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南三角的密林深處,連續降雨導致的林間水位線暴漲,放眼望去整個密林之上都是水。


    已經連續兩天時間的宋靖白感覺到了體力不支,隨行的七人之中出現了三人狀態不佳,耗體力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才來這個地方,水土不服導致的身體不適。


    入夜後,楚桓確定了方向,在林子裏找到了一艘被人廢棄掉的木船,幾人總算是能省點力氣了。


    “我看殷璃他們是別想進來了!”上了木船的宋靖白喘了一口氣,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穿著防潮的衣服,手腳頸脖領口都保護得好好的,可即便是這樣,連續兩天都在淋雨,渾身還是感覺黏滋滋的難受。


    “這雨不停,水位就會繼續漲,即便人進來了也會找不到方向!”楚桓說著朝著密林深處的方向看了一眼。


    雨大,說話的聲音都被減弱了不少,“最遲明天早上就能到了!”


    他說著抹了一把麵罩上的雨水。


    冒著大雨進南三角本來就是在冒險,這一路上的波折可想而知,不過好在他們是走過來了。


    “越是靠近越是要警惕!”陸肖說著目光沉了沉,那眼神,是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把握的焦慮。


    他們一行七人趕在雨汛之前進了南三角,進來之後麵對的就是通訊全斷,連指南針都被擾亂了找不準方向,前途未卜,但也沒有退路。


    ……


    “砰……”


    茶幾被一腳踹到撞擊在了地板上發出來的聲響讓房門外站著的人都忍不住地屏住了唿吸。


    r少迴來後整張臉上都陰氣沉沉的,踹翻茶幾椅凳後,他衝著門外的人咆哮。


    “走之前我就交代過你們,讓你們把沈若白留在這裏的人給全部幹掉,你們都是飯桶嗎?”


    門外被罵的下屬們把頭低得更低了些,雖然小心翼翼沒敢迴話,可誰心裏都在想著同一句話。


    你說得輕鬆,這麽多年你幹掉了嗎?自己做不了的事情還要求他們來做,我們是飯桶,你就是廢物!


    人家沈若白為什麽比你更受器重?你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可人家沈若白是恩怨分明,做事也是滴水不漏,不像你做個事情丟下一大攤子還需要人專門給你來收拾。


    還有對待下屬的態度也是天差地別,說實話,沈若白手裏的人那是心甘情願,可對r,替他賣命都是因為自己的要害被他掐得死死的,沒辦法反抗才俯首稱臣的。


    他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多年幹不掉沈若白的真實原因是在他自己身上嗎?


    最後r是把那名女傭暴打了一頓丟進樓下鱷魚池之後才消了氣。


    當晚發生了什麽事情,言溪並不清楚,翌日一早才從一個女傭口中得知r的暴行,女傭是本地人,中文說得磕磕絆絆,也不知道是給嚇得還是本身說話就不流利。


    “打得半死後丟鱷魚池了!”


    “天啊,我昨天才跟她說過話!”


    “……”


    言溪強忍住心髒的暴跳,伸手按了按胸口,說不嚇人是騙人的,她跟那個說話的女傭心情一樣,昨天都還見到的人,今天就死了,怎麽都感覺,瘮人!


    “水開了要小火熬!”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廚房內的討論聲瞬間消失殆盡。


    “你聽不見嗎?”


    身後有人立馬推了言溪一把,言溪被推到一邊,那人很不客氣地瞪她一眼,將火關小了。


    “新來的不懂就要問,別傻兮兮的!”


    傻兮兮的言溪:“……”


    她剛才是走神了!


    昨晚上聽說了讓她煎藥她還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是真的煎藥,一大早她被人拎起來,在一位自稱是中醫師嚴厲地耳提麵命之下開始學習如何煎熬熬藥。


    她以前味覺還沒有喪失之前還是經常下廚的,後來沒了味覺,嗅覺也是時有時無也便失去了下廚的樂趣,進廚房無非也隻是打個下手,真要她操刀還有些生疏了。


    好在煎藥熬藥還算簡單。


    然她以為很簡單,其實不簡單,這藥也不知道是要治什麽,有兩味藥是要分開時間段放的,除此之外還要講究什麽火候,為此,一個早上,她煎壞了兩包藥,氣得那名中醫師橫眉怒對。


    言溪想,若是這裏有鱷魚池,中醫師也有隨隨便便能將人丟進鱷魚池權力的話,她現在已經被丟進去兩次了。


    “熬中藥有講究,你以為就是隨隨便便把藥丟進管子裏燒個幾十分鍾就能喝的?”


    言溪默不吭聲地重新開始煎藥,用實際行動表示受教了。


    “一看就是沒做過什麽家務的大小姐……”


    言溪:“……”


    一個上午的時間,言溪都在中醫師的訓斥中忙得團團轉,若不是她沒有嗅覺味覺,光是她在廚房裏待的這麽長時間,廚房內的濃鬱藥味兒都能將她給熏暈過去。


    總算是熬出了一碗能讓中醫師看得順眼的藥,她小心翼翼地將藥碗放進了一隻托盤裏,“醫生!”


    中醫師端起來檢查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抬手卻將那碗藥給倒掉了。


    言溪:“……”


    她好不容易才熬出來的一碗!


    “已經過了吃藥的時間,以後你要記得早晚各一次,早上八點,晚上七點!掐著點熬!”


    等那名中醫師離開後,言溪還端著那隻托盤站在原地,腿一軟,她趕緊後退伸手撐在了灶台上站穩了。


    她的腿都站酸了!


    所以,她今天下午要掐點到晚上七點鍾之前正好將藥熬好送過去!


    一個名叫阿織的女傭進來看到她臉色不好,伸手扶了她一把,低聲,“先生的這位中醫師很苛刻的,不過他也確實有能力!”


    總算是碰到一個肯跟她好好說話的人了,言溪被她扶著,微笑道謝,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你說的先生是……”


    阿織麵露緊張之色,掐了她的手臂一把,“別亂說話,也別亂問,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得了,不該知道的還是別知道的好!”


    所以,這位讓人聞風喪膽的先生在這裏有著極高的地位,甚至,掌握著這裏人的生殺大權!


    言溪將心裏的疑惑壓了下去,麵露謹小慎微狀,“多謝提醒!”


    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在懷疑自己會被拎到這裏來的原因,到底是有人想要幫她還是在將她從一個狼窩裏丟進了另外一個狼窩。


    現在想想,無論她是被r禁錮在那個房間裏,還是被人推到這裏來給什麽先生煎什麽藥,她的一切都不能自己控製,唯一能控製的也就是讓自己能冷靜下來,麵對即將到來的突發事件能做到隨機應變保護好自己!


    下午,她在那名叫阿織的傭人帶領下來熟悉了這棟有著四層樓高的歐式建築,沒有出門,隻是在裏麵轉了轉,室外大雨瓢潑,言溪每每走過一扇落地窗時,看著室外的風雨,都會忍不住地繃緊了心髒。


    她已經從阿織口中探出了一些消息,這裏是k國的南三角,每年四月份,這裏就會出現雨汛期,運氣好點的話十天半個月能停下來,運氣不好的話,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


    難怪這裏的樓房都建在高處,下方的地基是巨石,就這樣下雨,若是在低窪出三兩天就會出現洪澇。


    她以前曾閱讀過有關k國南三角的地理雜誌,這裏是k國和y國以及m國三國交界處,因為其地理位置條件特殊,曾在曆史上有過好幾次的大暴亂,三個國家都有想要獨吞這裏的念頭,但奈何這裏環境太差,人口也雜,想要治理起來相當麻煩。


    總之,因為曆史原因和地理環境的原因導致了這裏成了三不管地帶,無人管,沒人敢管,不知道怎麽管!


    而這裏因為這個原因成了不少亡命之徒的天堂,早些年就有不少被各國通緝的罪犯活躍在這一帶,後來發展成了三個國家都不敢動的大毒瘤。


    言溪一想到這些就心頭發麻,她怎麽會被帶到這種地方來?


    得知自己所處的地方,再迴頭想想自己這段被綁架的經曆,能活著來到這裏真是不容易!


    “這裏女傭很少的,一共才五個,昨天晚上r少那邊的那位女傭聽說已經給扔進了鱷魚池,唉,又少了一個了!”


    言溪跟在身後,平靜道,“我現在也是!”


    阿織聞言轉臉打量了她一眼,“你,你以前應該是個大小姐吧?”


    言溪:“……”


    “我聽人說了,說你是s的女人啊!”


    言溪:“……”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s是誰?有名字嗎?”


    昨晚上就聽到那些人在說什麽s什麽r,當然,她知道,這些就是個代號,至於真名,誰知道?


    阿織,“s是沈若白啊!”


    言溪眼眶微微一撐,“你認識沈若白?”


    阿織“噓”了一聲,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其他人才低聲,“他以前救過我的命!”


    所以,她才主動跟她說話,幾個女傭之中,就她對她能和顏悅色。


    “他,迴來了嗎?”


    帝都一別,經曆了太多,豆子妹死了,他也沒有了消息,不知道現在是否安全?


    阿織搖搖頭,歎了口氣,“不知道,他已經離開大半年了,身邊的人也沒迴來一個!”


    “有人說他被r暗殺了!”


    言溪,“沒有!”


    為什麽這麽肯定?因為當時還在帝都的時候,她親耳聽到r罵那些下屬,說那麽多人都幹不掉沈若白,後來,他們離開帝都,再後來,便沒有了沈若白的消息。


    他應該還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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