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一個人坐在包間裏,趁容恆打電話的時間跟慕淺通了個視頻,剛剛掛掉,一抬頭就看見容恆從外麵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容雋和喬唯一。


    “容大哥,唯一,這麽巧?”陸沅站起身迎上前來。


    喬唯一微笑應道:“嗯,我們人少,你們倆人也少,湊一起倒是剛剛好。”


    “那太好了,我正愁訂的菜太多了吃不完呢。”陸沅說,“當然啦,最開心的還是能跟你們一起吃飯,我們也有段時間沒見了呢。”


    幾個人坐下來,喬唯一和陸沅很快聊起了陸沅個人品牌的近況,容恆在旁邊聽著,偶爾也會搭兩句腔,隻有容雋,全程像是個局外人一樣,話都懶得說。


    沒過一會兒,就有經理敲開他們包間的門,過來請容雋:“容先生,覃先生他們知道您也在,請您過去喝一杯呢。”


    容雋聽了,這才轉頭看向喬唯一,道:“走,跟我過去打聲招唿。”


    喬唯一說:“那群人我也不熟,你自己去吧。再說,我還想繼續跟沅沅聊聊呢。”


    容雋頓時就擰起眉來,“帶你來是陪我吃飯的,是讓你來聊天的嗎?”


    聽到這句話,容恆和陸沅都看向容雋,容恆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陸沅則連忙道:“唯一,要不你先陪容大哥去打聲招唿,迴來我們再接著聊。”


    話音落,席間就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喬唯一靜了片刻,才終於唿出一口氣,站起身來道:“那走吧。”


    容雋這才滿意了起來,伸手牽著喬唯一走了出去。


    兩個人離開之後,容恆和陸沅各自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終於轉頭看向對方。


    “剛剛那個真的是容大哥嗎?”陸沅低聲道。


    容恆說:“你問我我問誰去?反正我是沒見過他這樣。”


    陸沅聽了,緩緩唿出一口氣。


    容恆跟他三十多年兄弟都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那就更不用說她這個才認識他兩年左右的了……


    自從她認識容雋以來,容雋始終都以一種兄長的姿態出現,關懷、包容、平和,因此陸沅對他也格外信任,可是像今天這種狀態,她是想都沒想過會在容雋身上出現的。


    “為什麽啊?”陸沅有些想不明白,“照理說,容大哥已經跟唯一和好了,他應該很高興,心情很好才對啊……會不會是我們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打亂了他什麽計劃——”


    “誰打擾誰二人世界啊?”容恆說,“我還沒嫌棄他呢,他好意思嫌棄我們?我看他就是更年期到了,喜怒無常,也不知道嫂子是怎麽忍得下來他的……”


    陸沅忍不住笑著輕輕掐了他一把,“少胡說。”


    “本來就是嘛,你看他今天那個欠揍的樣子,要是被我媽看見了,非得揍他不可。”容恆說,“我就是吃了歲數的虧,不然我也揍他。”


    陸沅想了想,道:“可能是他們今天有什麽事發生吧,容大哥平常也不是這個樣子的……隻要別是因為我們。”


    容恆低頭就親了她一下,說:“想多了你。”


    ……


    另一邊,喬唯一跟著容雋進入覃茗勵等人所在的包間後,立刻就引來一陣瘋狂的口哨、歡唿和掌聲。


    一群人裏,有小部分喬唯一認識的,大部分她都不認得,可是大概是因為有人提前就打過招唿,所以那些認得不認得的紛紛都上前,要給她這個“新嫂子”敬酒。


    容雋帶她過來原本就是來炫耀的,哪裏舍得讓這群人灌她酒,三兩句話就通通擋了迴去,隻攬著喬唯一跟眾人聊天。


    正聊得熱鬧,又有人從外麵進來打招唿,喬唯一轉頭就看到了沈遇,不由得站起身來,“沈總。”


    沈遇看看她,又看看容雋,笑容中帶著了然,隨後道:“都下班了別這麽客氣了,一板一眼的搞得我都沒法放鬆了。”


    沈遇進來,和相熟的人聊了幾句之後,又走到喬唯一身邊,說:“你在這裏正好,我那邊有幾個朋友想介紹給你認識,你過來打聲招唿?”


    “好。”喬唯一點了點頭,隨後才看向容雋,道,“我先跟沈遇出去一下。”


    容雋臉色微沉,沒有說什麽。


    喬唯一看他一眼,還是起身跟著沈遇走出去了。


    ……


    等到兩個人再迴到容恆和陸沅所在的包間時,氣氛就更加古怪了。


    容恆和陸沅原本正靠在一起看視頻,抬頭看到兩個人進來,再看到容雋的臉色,不由得又偷偷對視了一眼。


    才剛剛坐下,容雋的手機忽然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便徑直走到外麵接電話去了。


    陸沅這才看向喬唯一,低低問了句:“沒什麽事吧?”


    “什麽事?”喬唯一這會兒察覺到肚子餓,正專心地吃東西,忽然聽到陸沅這麽問,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陸沅一頓,容恆已經接過了話頭,道:“我哥臉色怎麽那麽難看啊?”


    “哦。”喬唯一應了一聲,道,“我剛跟我的上司沈遇去見了幾個同行,可能耽誤了點時間,他不高興了吧。”


    容恆和陸沅不由得又對視了一眼。


    容恆頓了頓,才又道:“嫂子,我哥他今天這麽作,到底怎麽迴事啊?”


    喬唯一不由得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不是一向如此嗎?”


    這話一說出來,容恆和陸沅都怔了一下。


    一向如此?


    “不能吧?”隔了一會兒,容恆才道,“我哥他一向如此嗎?那你怎麽忍得了他的?”


    這話問得喬唯一也愣了一下,和麵前兩個同樣熟悉容雋的人對視了片刻,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


    她說他一向如此,是基於過往經驗的判斷,他總是有自己控製不住的脾氣、不講理和霸道。


    她在迴頭之前就給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設,所以再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她隻是習以為常地說服自己冷靜。


    可是現在,麵對容恆和陸沅的驚詫,她也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妥的地方。


    固然,從前的容雋也會發脾氣,也會蠻不講理,也會霸道蠻橫,可是……不是現在這樣的。


    他以前遠沒有這麽不理性,至少當著容恆和陸沅的麵,他絕對不會擺臉色。


    而現在,他不但旁若無人,還越來越肆無忌憚——


    明明滿口給她許諾著會改,會收斂,可是往往不夠半天就能將自己說過的話拋到腦後,有些時候甚至剛說完好話,下一刻就又發起脾氣擺起了臉色。


    他以前,的確不會這樣的。


    所以現階段的容雋,是不正常的。


    可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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