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卻近不了塔格奧體外十米。在笑聲中,他帶著周防烈扶搖直上,直衝雲霄,飛向那還在下著雨的沉重雲團。


    很快,一龍一人接近了雲團,雲團中電光閃閃,雷聲滾滾,極為危險,塔格奧卻不管不顧,一聲長嘯,向著電光衝去。所過之處,電光、雲團,仿佛有生命一般,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塔格奧衝過雲層,雖是夜晚,也顯出了一片晴空。他在雲層上盤旋了幾圈,一陣嘹亮的龍吟傳遍穹宇,甚至震散了下方的雲層,還了大地一個晴空。但在周防烈聽來,卻分明是一聲悲鳴!


    ……


    極西的一處巨大山穀,一個同樣巨大的洞內,一頭赤紅色巨龍睜開了眼,歎了口氣,聲音傳出了洞外,精準地傳入另一頭巨龍耳內:“格德,去吧,把塔格奧的屍骨帶迴來。”


    一個聲音帶著不解從洞外傳來:“陛下,可是……”


    “不必多說,塔格奧雖然殺了不少同族,身懷重罪,卻也是我族的一員,也有他該葬的地方,豈能容我龍族屍骨曝於荒野?”


    “是!”


    ……


    在一處平地,塔格奧放下了周防烈。


    “我尚年幼時,便展現出了驚人的資質,短短三百多年,就是龍族頂尖的強者,連紅蓮龍帝艾克薩都讚歎不已。隨著我修為的精進,族中的長輩告誡我,叫我不要打破那一層屏障。最初,我聽從他們的告誡,不去衝擊那一層屏障。但是,我想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我是數量稀少的黑龍一族,因此我以為,他們僅僅是為了避免黑龍強盛,才出此下策製約我。”


    “我不相信,達到更高的境界反而會帶來劫難,這個理由無法讓我信服,它太不合理了。為了達到現在的境界,我叛出了族群。但是那層屏障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衝擊的,我孤身行走大陸,還要避免被發現,曆時五百年才準備完畢。”


    “十年前,我終於衝擊成功,達到了新的境界。但就在那時,我才明白,他們沒有騙過我,是我被欲望蒙蔽了雙眼。就在那一刻,我想通了許多事情,也意識到,我已鑄成無法挽迴的大錯!我不敢奢求原諒,隻能躲在墳墓中,等待著生命的終結。”


    “人類,力量隻有通過自己獲得的才有意義。我無法給你力量,但是,我可以將代表著力量的武器送給你!”


    “我大限已至,永別了。”


    塔格奧仰天長嘯,氣震雲霄,傳遍千裏。嘯聲消失之後,塔格奧仿佛化成了一尊巨大的雕像,一動不動。緊接著,在周防烈詫異的目光中,腹部,胸口,雙翼,背部,然後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都燃起了熊熊的黑炎。火焰衝天而起,熱量卻全部收斂於體內,沒有一絲外泄,甚至摸上去都不會感到燙手。周防烈能感覺到,那股龐大的力量流向了塔格奧的兩隻前爪。


    如在黑暗中匆匆一現的曇花,淒豔的黑炎頃刻間燒盡,留下一具通體晶瑩如雪,閃著白光的巨大龍骨,一滴血都沒有留下。唯有兩隻前爪,還是一如既往的深邃黑暗。


    忽然,兩隻前爪自整具骨體上脫落,在一片劈裏啪啦聲中,脆弱的骨質一片片脫落,精華濃縮的同時,不斷向外排出雜質,體積也因此而不斷縮小。最後落在地上,是兩隻正好與周防烈匹配的黑色刃爪。


    “這……”看著這一對黑色刃爪,周防烈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人死尚且希望留個全屍,但塔格奧竟然沒有絲毫猶豫,將自己的雙爪鑄成武器,送給了他!塔格奧究竟是做出了怎樣的覺悟,或是領悟了怎樣的意境,才會做出這種選擇?


    “你是個很有趣的人類,收下吧,希望你能帶著我的力量,繼續戰鬥下去,達到更高的層次。它們的名字,就叫做龍殺吧。”塔格奧的聲音再次響起,隨後終於歸於死寂。


    周防烈思索再三,還是上前撿起了那一對刃爪,仔細觀摩。


    三根一尺長的鋒利刀刃,曲線狹長而優美,像是以最上品的墨玉,讓最優秀的工匠雕琢而成。黑暗中閃亮的一點寒芒,更加攝人心魄。這對刃爪頗為沉重,畢竟凝聚了塔格奧全部的精華,但以周防烈的體質,還是能揮使自如。微微抖動,便撕碎了空氣,發出嗡鳴,輕輕滑過,就有氣勁射出,劈碎不遠處的岩石。周防烈知道,他還需要很長時間來學習控製這對龍殺。


    有了這樣的武器,周防烈的實力比起以前不知要強出多少!


    然後他看著塔格奧的遺骨,茫然了。塔格奧贈予他龍殺,他不是有恩不報的人。他也不願把塔格奧的遺骨扔在這裏,等著路過的魔獸為了攫取剩餘的精華前來啃食。但塔格奧卻是學院乃至龍族提名的危險存在,似乎也不會有人來幫忙將其送迴龍族手中。


    思考了良久,周防烈還是隻能放棄。他一個人什麽都做不了,又不可能等著誰來幫他。即使有心,也是無力。


    但就在這段時間裏,他感到周圍出現了異動,夜色之中,多出了一些東西。


    向四周看去,周圍已聚集了一圈魔獸,少說也有五十頭,最差的也是到了五階,還有三頭八階魔獸,顯然都是被這具龍骨吸引過來的。


    “不對勁!塔格奧即便是死了,氣息也有著極大的壓迫力。不到七階的魔獸,看見這具龍骨,應該就被嚇退了才對,即使被驅趕著,也不會靠近。為什麽這麽多低階魔獸,甚至有食草類魔獸都敢來分一杯羹?”


    掃過一圈,不少魔獸身上都帶了些傷。在大部分魔獸眼中,都充斥著無比的混亂與瘋狂,連本能都幾乎不複存在。一個個焦躁不安地拍打著地麵,似乎想要立刻衝上來。也就那些達到七階魔獸,還能看得出尚在思考的樣子。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曾經曆過的那一次獸潮。


    周防烈冷哼一聲,雖然他決定放棄處理塔格奧的遺骨,但並不意味著他會容許這些魔獸將其破壞。更何況,那些魔獸看向他的目光,分明就是在看著食物一般。他裝備上龍殺,大吼一聲:“都給我滾!”


    這些魔獸基本都沒見過人類,哪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即使能聽懂,也不可能乖乖離開。魔獸們一步步逼近,在三頭八階魔獸的示意下,一隻巨大禿鷲,一頭劍齒虎,三頭裂蹄牛,率先向周防烈發起了進攻。


    “哼!不知死活,正好試試這龍殺的威力!”不知怎的,周防烈心底也升起一股強烈的戰鬥欲望。而眼前這些魔獸,就是最好的對象!


    周防烈腳下猛地發力,向那頭劍齒虎衝去,隻一個唿吸就到了它眼前。


    那頭劍齒虎見這個家夥竟然主動衝過來受死,怒吼一聲,右爪高高舉起。整隻爪上透露出一片金光,向周防烈的頭拍下。


    這一爪力量剛猛,哪怕一塊磐石,也要給拍成粉末。但周防烈並不躲閃,右手龍殺斜刺,發出隱隱的尖嘯聲,以爪對爪,向劍齒虎切去。


    三道刃爪映出寒芒,一閃而過,劃出三道弧線。劍齒虎想象中,敵人粉身碎骨的情形並沒有出現,反倒是它引以為豪,堪稱鋼筋鐵骨的虎爪上,傳來前所未有的劇痛,下一刻,就如豆腐般被龍殺輕易切開,碎成幾塊,伴著鮮血掉在地上。


    理想與現實的反差,令劍齒虎完全沒有沒反應過來。而此時,龍殺已順勢劃過它的身軀,噗嗤一聲,鮮血飛濺,劍齒虎龐大的身體如同泥土構成的,被整齊地切成四瓣,嘩啦嘩啦地散落,碎裂的內髒四散,掉在地上,將大地染成一片鮮紅。


    刷刷幾道風刃飛來,禿鷲飛在空中,似乎覺得這個對手不會飛,呱呱怪叫著挑釁,發起攻擊。


    周防烈仿佛早已預見了一切,看都不看,左手用力猛揮,劃出三道勁風,劈散了襲來的風刃,順勢將半空的禿鷲也切成一地碎肉。


    裂蹄牛本是草食生物,但性格暴躁。看到禿鷲和劍齒虎慘死,一隻隻眼睛接連布滿了血絲,更加瘋狂地向周防烈衝去。


    周防烈冷笑一聲,一聲暴喝飛身躍起,直接跳到裂蹄牛麵前。然後張開雙臂快速旋轉,形成一股黑色旋風,裂蹄牛剛一靠近就全部切成碎塊。


    “根本不夠看!”周防烈唾了一口唾沫,向一眾魔獸看過去,滿臉嘲諷。有了這對龍殺,往常需要浪費一些手腳的對手,現在連他一招都擋不下來!


    隨後,他不再等著魔獸們的進攻,自己率先衝入獸群,大肆屠殺!


    “身為一群螻蟻,就要做好死的準備!”周防烈大喝,雙爪齊舞,如虎入羊群,帶起一陣腥風血雨,將一頭又一頭魔獸斬殺。他就像是一台人形的絞肉機,每到一處,血肉橫飛,血流成河!


    而在三頭八階魔獸的命令下,又有不少魔獸奮不顧死的向周防烈發起攻擊,但全部是無用功。五階、六階的魔獸,在龍殺下無一合之敵,但鮮血的氣味將這些毫無理性的魔獸刺激得更加狂暴,即便不用命令,也都一個個奮不顧身地衝去,想將周防烈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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