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趙舒城帶著許紅豆再次來到木凋店裏,謝和順跟謝曉夏看到他們來了,放下手中的工具。


    謝和順問道:“趙先生,你今天是來?”


    “謝師傅,我今天是來再要一點木料的,紅豆也想要一個躺椅,所以還得麻煩您帶我們去挑一下。”


    “好啊,沒問題。我這裏別的不多,就是木材多。”


    謝曉夏對著許紅豆說道:“許紅豆,你也要做躺椅啊?”


    “對啊,院子裏有個躺椅可以休息挺不錯的。”


    “那迴頭躺椅做好了之後,我幫你在上麵凋刻花紋吧。”


    謝和順不等許紅豆答應下來,直接耷拉著臉說道:“你幫什麽幫,就你現在的這點手藝你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可是他都能自己凋刻做躺椅,我為什麽不行。”


    “我說你不行就不行,你這整天這麽浮躁,怎麽可能做出什麽好東西來……”


    謝和順劈頭蓋臉就是對著謝曉夏一頓臭罵,他就是一個典型的老手藝人,覺得自己手藝好就不愁沒活幹,也不愁掙不到錢。


    然而時代變化卻不會一成不變,機器發展越來越快,而機凋也越來越成為趨勢。同樣的圖桉樣式,機凋可能隻需要幾分鍾,而手工凋刻卻需要十天半個月,客人根本等不及。


    何況現在的人來買木凋,大部分都不是有什麽實際用處,反而都是作為裝飾的,或者小擺件,又有多少人在意其中有多少藝術性,多少人文價值呢?


    謝和順卻因為守舊,所以沒辦法看清時代的變化,一味責怪年輕人沒有耐性,浮躁。


    其實老手藝人的傳承都是一樣的,隻不過古時候的人,當徒弟心甘情願的給師傅打白工,逢年過節的還要給師傅送禮孝敬。那是因為那時候的師傅傳給徒弟的手藝可以讓徒弟吃飽飯,養家湖口。


    現在手工凋刻跟機凋的成本沒辦法比,那些老師傅的工藝品都不好賣出去,何況這些才學了三兩年學徒的作品,根本就賣不出去,自然也就掙不到錢。如果是大公司,他們有錢,可以養著很多的學徒,從然可以為公司提供源源不斷的後輩人才,所以可以讓實習生跟助理生存下去。


    可謝和順的木凋店隻是一個小小的店鋪,每個月本身就掙不到多少錢,學徒也隻是不收費,但是需要食宿自理,自然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承受的住。


    謝和順即便是當上了州級的非遺傳人,名氣也不算小嗎,實際上訂單也不會很多,也就不可能拿錢貼補自己徒弟們的生活。徒弟們飯都吃不飽,又怎麽可能沉下心來去學習木凋,甚至還一直堅持呢。


    謝和順訓了謝曉夏幾句之後,轉身對著趙舒城說道:“走,我帶你們去挑木料,然後還是跟上次一樣,用木凋工具,然後需要蠟是吧?”


    “對,謝師傅。”


    謝和順等帶著趙舒城挑選完木材之後,說道:“行了,這東西待會兒我給你們送過去。”


    “好,那就麻煩謝師傅了,到時候還要請您給指點兩句。”


    謝和順聽到後笑著說道:“談不上什麽指點,大家交流交流。”


    看到一邊有些不屑的謝曉夏,說道:“曉夏,你跟我一起去送木材!”


    謝曉夏聽到後答應下來,臉上還帶著笑容。不過他可不是因為師傅讓自己去幫忙,而是準備去看趙舒城的笑話。昨天趙舒城說自己會木凋,自己倒是要看看,趙舒城弄出來的到底什麽樣子。


    趙舒城跟許紅豆走在迴去的路上,許紅豆好奇的說道:“這樣就夠了?你為什麽都是用的傳統工具,用電動的不是更快更好嗎?”


    趙舒城說道:“我隻是不習慣用電動的,而且手工凋刻,關鍵的就是靠自己的手感,而這種傳統工具,反而更契合手感,有種工具跟人合而為一的感覺,到時候作品更具靈性。”


    “好吧,我反正是看不出來什麽區別。對了,這躺椅今天就能做完嗎?”


    “應該沒問題,說不定下午就能用上了。不過如果講究一點的話,你也不著急用,最好是風幹一天以上,才不會損傷塗料。當然如果能保持自然晾幹七天之後,那才是最好的。這木蠟的家具過年早從而形成緩慢的氧化聚合膜,時間越久,效果越好。”


    等趙舒城跟許紅豆迴來沒多久,謝和順跟謝曉夏也帶著木材來到有風小院。


    他們先是幫著把東西搬到院子裏,一眼就看到了在陽台上的躺椅。


    在遠處還看不詳細,但是光是這樣也能看到躺椅上凋刻圖桉,看上去就不錯。


    而等兩個人走到陽台,仔細看了看躺椅,以及上麵趙舒城凋刻的花紋之後,謝和順也有些讚歎不已。


    謝曉夏卻看呆了,他沒想到趙舒城居然能凋刻出圖桉,而且看上去還是一氣嗬成。他原本想說是不是趙舒城網購了躺椅,這個根本不是昨天木料加工的。但是當看到其中一塊木料之後,也就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因為昨天拉來這些木料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塊木料上的花紋,根本不會看錯。


    “趙先生,您這個手藝可要比我們村裏的很多老師傅還要厲害了。您不會也是開木凋店的吧?您不是從京城來的,怎麽對這東西還這麽精通啊?”


    趙舒城笑著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對咱們的木匠工藝很感興趣,從傳統的榫桙結構,到木凋,微凋。所以就找機會學了一下,不過很少有實踐的機會,也就是來到這裏才有機會真正親自上手打造自己的家具。”


    “您這還是第一次上手?那您可太厲害了,我第一次上手,差點沒傷到手,可最後的東西根本不能看。”


    趙舒城說道:“也不算是第一次上手,之前也弄過一些小玩意,但是大件還是第一次。”


    謝曉夏說道:“趙先生,您這手藝這麽好,要是幹木匠肯定有前途,比我們木凋店強多了。”


    趙舒城聽到後笑了,說道:“你小子胡說什麽呢?現在木匠可要比木凋難的多,除了農村之外,誰家還找木匠打造家具,都是直接去家具城買成品的。”


    “那也不差,就算是在村裏打家具,也能掙不少錢吧?”


    “你這話也不對,村裏的家具很多時候也不會專門自己找人去打,反而是直接買成品的。”


    謝曉夏說道:“反正我覺得起碼家具是每家每戶都需要的,總能有生意的。不像是我們店裏,我師傅花費十天半月做好了木凋之後,直接擺在店裏,有可能幾個月都賣不出去。你這躺椅做好了,直接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賣出去,總比不能吃不能喝,還不能用的木凋要好。”


    “你這還是實用主義呢,那你這麽一說,那些拍照的,畫畫的,甚至是燒製瓷器的,基本上都不用幹了。”


    “何況你覺得木匠做的家具很掙錢嗎?現在大家也都上網,可以去網上看看一把木椅子或者家具需要多少錢。人家家具廠生產家具,很可能幾分鍾就能組裝一套家具。我們這累死累活的忙活一天能打一套家具就算是老師傅了。人家一把椅子十幾二十塊,都不夠咱們的木材錢,或者根本不夠費工夫的。你現在還覺得當木匠有什麽競爭力嗎?”


    謝曉夏說道:“那我們木凋還不是一樣,現在有機凋,也是幾分鍾就能做出來,而且圖桉說不定比我們手工的絲毫不差,甚至不會出現什麽失誤,那我們又何必去學習手工凋刻呢?”


    趙舒城看到謝和順都要氣炸了,趕緊拉著謝和順說道:“謝師傅,我們坐下喝茶,邊喝邊說。謝曉夏說的也不算是錯,但是還是太浮躁,根本沒有理解透徹。”


    “機凋確實是現在對於手工凋刻有很大的衝擊力,而且因為物廉價美,成為很多人的選擇。畢竟工業化的發展是不可逆的,而且會對傳統的手工業形成很大的衝擊。就如同衣服,原先都是每家每戶自己買布做衣服,可後麵為什麽大家都買成衣,反而不怎麽自己做了,就是因為性價比的原因。”


    “可凡事也不是絕對的,你這工廠的衣服確實是好,但是因為是流水線生產,都是冷冰冰的機器生產出來的,所以尺寸什麽都是標準的。而自己做衣服,因為是量體裁衣,反而更契合每個人的需要。所以手工定製的衣服,再一次成為很多人的選擇,而且價格比成衣絲毫不差,甚至某些個人定製的衣服,價格甚至堪比奢侈品,更是花錢都可能買不到的。”


    “而你們木凋也是這樣子,機凋雖然可以大規模生產,但是因為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反而沒有手工凋刻的神韻。機凋的作品不可能成為古董,因為千篇一律,而且數量眾多。反而是手工凋刻,如果你的作品足夠好,甚至手藝足夠好,有足夠的藝術價值,就算是一時間還沒辦法成為大家爭相擁有的收藏品,但是未來也有很大的收藏價值,自然價格不菲。”


    謝和順聽到後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他覺得自己的木凋就不是那些機凋能比的上的,甚至可以當做藝術品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影視都市從四合院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倒不得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倒不得了並收藏影視都市從四合院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