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言溪才在口幹舌燥中目送著那幾個警察離開,顧長安已經下了樓,神色疲倦的他還對著言溪強顏歡笑。


    “你怎麽不在s城多玩幾天呢?你看,你一迴來就碰上這種糟心事兒……”


    顧長安嘴裏雖然說著糟心事兒,卻隨手拿著言溪購買的特產看看,點評,“嗯,我喜歡吃這個,晚上啊讓你爺爺親自下廚做了吃!”


    “s城那邊靠海,大多數都是海鮮,你在那邊待了一個月沒少吃吧?可我記得你好像海鮮過敏呀?去那種地方玩,你真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了?”


    “……”


    他一開口劈裏啪啦地說了好多話,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緩解他內心的焦躁憂慮,以至於站在旁邊的言溪都忍不住地輕聲打斷他。


    “爸,會好起來的!”


    顧長安:“……”拿在手裏的特產停頓在了半空,父女兩人對視一陣之後,顧長安才露出了一絲無奈。


    “顧氏在半年前看上了荊城西北那邊的那塊地,就是靠近三紅水灣的一處地盤!”


    “荊城人都知道,三紅水灣一旦建起來億博城都比不上,隨著三紅水灣的開建,周邊地皮一下子炙手可熱起來!”


    “最近半年的幾塊地皮都拍出了天價,我看上的那塊好巧不巧的正好也是秦懷忠看上的!”


    “當然,除了我們顧氏還有其他兩家,現在都被列為嫌疑對象之中!”


    言溪想了想,“最後是秦氏拿下來了!”她知道這個消息,顧長安雖然把顧氏丟給了職業經理人打理,但公司重大決策還是需要他親自點頭才行。


    她遠在帝都忙得腳不沾地,顧氏這邊的事情都是後來才知道的,但知道時已經是塵埃落定了。


    顧長安蹙了蹙眉,“嗯,秦懷忠那個人……”他說著語氣一頓看了言溪一眼,“人都死了,背後再說他壞話好像不太好!”


    言溪一聽就知道顧長安隻是在開玩笑,想要活躍一下說話的氣氛,言溪順勢接上,“嗯,放心,他現在也聽不到!”


    顧長安幹笑了一聲,臉色又慢慢恢複了剛才說話時的嚴肅來。


    “這人手段陰損,很不是個東西,原本看在大家都是荊城幾大世家的關係,為了一塊地得不到也不至於傷了和氣……”


    “真的是這樣嗎?”言溪道,看向顧長安,“爸,商場上可不是講究這些的!”


    顧長安愣了一下,想到了自己之前教過她的那些話一時被噎了,有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好吧,所以說你看得很透徹,秦懷忠這人也是,目的明確管你什麽世家私交,管你什麽和氣,他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得到了那塊地皮的標底!”


    所以秦懷忠輕而易舉地就拿了那塊地皮,並成功地將其餘三家人得罪了。


    現在他人意外身亡,這三家人反而被坑成了嫌疑人。


    顧長安噴了一口氣,“這缺德玩意兒活著的時候坑了我們三家,死了還要拉著我們墊背!”


    言溪聽完後沉思了片刻,“爸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嗎?”


    顧長安,“我把知道的都跟警方說了,至於看法倒是跟警方不謀而合,他死的蹊蹺,怕不是一場意外!”


    他說著目光有些放空,仿佛在思考著另外一件事,片刻之後便忍不住開口,“這倒讓我想起了好多年前,這件事好像也經曆過這麽一出來著?”


    “嗯?”言溪沒去打擾他,待他想了一會兒後才意有所指道,“你知道秦家是靠什麽發家的嗎?”


    在顧長安思考的這空檔,言溪已經泡好了一壺茶,給顧長安倒了一杯,自己是白開水,聞言抬臉。


    “秦家發家不是生產醫療器械和修建私人連鎖醫院嗎?”


    說起來,傳到秦晉之這一代也才第三代吧,但他們秦家之中也就在第三代的秦晉之這一輩才培養出來了一個真正的醫生。


    像秦晉之的爺爺和父親秦懷忠就不是,秦家的其他旁支血親雖然也有做醫生護士的,但最亮眼最有出息的也就秦晉之一個。


    顧長安搖搖頭,“不是,三十多年前秦家是靠房地產發家的,你看現在荊城醫院,那塊地寸土寸金,當年為了那塊地也死了幾個人的!”


    “嗯?”言溪愣住。


    顧長安繼續道。


    “太久遠了,好像當年為了那塊地,最後留下有競爭力的除了秦家還有一家,拍賣會當天,另外一家公司派出了一車的顧問,結果運氣不好半路上被一輛貨車撞飛了,車裏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最後才讓秦懷忠撿了那個便宜!”


    “這種事情出現一次也就罷了,但後來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就讓人覺得秦懷忠這人吧雖然不是個東西,可好像被上天眷顧似得,沒有幹不成的事兒!”


    “他的秦氏家業不就是這樣慢慢擴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了嗎?”


    是真的意外還是有人蓄謀,言溪不予置評,可接下來聽著顧長安分析其秦懷忠掌權以來各種僥幸成功的背後都是競爭對手出了意外,這頻率感覺也太高了些。


    一個人的運氣一次是好,是幸運,可總不會次次都幸運。


    可見秦懷忠之所以能把秦家發揚光大用的旁門左道也不少。


    “顧長安說的這些我都去查過了,確實有點邪門!”


    當晚,言溪聯係了陸雲深,擔心電話裏說不清楚,就讓陸雲深把車停到錦城湖旁邊的道路上等,言溪從顧家後院的門出來,沒走幾步路便上了他的車。


    “看你輕車熟路的,以前沒少走後門吧?”陸雲深的車裏有煙味兒,言溪一坐上去就開了車窗透了氣,“麻煩陸少把煙掐了!”


    陸雲深後知後覺趕緊掐滅了煙頭摁在了煙灰缸裏,將車窗重新關閉,開了空調散氣味兒。


    “秦晉之至今沒有下落,就秦懷忠的弟弟秦懷新跟個跳蚤似得沒事兒就往荊城警署裏一蹲,非逼得人徹查不可,最近警署裏的老李頭上的毛又少了幾撮,我再不救場他就要禿頂了!”


    “陸隊,我除了能提供一些消息外不太懂你們內部的那些是是非非,我之所以會出麵也是因為秦晉之!”


    陸雲深,“啊,是啊,那小子現在杳無音信,他二叔居然說這是父子奪權相殘,最後老子死了,兒子逃了!”


    “還別說,這消息經人在網上一發酵,秦懷忠之前的各種對家庭不忠對兒子不理不問的事情就給捅出來了,眼看著兒子能獨當一麵了,花點錢買了老子的命就登基,看,升官發財死爸爸,人生開掛!”


    言溪聞言哭笑不得,“陸隊,看來你也欣賞這種模式啊,你是不是在腦海裏已經預演過很多遍了?”


    陸雲深歪著頭,“哪裏哪裏?我爸又沒錢!”


    言溪:“……”這老油條!


    “秦家的二叔看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聽起來他也很有嫌疑,你查過他了嗎?”


    言溪覺得跟陸雲深在一起談話時腦子一向很清醒,雖然這人有時候有些不靠譜,嘴巴裏還會時不時地跑出一輛貨車來,可大概是她從小就覺得警察叔叔十分有公信力,因此跟他談話時也保持著思緒條理清晰。


    陸雲深目光一深,“在查!如果秦懷忠死是意外,那麽他一定知道些什麽東西!”


    “而且還是你在從帝都迴來追查那藥的節骨眼上!”


    兩人一人一句,對視上目光時得出了一個結論來。


    殺人滅口!


    ……


    “他最近狀態如何?”


    海島之上,夜空沒有繁星,周邊的海浪將身後蛇群發出來的嘶嘶掩蓋住。


    慕白揚難得有閑情逸致走出實驗室,心情頗好地站在了觀景台上。


    所謂觀景台也就是一個球麵透明玻璃朝外延伸出去的一個小台子,全自動化,需要的時候隻需要按一下按鈕就能實時操控。


    他兒時最想要做的不是一個成功的有錢人,他想做一個機械師,嗯,不是那種渾身都需要沾滿油漬的機械師,他要做的是高科技。


    就如同南三角那棟他自己設計的別墅一樣,外表無堅不摧,裏麵各種精巧的機關相輔相成,牽一發而動全身,震撼又刺激。


    那都是出自他之手。


    所以他熱衷於自己創造東西,就比如人,但人這種生物除了機器人是可以按照自我設定的程序造就而外,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不可能完完全全朝著自己想的那樣生長的。


    但他這輩子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沒什麽是不可以改變的。


    現如今,他腳下不就是有一個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這種生物嗎?


    完完整整地照著他以前設定的模式而生成。


    “他還在適應中,畢竟睡了那麽多年了!”林叔答。


    “不過心理醫生說,他可能……”


    “嗯?”慕白揚慢慢的扭過臉去,臉上的神情不是剛才那般的閑情逸致,多了一絲陰鬱的暗沉。


    林叔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還是忍不住地在他的目光中打了個寒顫,低聲道,“心理醫生說,那個人格有可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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