的聲音莫名其妙有些耳熟啊。


    黑主教在沙丘上站起,龐大的身軀如同一輛坦克,“神的遺族,我不是為了財富而來,我帶來了神聖的心髒,為了解放我主。”


    黑主教粗壯的手臂高高舉起,一片綠光從手掌中散射而出。


    所有人心裏升起一陣尖叫聲,痛苦而陰惻。


    “外鄉人,停下來吧,即使是看守者,也不該承受如此痛苦。”


    “如你所願。”黑主教聞言放下手臂,將心髒收起。


    後麵的騎士催馬追上了前麵的那位,與她並行,兩人低聲私語。接著說英語的騎士催馬快行,超出一個身位,高聲地說:“聖心髒確是開啟神廟之鑰,但外鄉人呐,你的目標到底是什麽?”


    黑主教還沒說話,沈衝就感覺自己身邊一道白光閃過,莉娜已經衝了出去,將馬上說英語的女騎士撲倒在地,“姐姐!終於找到你啦!”


    已經警惕地拿出武器,準備死戰的眾人一臉懵怔,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隻看見莉娜開心地抱著說英語的女騎士,在沙丘上開心地滾來滾去,不時“muma”一聲,親在騎士的臉上,弄得對方一臉口水。


    “莉娜,不要鬧。”騎士無奈地說,言語裏卻滿是寵溺。


    “姐姐,我好想你。”莉娜終於鬧夠,靜靜地躺在騎士的懷裏。


    騎士撫摸著妹妹淩亂的頭發,恍若夢中,“我也……很想你。對不起,我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了你……”


    “不是哦,”莉娜撫摸著姐姐頭巾中垂落的長發,閉著眼睛呢喃,“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尋找拯救我的方法,理查德叔叔提到的那個方法。”


    “看來已經不需要了。”女騎士苦笑道。她向低頭看向自己的首領搖了搖頭,首領女騎士歎了口氣,輕夾馬腹,停下的駿馬繼續向前走。


    “很抱歉,遺族的首領。我並不會你那神聖而古老的語言。”黑主教行了個紳士禮,表示自己萬分抱歉。


    “沒關係,我會英語。”


    駿馬步上沙丘,女首領解下遮麵的圍巾。


    俏麗的臉龐,棕色的皮膚,鷹隼一般明亮的雙眼,眼角下簡潔而神秘的紋身。


    “尼瑪。安娜·艾瑪莉!”


    沈衝鬆了一口氣,收迴武器。


    這局,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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