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對麵兩個人瞬間都愣了一下。


    景碧率先反應過來,道:“津哥,不會再迴濱城是什麽意思?是出了什麽事,讓你決定不迴濱城的嗎?”


    申望津抬了抬手,道:“不是不迴濱城,是不再迴濱城長住的意思。”


    “為什麽呀?”景碧瞬間更激動了,“咱們濱城有什麽不好的啊?我們自小都是在那兒長大的,山好水好人好,這外頭哪個地方比得上啊?”


    見她這副激動的模樣,藍川微微睨了她一眼,才又道:“津哥,你的意思是,濱城的產業也都要轉移嗎?”


    “那倒不用。”申望津說,“有你們幫我看著,我很放心。接下來我的精力會多放在海外,濱城那邊,就交給你們了。”


    藍川聽了,微微點了點頭,景碧卻道:“我不懂,津哥,你這是要拋棄我們啊?”


    “胡說什麽呢?”藍川打斷她道,“津哥商場上的戰略布局,還需要向你交代啊?”


    “我不管什麽布局不布局,現在這意思不就是要放棄濱城嗎?”景碧說,“什麽叫交給我們?交給我們有什麽用啊?我們所有人都是跟著津哥你吃飯的,現在你拍拍屁股走人,是打算讓我們自生自滅咯?難怪這兩年多,你連迴都沒迴濱城看一眼,原來是一早就決定要放棄我們了……”


    她滿心鬱結與憤懣,喋喋不休地說起話來,便絲毫沒有其他人插嘴的機會,最終還是沈瑞文走上前來,徑直走到申望津身邊,對他附耳說了幾句什麽。申望津邊聽邊點頭,很快便站起身來,對麵前的兩個人道:“你們慢慢吃,吃完了早點迴酒店休息。”


    說完這句,申望津便轉身往樓上走去。


    景碧說了一大通話沒人理,申望津還直接就起身走了,她瞬間更是來氣,摔了手中的筷子,抱著手臂道:“我偏不去什麽酒店!我就不信,這麽大個別墅,還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沈瑞文跟在申望津身後,聞言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景碧迎上他的視線,毫不猶豫地還了他一個白眼。


    眼見著申望津和沈瑞文都上了樓,藍川才又開口道:“你胡鬧什麽?津哥決定的事情,是你胡攪蠻纏就能改變的嗎?”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津哥的決定了?”景碧盯著他反問道。


    “我不知道。”藍川說,“我隻知道津哥吩咐什麽,我就做什麽。”


    “那老六肯定知道!”景碧說,“濱城的幾家公司都在他手底下管著呢,他還去國外見過津哥,他跟津哥聯係最緊密……可是他居然都不跟我們通氣!嗬,果然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拿我們當自己人了。”


    “你別再胡說了。”藍川說,“津哥要是生氣了,你知道是什麽後果!”


    “我還真想看他生氣呢!來收拾我啊!給我家法處置啊!找人把我扔進江裏喂魚啊!”景碧毫不客氣地開口道,“我怕誰啊我——”


    她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然而話音落,迴應她的卻隻有空氣。


    下一刻,樓上的某個角落,忽然就傳來了一陣有些遙遠和低沉的大提琴聲——


    聽著這聲音,景碧驟然抬頭看向樓梯的方向,隨後又看向藍川,“這是不是那個女人在拉琴?”


    不等藍川迴答,她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一定是。


    當初他們雖然都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可終歸都好奇申望津給申浩軒挑了個什麽樣的女人,明裏暗裏下了不少功夫,總算是一睹莊依波的廬山真麵目,同時還知道她是來自桐城的大家閨秀,會彈琴、會跳舞,沒有任何不良記錄和黑曆史,跟他們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申望津居然給申浩軒找了個這樣的妻子,可是這樣的女人,能管得住申浩軒嗎?眾人當時還開了個賭局,紛紛下了注,結果有人贏、有人輸,終究是成了一場笑談。


    可是卻沒有想到,今時今日,她居然會出現在申望津的別墅裏。


    更讓人震驚的是,申望津居然還親自動手,為她撇去一碗雞湯上的油花。


    縱使再怎麽不願意相信,可是親眼所見的事實終究不會改變,景碧咬牙聽著樓上的大提琴聲,許久之後,才又看向藍川,道:“你說,津哥該不會是因為那個女人,做出這樣的決定吧?”


    “都叫你別胡說了。”藍川說,“津哥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做任何決定他都是經過慎重考量的,你別再胡思亂想了,乖乖聽安排吧。”


    景碧聞言,靜坐片刻之後,忽然推開自己麵前的碗,起身就往樓上走去。


    沒想到她剛剛上樓,迎麵卻就遇上了沈瑞文。


    沈瑞文見到她,道:“景小姐,申先生正在跟國外通電話。”


    景碧看他一眼,道:“我知道,我不會打擾他的,隻是上來參觀參觀,這也不行嗎?”


    沈瑞文聽了,隻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景碧又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在二樓轉了起來。


    沈瑞文跟他們不同,他們這一群人,都是一路跟著申望津摸爬滾打起來的,而沈瑞文則是近幾年才來到申望津身邊的,是有學識、有見地、可以陪著申望津出入各種高端場合的,尤其是在申望津有意識地將手中的資產業務進行分割之後,沈瑞文仿佛已經取代他們、成為申望津最信任的人的趨勢——因此沈瑞文跟他們,其實並不算是一個圈子的。


    景碧嘴上功夫厲害,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提防著他,趁著沈瑞文不注意,循著大提琴聲來到一個房間門口,隨後便直接推門而入。


    屋子裏,莊依波坐在窗邊的一張椅子上拉著琴,目光落在烏沉沉的窗外,卻是一絲波瀾也無——似專注、又似失神,連景碧進來,她都沒有察覺到。


    直到景碧大喇喇地坐到了她對麵那張沙發椅上,她才驟然停頓,有些吃驚地看向了自己對麵這個女孩兒。


    見她注意到自己,景碧微微冷笑了一聲,道:“莊小姐,你好哇。”


    她盤著一隻腿坐在那張沙發椅裏,毫不在意自己的鞋底接觸到了椅麵。


    莊依波隻看了一眼,便平靜地收迴了視線,淡淡道:“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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