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從琉璃孔雀的背上甩下來,陸鳴自然不可能任憑自己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無限狀態並未取消,調動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風元素,支撐住下落的自己。這種做法雖然無法停止墜落,也罷速度降低到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在距離地麵差不多的時候,又施展了一個浮空術,然後穩穩落在地麵。


    展開精神力感知了一圈,周圍並沒有什麽危險,陸鳴也放下心來。


    “葉曦在空中被亂流卷走,但方向我還記得。雖然不知道有多遠,方向上也要繞些遠路,但兩人同行總比獨自一人要強得多。”


    陸鳴確定了當前的首要目標,立即向著葉曦墜落的方向趕去。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葉曦也會采取同樣的做法,想必兩人很快就能見麵了。


    借助強大的感知能力,陸鳴盡力避開紛爭,加速前行。翻過一座山嶺後,景色突然一變,從蔥蔥鬱鬱的一片翠綠,化為了一望無際的漫天黃沙。


    遠處,狂風卷起沙塵,大大小小的碎石都被吹起,四射而出。狂沙漫天,根本看不清背後的事物。陸鳴隻能以精神力作為唯一的感知手段,在狂沙中前進。


    黃沙中,漸漸出現了一些模糊的輪廓。走近一看,遍地的碎石,隨處可見的坑窪、地基,勉強能看出人工的痕跡,有些較大的石塊上,有著人體四肢的輪廓,應該是誰的雕像,還有著模糊的魔法陣印記,想必是這些法陣的功效,使它們能夠抵擋更多時間的侵蝕。這處殘敗不堪的遺跡,仿佛已成為一片生命的禁區,唯有漫天的風沙還在唿唿作響。


    如此鮮明的特點,打開地圖對照一下,陸鳴已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在人類最初到達新月之時,這裏是僅有的幾塊適合人類居住的土地之一。


    在這處遺跡轉了一圈,陸鳴不再留戀,繼續尋找葉曦。精神力感知周邊,遠比目光有效地多。但走了一陣子,在精神力掃過某一片區域時,他明顯感覺到,腦中莫名混亂了一下。而那片區域在他的感知中,就仿佛一張白紙,什麽都沒有。同時陸鳴完全沒發覺,就在那個時候,他胸口的崩玉閃過一絲微光。


    感覺到這次異常,他遲疑了一下,向著那片區域過去。


    透過風沙,陸鳴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在遠處一動不動。這裏的人類隻有新月學院的成員,即使無法得知對方的真實身份,也無須顧忌。更何況,很有可能是葉曦。於是陸鳴邁開步子,向那人走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那人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果如陸鳴所想,那人正是葉曦。但是突然,葉曦不再靜立原地,而是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雖然隻是個背影,也能看得出她狀態不對。


    “她出什麽事了?”


    陸鳴心裏一動,立刻加快腳步,大步奔跑過去。而與此同時,葉曦的速度也更快了,雖然還是在一步步走著,卻幾乎比得上小跑,看起來似乎有很明確的目標。


    黃沙當中,似乎一馬平川的平坦地表,驀地出現了一個深色的凸起。可以看得出,葉曦的目標,就是那裏。


    那是一口井,像是用整塊的大理石,以最精湛的手藝雕琢而成。井口深邃,向內看去,沒有半點光明,一片黑暗。分明隻是一口井,給人的感覺,卻仿佛是能吞噬一切的無底深淵。


    陸鳴一遍又一遍地大喊著,葉曦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半點反應都無,還在一步步地向那口井走去。她距離井口,不過一步之遙,陸鳴也終於趕到了她身旁。


    “停下!”


    陸鳴大喊著,拉住想要一步跨進井裏的葉曦的胳膊。被他抓住,葉曦手一抖。陸鳴內心暗喜,還以為葉曦有反應了。沒想到,葉曦反手一把抓住他的小臂,用力一扯,竟拉著他一塊跳進井裏。


    井裏漆黑一片,光線似乎照不到裏麵。準確地說,當陸鳴迴頭看向井口時,就已經是一片黑暗了。他不知道是自己降落速度過快所導致,還是有什麽東西阻擋了他的視線。他甚至不知道墜落了多深,隻感到自己墜落了很長時間。


    突然,陸鳴看到一抹紅色,如鮮血一般豔麗,向上迎來。緊接著,入眼處盡是一片血色在晃動,仿佛跳進了一片血海之中。然後,他掉在了地上。


    摔得並不重,不,應該說是很輕,就像平常跳起來後落地一樣。陸鳴起身,一眼看去,是近乎無邊的空洞,大片的血光充斥著整個空間,仿佛要滴出血來,連他自己都被映得通紅。然後就看到了呆呆站著的葉曦。


    他走過去,一把抓住葉曦的肩膀,把她扭向自己這邊,搖晃著她的身體,不停地大聲喊道:“葉曦,你清醒點!”他仍沒有注意到,胸口的崩玉微光閃爍,幾點光點跳出,滲入陸鳴皮膚,沿著手臂流入葉曦體內。


    不一會兒,葉曦眼中迷茫之色盡去,恢複了神采。


    “陸鳴?你怎麽……我們這是在哪兒?”葉曦剛想問下陸鳴為什麽在這裏,卻猛然發現,周身一片血色,自己不知怎麽的,已處在一個陌生的世界了。


    陸鳴正想解釋,卻聽葉曦“噓”了一聲:“你聽,有什麽聲音!”


    咚!咚!


    靜下心來仔細傾聽,果然有什麽聲音響起,傳入二人耳內。


    咚!咚!


    這個聲音強力而有節奏,像是很熟悉的聲音,但一時半會兒還是想不起來。


    咚!咚!


    兩人猛地對視,都讀懂了雙方眼中的意思。這聲音,像極了心跳!


    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他們才注意到眼前的景象。印象中本該岩石土壤鋪就的大地,竟是由無數富有彈性,像是鮮紅色的血肉阻止一般的事物,一塊塊連接而成,半透明的表層下方,無數細小紅線錯綜複雜,像是微小的網狀血管布滿地下,甚至連頭頂都是如此。地麵上,白骨連綿,堆積如山,小到巴掌大的鳥雀,大至十幾米高的魔獸,種類繁多,一眼望過去幾乎無窮無盡,不知堆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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