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爾給貓貓喂完早餐,又將兩個餐盤都清洗幹淨,這才坐下來吃自己的早餐。


    她吃得很慢,以至於欒斌估摸著時間兩次過來收餐的時候,都看見她還坐在餐桌旁邊。


    可是她又確實是在吃著的,每一口都咀嚼得很認真,麵容之中又隱隱透出恍惚。


    欒斌沒有打擾她,兩次都是隻在門外看了一眼,便又默默走開了。


    到他第三次過來的時候,顧傾爾終於吃完了早餐,卻已經蹲在內院角落的一個小花園裏,正在清理裏麵的花枝和雜草。


    欒斌見狀,忙上前去問了一句:“顧小姐,需要幫忙嗎?”


    顧傾爾沒有理他,照舊頭也不迴地幹著自己手上的活。


    欒斌隻得不再說什麽。


    一個兩米見方的小花園,其實並沒有多少植物需要清理,可是她卻整整忙了兩個小時。


    忙完這個,她出了一身汗,正準備洗個澡的時候,瞥見旁邊的貓貓,便將貓貓一起帶進了衛生間。


    等到一人一貓從衛生間裏出來,已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


    欒斌隻覺得今天早上的顧傾爾有些不對勁,可具體有什麽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畢竟她還是一如既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做著自己的事情。


    隻不過,今天的效率好像格外低了一些。


    洗完澡,顧傾爾抱著幹淨清爽的貓貓從衛生間裏出來,自己卻還是濕淋淋的狀態。


    可是她卻完全意識不到一般,放下貓貓之後,忽然又走到了前院,站到了南麵那堵牆下,抱著手臂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牆麵。


    欒斌從屋子裏走出來,一見到她這副模樣,連忙走上前來,“顧小姐,你這是……”


    好一會兒,才聽顧傾爾自言自語一般地開口道:“我一直想在這牆上畫一幅畫,可是畫什麽呢?”


    欒斌遲疑了片刻,還是試探性地迴答道:“梅蘭竹菊?”


    顧傾爾卻如同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沒有任何迴應之餘,一轉頭就走向了雜物房,緊接著就從裏麵拿出了卷尺和粉筆,自顧自地就動手測量起尺寸來。


    欒斌實在是搞不懂她到底在做什麽,隻能默默站在旁邊,在她有需要的時候上去搭把手。


    隻是欒斌原本就是建築設計出身,這種測量描畫的工作一上了手,和顧傾爾之間的主副狀態就顛倒了。


    漸漸地,變成是他在指揮顧傾爾,幫著顧傾爾布局整體和細節。


    “……您可以設計一個三聯或者四聯,當然對這幢老宅子來說可能四聯更合適,這裏……這裏……可以劃分開來,相互獨立又有所唿應……”


    欒斌一麵幫她計劃著,一麵將卷尺遞出去,等著顧傾爾來搭把手。


    然而卻半天不見顧傾爾上前。


    等到他迴頭時,卻見顧傾爾視線不知怎麽已經落到了地上,正發怔地盯著地上平平無奇的方磚。


    “顧小姐?顧小姐?”


    欒斌一連喚了她好幾聲,顧傾爾才忽地抬起頭來,又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丟下自己手裏的東西轉頭就走。


    欒斌頓時愣在那裏,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顧傾爾走得很快,穿過院門,迴到內院之後,走進堂屋,順手抄起趴在桌上打盹的貓貓,隨後又快步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仿佛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是迴到房間之後,她卻又一次愣在了原地。


    直至視線落到自己床上那一雙枕頭上,她才又一次迴神一般,緩步上前。


    她伸手到枕頭底下,緩緩摸出了一封信。


    一封她四個鍾頭前已經看過一遍的信。


    將信握在手中許久,她才終於又取出打開信封,展開了裏麵的信紙。


    這封信,她之前已經花了半小時讀過一次,可是這封信到底寫了什麽,她並不清楚。


    她將裏麵的每個字、每句話都讀過一遍,卻絲毫不曾過腦,不曾去想這封信到底表達了什麽。


    可是這一個早上,卻總有零星的字句飄過她一片空白的腦袋,她不願意去想,她給自己找了很多事做,可是卻時時被精準擊中。


    到此刻,她靠在床頭的位置,抱著自己的雙腿,才終於又一次將這封信看了下去。


    這一次,她看得很認真。


    可是看到蕭冉相關字眼時,她腦子還是下意識地空白,哪怕看完整句話,也不知道那句話到底說了什麽。


    然而這一次,她沒有讓自己略過。


    發現自己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就反複迴讀,一字一句,直到清晰領會到那句話的完整意思,才又繼續往下讀。


    直到看到他說自己“罪大惡極”,她怔了好一會兒,待迴過神來,才又繼續往下讀。


    從這裏開始,她將整封信通讀到了最後。


    他寫的每一個階段、每一件事,都是她親身經曆過的,可是看到他說自己“愚蠢”,說自己“不堪”,看到他把所有的問題歸咎到自己身上,她控製不住地又恍惚了起來。


    這場遊戲,明明是她先開始的。


    明明是她讓他一步步走進自己的人生,卻又硬生生將他推離出去。


    而他錯在哪裏呢?


    大概就是錯在,他不該來她的學校做那一場演講吧……


    ……


    事實上,傅城予那一次的演講,提前一周多的時間,校園裏就有了宣傳。


    桐大一向有這樣的傳統,會邀請各個領域出類拔萃的校友返校演講,這樣的演講每個月至少都有一個。


    可是那張演講海報實在做得不怎麽起眼,演講的經濟類話題也實在不是多數人感興趣的範疇,而“傅城予”三個字,在大學校園裏也屬實低調了一些。


    她雖然在宣傳欄上一眼看到了他的名字,卻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那時候的她和傅城予,不過就是偶爾會處於同一屋簷下,卻幾乎連獨處交流的時間都沒有。


    僅僅是認識罷了。


    如果不是她那天走出圖書館時恰巧遇到一個經濟學院的師姐,如果不是那個師姐興致勃勃地拉她一起去看一場據說很精彩的演講,那她也不會見到那樣的傅城予。


    在她麵前,他從來都是溫潤平和,彬彬有禮的;可是原來他也可以巧舌如簧,可以幽默風趣,可以在某個時刻……光芒萬丈。


    她對經濟學的東西明明一無所知,卻在那天一次又一次地為台上的男人鼓起了掌。


    而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在他衝她微微一笑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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