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曆山大·法丁立刻尋找普洛森坦克。


    他還沒找到呢,右前方的友軍坦克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亞曆山大被爆炸吸引,目光轉過去的刹那,不知道什麽碎片打飛了他的坦克兵軟帽。


    “什麽鬼?”他抬手摸了下腦袋,發現頭發也給鏟掉了一大片,頭皮估計也擦破了,手摸上去黏糊糊的。


    他很快知道黏糊糊的是什麽了,因為血順著額頭流下,到了眉毛上,然後進了眼睛裏。


    亞曆山大一眨眼,半邊視野就被染紅了。


    他立刻擦眼睛,還沒把血擦掉,臉龐又被火光照亮。


    左側的t34殉爆了,炮塔都被炸飛。


    無線電裏老兵彼得羅在喊:“普洛森精銳裝甲部隊來了!打煙霧,繼續打煙霧!先隔絕普洛森裝甲部隊的視線,收拾掉他們的突擊炮!


    “長管四號的正麵我們的主炮在遠距離打不穿!得想辦法接近,或者攻擊敵人側麵!


    “打煙——”


    彼得羅的聲音戛然而止。


    營長在喊:“彼得羅!彼得羅你說話啊!”


    亞曆山大中尉隱約意識到,這一次老兵彼得羅多半沒能躲過去。


    他果斷決定執行彼得羅最後的命令——盡管彼得羅隻是士官,而他是中尉。


    亞曆山大:“打煙霧彈!遮蔽敵人坦克視野,衝上去打側麵!我們機動比他們好!”


    話音未落主炮就開火了,炮彈飛向遠方,打在地麵上,炸出白棉花一般的煙霧。


    然而隻是一發煙霧彈並不足以阻擋普洛森的坦克兵的視野,更多的炮彈射來,剛剛還在欺負普洛森突擊炮的t34群瞬間就變成了獵物。


    亞曆山大被深深的震撼了,作為那一期學員中技術最好的人,他一直對老兵們說的普洛森裝甲兵的高素質不以為意,現在他終於見識到了。


    緊接著對老兵們的敬意油然而生:他們竟然在和這麽強大的敵人交戰!


    而且現在好像要把這麽強大的敵人反推迴去了!


    一種“我也不能輸”的情緒支配了亞曆山大,他高唿道:“前進!我們的前輩開的是t34原版對抗這樣的敵人,現在我們開著t34w,可不能給安特坦克兵丟臉啊!”


    其實亞曆山大忽視了一點,前輩們開t34對抗的是短管三號和短管四號,其實甲彈對抗占優勢,所以還能和技戰術水平更高的普洛森坦克兵周旋。


    現在t34w已經是落後的設計了,甲彈對抗處於劣勢,碰上技戰術水平更高的普洛森坦克手是真的沒得打。


    這種時候其實正確的做法是打煙撤退,四號坦克的履帶雖然這幾年一直在加寬,但通過性能並沒有提升太多,加上又換了長管炮加了裝甲,機動力比起t34w差得更多了。


    打了煙調頭就跑,亞曆山大所在的營應該還能活下來一半的車組。


    但是亞曆山大剛剛那一嗓子“前進”,這會兒全營甚至全旅都打了雞血了,煙霧彈連發同時油門踩死,全速前進要和普洛森裝甲兵分個高下。


    ————


    第八裝甲師師長、舒爾茨戰鬥群指揮官、“裝甲舒爾茨”阿德爾舒爾茨少將看著前方的煙霧,冷靜的下令:“全體倒車,後方的小坡可以讓我們隻露出車體上半部和他們對射。t34w打不穿我們車體首上和炮塔。”


    命令下達之後,整個普洛森裝甲集群就開始後退,像是共用一個大腦那樣。


    阿德爾舒爾茨說的“小坡”其實是202.1高地,普洛森人放了一支小規模的步兵部隊建立了支撐點,支援突擊炮營作戰。


    普洛森步兵早就平整好了地麵,所以坦克部隊才能如此順滑的倒車到了山坡後方。


    而且步兵部隊也準備好了機槍,來應付安特的“裝甲騎兵”。


    安特人的引擎聲近了。


    阿德爾拿著無線電話筒:“注意!敵人要出煙霧了!現在敵人也每輛坦克都有無線電,不能給他們報信的時間!”


    五秒鍾後,第一輛t34衝出了煙霧。


    阿德爾還沒開口,它就被兩發炮彈命中,燃起了衝天大火。


    無線電裏隻有慘叫。


    馬上t34接二連三的衝出煙霧,一個接一個的化作火球。


    無線電裏全是普洛森裝甲兵興高采烈的聲音:“從沒見過這麽容易對付的安特裝甲兵!”


    “這支部隊肯定沒有近衛頭銜!”


    “有近衛頭銜的話,至少能刮花我的油漆!”


    ————


    亞曆山大·法丁爬出炮塔,一腳踩空直接滾到了草叢裏。正好這時候敵人機槍掃過來,子彈打在裝甲上叮叮當當響。


    車背上的步兵早就跳下來了,現在七手八腳的把法丁從土裏薅出來:“你還活著嗎,中尉同誌?”


    “我的坦克!救我的車組!”法丁大喊。


    “快布設煙霧救車組!”率領步兵的下士下令。


    步兵立刻扔出煙霧彈,在煙霧的掩護下爬進坦克,把不知死活的坦克成員拽出來。


    下士拿出急救包,拿裏麵的繃帶滾子胡亂往法丁頭上纏,一邊纏一邊嘀咕:“中尉,你忍著點,我急救課就學了個纏繃帶,灑磺胺粉,待會我給你找醫療兵。”


    亞曆山大·法丁沒好氣的說:“你應該纏繃帶之前灑磺胺粉!”


    “啊?哦對,那我再給你拆開……”


    “不不不,就這樣就行了。”


    這時候爬坦克的幾個步兵過來:“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法丁歎了口氣:“敵人擊穿了我們,好在炮彈引信好像是撞壞了,要不然我也得栽裏麵。”


    他抬頭看了看坦克,又說:“沒起火,說不定還能開,我去駕駛艙試試看——”


    下士:“別進去了中尉!你一個人能一邊開坦克一邊打炮嗎?”


    法丁:“我至少可以撞上去!空軍的飛行員跟我說了,空戰中飛機就是飛行員的最後一顆子彈!坦克也一樣!”


    他剛要站起來,就被下士用強有力的右手按迴地上:“不,中尉,你不能上去!你和我們步兵不一樣!你應該迴頭,去坦克手集結地,組成新的車組再開上新的坦克,再去和敵人作戰!


    “這裏交給我們吧,我們有火箭筒,敵人坦克要進攻,我們就能給他們好看!他們絕對追不上你,中尉!”


    其他步兵連連點頭:“對啊,中尉!交給我們吧!”


    法丁看了眼步兵們背後的筒子,搖頭:“不,我也能打筒子,而且我能打得比你們準!我計算過這筒子的落點,這東西300米就能打中!給我個筒子!”


    步兵們一起看下士。


    下士:“聽中尉的,給他個筒子。”


    於是大頭兵拿下一根筒子遞給法丁。


    法丁拿著筒子衝出煙霧,借著草叢的掩護接近普洛森坦克。


    普洛森的機槍火力點沒發現他,而是拚了命的掃射剛剛被擊中停下的t34,阻止坦克手跳車。


    法丁往前衝了有兩百米,蹲下來開始檢查火箭筒的狀態。


    下士跟上來:“中尉!敵人坦克縮在土坡後麵,隻露出一個炮塔,不好打啊!還是等敵人開始推進再偷襲他們吧!他們是向我們反衝擊的,肯定會推進的!”


    法丁沒答話,直接站起來,把火箭筒對準了天空。


    步兵們趕快躲開火箭筒的尾部,雖然尾焰已經做過處理,不至於把人變成熟人了,但還是能燙傷人。


    法丁扣動扳機,火箭筒就這麽拉出拋物線,命中了普洛森坦克。


    隻靠肉眼很難看清楚攻擊效果,法丁也根本沒管,直接趴下隱蔽。


    果不其然敵人的機槍馬上掃過來,兩名趴下不及時的步兵被打中,撲倒在草地裏。


    法丁在機槍火力的壓製下爬行,從倒下的步兵身上拿筒子。


    等機槍火力轉向其他地方,他直接竄起來,也不仔細瞄準了,抬起火箭筒就打。


    火箭彈劃出拋物線,命中了另一輛普洛森坦克。


    法丁再次趴下,然而這一次普洛森人用榴彈還擊。


    爆炸的瞬間,法丁的腦子嗡的一下,就昏死過去。


    他最後聽到的是下士的高唿:“中尉!”


    ————


    “裝甲舒爾茨”放下望遠鏡,嘴角是滿意的笑容:“安特的裝甲兵還是一樣的孱弱,沒有新式坦克的他們,什麽都不是!


    “南方集團軍群的同僚被打得那麽慘,完全是因為新式坦克,是帝國科研部門的飯桶們拖累了我們光榮的裝甲兵!”


    戰鬥群參謀長小聲提醒道:“將軍,不要在無線電裏說這些,小心聽者有心啊。科研部門的很多博士,深受陛下信任!”


    阿德爾舒爾斯哼了一聲,但沒有再銳評帝國科研部門了。


    短暫的沉默後,他說:“不過,南方集團軍群的同僚們幹得也不錯,好歹把敵人的新式坦克都消耗光了。現在我們才能如此從容的收割安特裝甲部隊。”


    這時候無線電裏有人喊:“煙塵!遠處又有煙塵,可能是新的裝甲部隊!”


    “所有人注意,”阿德爾拿起話筒,“堅守原地,靠優勢地形殲滅安特裝甲部隊,今天他們來多少我們就擊毀多少!”


    ————


    法丁中尉醒轉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下士那張滿是血的臉:“你在幹嗎?放我下來!”


    “不行,我要攙扶你去集結點,中尉!你已經用火箭筒打中了兩輛普洛森坦克,為你的坦克手報仇了!現在你需要去指揮其他坦克手!”下士一邊說一邊艱難的挪著步子,強行攙扶著法丁往前走。


    法丁剛要說話,就聽見遠方有引擎聲。


    “等一下,你聽!是我們的坦克!”


    下士:“是又怎麽樣,t34w去多少都是送!”


    “我們要讓他們返迴!”法丁已經清醒過來了,“快,攔住這些坦克,不能讓他們去送了!”


    話音剛落,一輛有著圓溜溜鍋蓋頭的坦克衝進了視野。


    法丁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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